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一家人#4


    窗外的霓虹像結冰的血管,藍紫色的全息廣告在零下十度的空氣裏凍得發顫。


    無人清掃的街道上,智能清潔機器人碾過醉漢兔頭雪狼嘔吐的彩虹糖漿,電子眼閃爍著無機質的紅光。


    二十四小時便利店飄出的熱氣剛觸到防彈玻璃就凝成霜花,在視野當中留下如同冰霜般的痕跡。


    "所以說現在的智能警察比當年追捕我們的瓦爾基裏還麻煩!"


    亞津子的全息影像正浮在奶油濃湯的熱氣裏,她用手指捏著酒杯,喝著紗織調出來的雞尾酒:"上周我去拆廢棄核電站,剛摸到主控室就收到愛心提示——'危險行為會影響您的信用評級哦~'"


    “哇,你知道我當時的心情嗎?”


    sensei笑了笑,眯著眼睛的樣子總是讓人覺得他不懷好意,但實際上熟知他的人都知道,隻不過是他在將自己的傷疤藏起來而已:“哈哈哈,沒辦法的事情嘛,發展到頂點的大數據就是這個樣子的——”


    美咲蜷縮在發熱的飄窗台上,膝蓋抵著冰涼的玻璃。


    三百米外的雙子塔正播放廣告,完美無瑕的虛擬角色對著他們微笑。


    而屋內,星羽用叉子戳著sensei特製的星空色果凍,淡藍熒光映得她鼻尖發亮:"媽媽以前真的炸掉過三十座信號塔?"


    "是三十一座。"


    sensei擦著料理刀轉身,將廚房整理幹淨:“而且不是什麽信號塔來著,那叫聖所之塔,嗯,當然是屬於被反轉的那種。”


    "最後那座塔的廢墟裏,你媽媽還用變形的鋼筋給我烤呢——"


    屋內的暖氣讓玻璃蒙上白霧。


    美咲用手指在霧麵畫出扭曲的星星,忽然聽見樓下傳來警笛聲。


    五台無人機正圍捕偷麵包的不良少女,少女懷裏掉出的草莓甜甜圈滾進下水道,和二十年前她藏在防空洞鐵盒裏的那個驚人相似。


    "那時候的星星比現在亮。"


    美咲突然開口,指尖無意識摩挲著鎖骨上褪去繃帶之後的傷疤,"在廢墟裏抬頭時,總覺得銀河像要砸下來。"


    星羽跳下椅子蹭到她身邊,發間殘留的糖霜蹭在玻璃上:"現在不都是人造星星嗎?還真能掉下來也說不定呢,不過真正的星空要坐星際飛船才......"


    “不要那麽麻煩的。”


    "真正的星空在這裏。"


    sensei突然按下遙控器,全屋的智能燈霎時熄滅。他麵前的幽藍熒光中,天花板浮現出星圖。


    紗織的全息影像噗嗤笑出聲:"這不是我們炸毀第七研究所那晚的星象嘛!當時小美咲還總想在自己身上留下點什麽傷痕,弄自己渾身都是血......"


    “唉——跟現在比起來,當年真是讓人頭疼的生活……”


    "媽媽流那麽多血不疼嗎?"


    星羽突然把臉埋進美咲的針織外套,聲音悶悶的。


    沉默在暖黃色吊燈下蔓延了十秒。


    sensei解下圍裙時關節輕響:"你媽媽當時哼著走調的歌,說要把疼痛存起來做成煙花。"


    "這個像不像!"星羽指著空中螺旋綻放的紫色煙花,"媽媽腰上的蝴蝶形傷疤!"


    亞津子的全息影像突然湊近觀察:"話說小美咲現在還會做噩夢嗎?上周聯邦博物館聯係我們,說想收藏你那些染血的繃帶......"


    "我燒了。"


    美咲把冰鎮梅酒貼到發燙的臉頰,"什麽都沒有了,讓她們那幫子想研究曆史的丫頭別想了吧。"


    “嗯,行,我迴頭跟她們說說。”


    亞津子點點頭。


    智能加濕器噴出的水霧裏,二十年前的硝煙與此刻的奶油香奇妙地交融。


    星羽不知何時抱著電子相冊睡著了,發梢還沾著sensei特製的流星糖粒。


    亞津子的全息影像正在教小希折千紙鶴,紗織在教著孩子寫作業,而日和則是在角落裏和閨女並排躺著,看著故事書。


    時間在一分一秒流逝著。


    "當年我說要創造一個容得下傷疤的世界。"


    sensei將美咲圈在發熱的飄窗墊上,指腹撫過她後腰的電子紋身。那些曾猙獰的傷口現在被編程成會隨體溫變幻的極光。


    “如今,你覺得怎麽樣呢?”


    “……”


    迴應被通訊被關掉時所發出的電流聲所取代,吻上唇角的動作比任何言語都要來的簡單。


    肢體語言的魅力就在這裏。


    隻需要一個簡單的動作,彼此相處默契的人就能知道對方的心思,無需言語就能理解對方所想表達的含義。


    窗外,新一輪人造極光開始在城市上空流轉。


    當真正的月亮終於突破雲層時,sensei的婚戒正巧反射出一道銀輝,落在星羽翹起的呆毛上。


    二十年前從廢墟裏搶迴的懷表在茶幾上滴答作響,表盤裏嵌著的不是指針,而是半枚風幹的甜甜圈碎屑。


    ……


    ……


    ……


    ≥?≤


    求評論\/五星\/打賞


    有錯字記得艾特我


    to be continu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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