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滲過破碎的玫瑰窗斜插進來,將彩玻璃殘片染成凝固的血痂。石膏聖像在牆垣裂縫間半隱半現,斷裂的脖頸處垂著蛛網織就的荊棘冠。焚香爐翻倒在褪色天鵝絨長椅旁,鐵鏈糾纏著幹涸的蠟淚,仿佛某種被遺棄的刑具。


    挑高的穹頂殘留著焦黑爆破痕跡,鋼筋如折斷的肋骨刺穿壁畫——那原本描繪著白鴿環繞光環的濕彩畫,如今隻剩半張模糊的聖顏懸浮在龜裂的鉛灰穹窿之下。


    祭壇上方倒懸的青銅十字架泛著銅綠,鐵釘鏽蝕的孔洞裏滲出深褐水痕,在石板上蜿蜒成希伯來文詛咒的形狀。


    冷風裹挾著工業區的硫磺氣息穿過彩窗空洞,掀起講經台上發脆的羊皮紙殘頁。泛黃紙麵隱約可見被紅墨水反複塗改的教義,邊緣蜷曲處殘留著燒灼的焦痕。


    牆角堆疊的告解室隔板爬滿菌斑,雕花鏤空處探出幾枝枯槁的野薊,帶刺的莖稈在搖曳的光束中投下牢籠般的陰影。


    潮濕的大理石地磚縫隙間,暗紅色苔蘚沿著昔日信徒跪拜的軌跡生長,在立柱基座處匯聚成漩渦狀的圖騰。


    鏽蝕的管風琴音管像被絞死的金屬藤蔓垂落,最底端的低音管裂口處,一窩新生烏鴉正啄食著彩色玻璃的碎渣。


    但在這廢墟的中央。


    有一抹絕對不同於黑暗與灰白的色彩。


    那是一抹罪惡且張揚的紅。


    不過此刻。


    那一抹紅色正在經曆著前所未有的痛苦。


    十二道機械脊椎在抽搐中絞緊,鉸鏈咬合處迸濺的藍火照亮她脖頸處暴突的合成肌腱。


    貝阿朵利切的喉嚨發出管風琴漏氣般的嘶鳴,六隻齒輪卡死的義眼正在虹膜上熔出焦黑的淚痕。


    那些刺入音管的猩紅觸須不受控地痙攣,將鏽蝕金屬扯出尖銳的變形音階——每一聲都讓倒懸的十字架在她撕裂的視網膜上烙下更深的烙印。


    她左胸裸露的能源核心布滿龜裂紋,鈷藍色冷光如同被困住的幽靈在裂痕間衝撞。每當齒輪旋轉到某個特定角度,那些嵌在機械臂關節處的受難聖像就會亮起,微型烙鐵灼燒著人造皮膚下跳動的猩紅血管。


    第三對機械臂突然刺穿自身肩胛骨,噴濺的液壓油與暗紅苔蘚混合成沸騰的聖膏。菌絲在她崩裂的臉頰上開出慘白的花,根係卻鑽進耳後的數據接口,將尖叫轉化成祭壇上方跳動的全息經文。


    那些被鉛棺叩擊聲震碎的彩玻璃,此刻正懸浮著紮入她張開的雙臂,在機械與血肉的交界處拚湊出殘缺的聖靈鴿羽翼。


    當逆流迴祭壇的血漿開始倒灌進她的喉嚨,貝阿特麗采的腰部突然呈現九十度反關節彎折。


    十二根脊椎同時插進地縫吮吸詛咒,而裂開的紅衣下擺卻翻湧成尖叫的漩渦,數百個微型受難者浮雕從織物裏凸起,每個都在重複她被教義代碼撕裂時的口型。


    穹頂血管網絡此刻全部匯聚到她頭頂,滴落的電解液與真正的人類淚水別無二致,在布滿宗教裁判所編碼的地磚上蝕刻出十四行詩形態的裂縫。


    她試圖用觸須纏繞倒懸十字架尋求救贖,卻隻扯下大塊帶著壁畫的穹頂碎片——石膏聖像的眼窩蠟淚終於滴落,恰巧墜入她能源核心的裂縫,激起的青煙裏漂浮著某個修女唱詩班的殘響。


    那詩篇如同咒言般迴蕩在腦中,在教堂裏不斷的盤旋著,最終落在了莫名其妙遊蕩至此地的觀測者眼前。


    “嘎啊——”


    痛苦的嘶鳴聲延續著,數十道由血肉組成的枝條向著空無一物的某處竄動而去,似乎要將那裏的什麽撕裂一樣。


    “——?!!”


    然而。


    在那些血肉抵達自己的目標之前。


    一切都停止了。


    世界歸於虛無,一切失去色彩。


    噩夢結束了。


    “唿——!”


    從夢境當中醒來,美咲渾身上下被汗水所浸濕,身體上的無力甚至不能讓美咲自己從床上坐起來,隻能睜開眼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


    想動動不了,想走走不了,想說說不了。


    隻能用耳朵聽,用眼睛去看,用感官去感受自己所經曆的一切。


    如果眼前什麽都沒有的話,那就會開始迴憶以前所經曆過的事情,然後那些經曆會再一次以感官的形式迴到自己的身體上。


    就好像把所有的痛苦再經曆一遍。


    而且這種事情是無時無刻不在發生的。


    隻要身體還不能動,腿還不能走。


    那痛苦會一直延續。


    直到將人吞噬殆盡。


    意識,思想,靈魂,人格,感受。


    通通撕裂。


    最後人隻會變成一具空洞的木偶。


    ——非常糟糕的體驗。


    “又做夢噩夢了?”


    與聲音一並傳來的是讓人安心的溫度,被解開了繃帶之後,美咲對觸感的體驗更加敏感了。


    似乎是以前長時間封閉自己肢體以及皮膚的觸覺所帶來的負麵效果。


    “——”


    美咲沒有說話,隻是靜靜的點了點頭。


    “窸窸窣窣——”


    腦袋上傳來了溫熱的觸感,寬厚的大手摸在頭上的感覺讓那被痛苦夢境撕裂的心靈多了幾分慰藉。


    “有好受一些嗎?”


    sensei在剛才感覺到周圍空氣因出汗而濕潤但卻沒有提升溫度的瞬間就醒了過來。


    和美咲在一起睡覺的時候他會時刻保持著自己最高的戒備。


    畢竟他可不想第二天早上起來再看見晴天娃娃了。


    那些其他自己犯過的錯誤他可不想再犯一遍。


    “嗯。”


    用鼻子發出了簡短的音階,喘息聲漸漸停了下來,美咲剛才劇烈起伏的情緒總算是緩和了一些。


    “還難過嗎?”


    sensei問。


    “……”


    組織了好一會兒語言,美咲這才沙啞開口道:“沒有,隻是被嚇了一跳,沒想到現在還會做這種夢——”


    “噓……”


    sensei豎起一根手指放在嘴前吹了吹。


    “不要再說了,說的越多,你想的越多,所以,不用說我知道的。”


    “我都知道的。”


    “睡覺吧,繼續。”


    “……”


    “嗯。”


    揉了揉形似滿月的肚子,美咲嘴角無奈的勾了勾,隨後聽話的合上了眼。


    ——可不能讓那些事情影響到這個孩子啊……


    ……


    ……


    ……


    ≥?≤


    求評論\/五星\/打賞


    有錯字記得艾特我


    to be continu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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