陳登文嗬嗬一笑,“關石將那些難民引入雲州,其實並不是好心幫助他們,而是在收買民心,


    這一點,京城中很多官員都看出來了。”


    巴桑繼續問:“關石這樣做有用嗎?”


    陳登文搖搖頭,“作用不大,所謂千軍易得,一將難求。


    那些難民都是老弱病殘,當兵都勉強,又怎能出將?”


    巴桑連聲說:“陳兄說的很有道理。”


    陳登文話語一轉,“當然,大量難民進入雲州,關石的兵力也會增加。


    能否成氣候不好說,但確實能給魚伯、慶王增加麻煩,所以江北一帶將來會很亂。”


    巴桑一邊附和,一邊暗想:


    東連軍打下飛雲關,放難民入內,隻是春節前後的事。


    陳登文知道這麽多,說明他挺關心時事。


    當然,也許是他二叔跟他說的,戶部尚書自然清楚。


    巴桑笑嘻嘻追問:“以陳兄來看,關石、魚大人和慶王最終誰能勝?”


    陳登文嘿嘿一笑,“關石、慶王、魚大人三個人誰想統一大安朝,都必須占領一個要地,


    那就是揚江,否則江南一片,誰也占領不了。”


    巴桑一抱拳,“怪不得陳兄說揚江是戰略要地,你這麽一說,我就懂了。”


    陳登文嘴角上斜,麵露得意之色,自言自語,


    “倘若江南有一個雄主突然崛起,占領揚江,至少能和北方劃江而治了。”


    巴桑心中一動,陳登文說這話啥意思?


    他有一種直覺,陳登文可能有故事,並不是一個純粹的生意人。


    巴桑沒有多問,陳登文也沒有再往深處說了,岔開話題,談了一會別的,洗漱睡覺。


    次日清晨,陽光透過雲層灑在大地上,


    微風輕拂著樹葉,一切顯得如此寧靜、平和,仿佛什麽事都沒有發生過一般。


    此時的客棧內一片忙碌,人們紛紛收拾行裝、檢查物品,為即將到來的渡江做著最後的準備。


    根據之前通知,明日就可以過江了。


    時間悄然流逝,轉眼已至傍晚時分,夕陽如血,將天空染成一片橙紅。


    就在這時,客棧中的夥計們開始交頭接耳地議論起來。


    原來,有消息稱下遊的水兵在河中竟然撈起了好幾具水兵的屍體!


    經過辨認,這些死者正是昨日來到客棧與宋春風大打出手的那幾個人。


    聽到這個消息,巴桑心中暗笑。


    江沙幫可能要遭遇一場不小的麻煩了,或許還會因此而元氣大傷。


    想到此處,他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不易察覺的笑容。


    第二天一早,渡口處傳來陣陣喧鬧聲,擺渡已經恢複正常運作。


    眾多等待渡江的人們紛紛湧向碼頭,排起長長的隊伍。


    馬幫眾人夾雜在人群之中,巴桑一邊隨著人流緩緩前行,一邊留意著周圍的情況。


    果然,往日那些耀武揚威的江沙幫幫眾此刻一個都不見蹤影。


    一番等待之後,馬幫眾人終於成功登上渡船,過江後向著風州進發。


    由於前天下大雨,路很難走,


    馬幫趕著馬車,車輪不時陷進爛泥裏,要靠人力才能拖拽上來。


    所以,行走速度較慢。


    幸好一路上沒有啥事,三天後眾人到了風州城。


    當天晚上,馬幫安頓下來,陳登文還是和巴桑住一間房。


    他急切地問:“周兄弟,我想悄悄先去我內弟家,把情況跟他說下。”


    巴桑想了下,“明天晚上去吧,先休息一晚”


    陳登文現在對這位周兄弟是言聽計從,連連點頭。


    晚飯後,巴桑走到朱清正的房間,對他耳語一番,朱清正心領神會,出門而去。


    第二天一早,馬幫眾人都在客棧休息,巴桑也躺在床上睡懶覺。


    陳登文卻早早起床,他吃了早飯,急切地說:


    “周兄弟,我現在相貌已經略有改變,一般人認不出來我,


    我去城內逛逛,順便去衛府門口看下,有沒有人監視他們家,當然我肯定不會進去。”


    巴桑答應一聲,“好的,陳兄請自便,注意安全。”


    過了一會,巴桑起床,洗漱完畢,悠哉悠哉吃了早飯。


    他在等,等朱清正。


    昨天晚上,巴桑就交待他聯係風州城內的情報小隊,


    倘若今天陳登文獨自一人出門,暗中跟蹤他,看看他去哪裏。


    果不其然,陳登文一大早就急不可耐出門了。


    一個時辰後,朱清正進來了,打了一個手勢。


    巴桑出門,到他房間。


    剛坐下,朱清正迫不及待說:“大帥,陳登文出了客棧後,


    先是去衛堅允的府邸門口看了下,的確沒有進去。


    接著他又去了幽香茶行,一直沒有出來,我的人還在附近盯著。”


    “幽香茶行是什麽特殊地方嗎?”,巴桑有點奇怪,“陳登文去茶行幹什麽?”


    朱清正笑了笑,“這個茶行是南州宋良的情報點。”


    “哦”,巴桑輕唿一聲,心內暗自推理:


    現在可以肯定,這個陳登文不是普通生意人,很大可能是宋良拉攏的對象。


    按照他和衛堅允的關係,宋良拉攏他的目的一定是希望他遊說衛堅允,暗中投靠南州。


    明麵上,宋良是朝廷的大將,


    其實朝廷現在已經管不到他了,魚伯和慶王在打仗,沒有精力去管他。


    南州處於半獨立狀態!


    之前在客棧,陳登文口中所說的江南出一個雄主,原來說的就是宋良。


    宋良離開中陽城時,帶了十萬大軍,他控製南州後,估計已經擴軍了。


    這麽一來,江南數州,沒有人是他的對手,難怪他有逐鹿天下的野心。


    也就是說,真正想劃江而治的是宋良,他如能掌控揚江水師,劃江而治當然就更有勝算。


    嘿嘿,現在大安朝狼煙四起,稍有實力的都想在亂世中分一杯羹。


    按此推理,陳登文這次來江南,


    並不是來旅遊的,主要是遊說衛堅允,但不是為慶王,而是為宋良。


    原來他另有任務!


    陳登文說他二叔和慶王不對付,他需要尋找新的靠山,也為將來做準備,


    一旦慶王勝,他們陳家可以遷居江南。


    誰知途中發生意外,他的老婆、孩子被朱三幾人所害,以至於打亂了他的行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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