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周芸占據了筆仙的位置。


    她陰森森地握住賀知年的手,在紙上畫圈。


    為了測試她的精神狀態和能力,賀知年首先提了個簡單的問題:“筆仙,筆仙,1加1等於幾?”


    周芸冷漠地在紙上寫了個“2”。


    賀知年又問:“那9乘9等於幾?”


    周芸更加冷漠地寫了個“81”。


    傅長宵不耐煩道:“問重點。”


    賀知年想都沒想,就把他期待已久的問題給問了出來:


    “怎樣在不違法的前提下,讓我隻要動一下手就能得到一個億?”


    傅長宵不動聲色地看向周芸。


    周芸不動聲色地在紙上寫道:


    “在存滿一個億的賬戶裏點取出。”


    賀知年失落地望了一眼答案。


    “可我哪來的一個億?”


    周芸用力抓著他的手寫道:


    “把一百億存銀行就有了。”


    她這次的力氣很大,筆尖幾乎要把紙張劃破。


    賀知年連忙收起失望的表情,戰戰兢兢地向她微笑,表示討好:“別生氣,別生氣,你迴答非常棒,邏輯清晰,智慧感人。”


    傅長宵:“……”感人?我看你是不敢再為難人吧……


    “別浪費時間,讓我來吧。”傅長宵開口道。


    這一句話徹底將賀知年從恐懼中解救出來,他振奮地抖了抖嘴唇:“筆仙,我們繼續,好嗎?”


    周芸將死寂的視線轉向傅長宵,嘴角慢慢抿成一條細線,然後點了點頭。


    “你知道黎惠茵在什麽地方嗎?”傅長宵問。


    周芸麵無表情地趴在桌上奮筆疾書。


    第一人民醫院、博翰小區三棟1301、天上人間浴室、春風老年公寓大堂……


    “停停停。”傅長宵奪過她筆下的紙:“這樣寫怎麽能行呢!”


    周芸臉上露出一絲嘲諷,就見傅長宵重新拿出一張白紙鋪在她筆下,“來,用新紙寫更方便。”


    看著周芸呆滯的表情,傅長宵冷冷道:“寫啊!你要有本事就把所有關於黎惠茵的戶籍都寫下來,我就不信,你會不明白我要問的到底是哪個。”


    周芸鬆開握筆的手,恨恨地問道:“為什麽不問我,趙長順那個王八蛋在哪兒?!”


    傅長宵笑了,合著你們筆仙想知道答案,還要等人提問才能獲得?


    這算什麽?


    靈異ai嗎?


    不過,這樣也好。


    “你要是真那麽想知道……”


    傅長宵強硬地將筆塞迴她手裏,嗬斥道:“那就趕緊迴答我上一個問題!趙長順的女朋友現在到底在哪裏?”


    周芸怒了,抓著筆就朝傅長宵的臉上紮了過去。


    傅長宵氣極反笑。


    “為什麽總要逼我動手?”


    周芸張牙舞爪的動作驀然一僵,竟不由自主地抓著筆趴迴桌上,並寫道:因為你動手能力比較強。


    傅長宵:“……”


    這就是筆仙的弊端了,雖然身為筆仙能夠隨時抽身而退,但隻要筆在手中,冥冥之中的靈機就會控製其給予提問者答案,嗯,哪怕是沒有用的答案……


    周芸惱羞成怒,撒開筆反身一個衝擊。


    傅長宵連符都懶得用,抬手抓住她的脖子,另一隻手照著她的臉就是一記重拳。


    立刻,周芸的五官癟了進去。


    隨後,傅長宵的重拳一下又一下地落在她頭上、身上,直把她打得七竅噴血,魂搖魄蕩,傅長宵才施施然把筆重新塞迴她的手裏。


    眼看周芸還仰著千瘡百孔的臉不肯就範,傅長宵眯起眼睛,涼絲絲地威脅道:


    “如果不想一閉上眼睛,就看到自己的前途,就乖乖給我寫!”


    周芸這才低下頭,在紙上寫下一行地址。


    傅長宵剛準備伸手去拿,那張紙就被周芸一巴掌壓住。


    “趙長順在哪?問!”她還是不依不饒。


    傅長宵淡淡覷著她,很配合地問道:“趙長順在哪兒?”


    周芸頓時快意狂笑起來。


    隻是笑著笑著,她的聲音猛然停住。


    然後,飽含怒火與恥辱的聲音響起:“他死了!他居然死了!你為什麽!為什麽要這樣玩我!”


    就在她失去理智,準備再來挨頓揍的前一刻,賀知年幽幽開口:“你知道圓周率嗎?”


    周芸立刻目露驚恐把筆甩開。


    要知道上一個迴答圓周率是多少的筆仙,到現在都還沒停下!


    ……


    用符咒鎮壓住周芸。


    傅長宵帶著賀知年直奔趙長順的喪葬用品店。


    也許是下雨的緣故,戲院路兩邊的店鋪,還不到晚上六點,就都關完了。


    這裏的店麵老舊,也不怎麽不講究,許久沒打掃過的窗上,蒙著厚厚的灰,雨一淋,就流下一道一道水印,像被劃花的臉。


    店裏的東西也都影影綽綽,看不清輪廓。有時猛一晃眼,總覺得有人直挺挺地站在漆黑的店裏。


    整條街居然沒有路燈,隻有零星幾個店鋪亮著廣告牌,那本就微弱的光,被雨籠罩著,霧蒙蒙的,像是來自另一個世界。


    賀知年心裏忐忑,一路都不敢說話。


    而且走在這條空蕩蕩的街上,他才發現自己的腳步聲居然有迴音,乍一聽,就像有人跟在後麵似的。


    他隻能亦步亦趨地跟著傅長宵,存在感小到隻有心髒跳動的聲音。


    一陣搓麻的聲音傳來。


    賀知年看著不遠處的鋪麵說道:“終於要到了。”


    “嗯。”傅長宵應了一聲。


    隨即,他感覺有人拉了拉自己的胳膊,可能是衣料太薄的緣故,他覺得對方的手,涼得驚心。


    又過了一秒,傅長宵忽然想起來,他和賀知年都打著傘,那他怎能靠自己這麽近?


    可不是他。


    又是誰拉了自己的胳膊?


    傅長宵迴過頭,看到賀知年一手舉著傘,一手抓著手機。


    他的傘沿壓得很低,擋著斜落下來的雨,隻露出半張蒼白的臉。


    “你剛剛拉我做什麽?”傅長宵問。


    “啊?”賀知年腳步沒停,卻愣了一下:“誰?我沒拉你啊?”


    “不是你,難道是鬼?”傅長宵冷冷道。


    這話把賀知年嚇一跳,他一把斜開傘,衝進傅長宵的傘下,“你,你,你別嚇我,有鬼跟著我們嗎?”


    傅長宵道:“不是。”


    他剛好走到喪葬用品店門口,這裏沒有燈,隻有不遠處的麻將館裏透出一層灰撲撲的光,照過來。


    賀知年還在畏畏縮縮地四處張望:“那,那你幹嘛要這樣說。”


    “因為不是跟著我們,而是跟著我。”


    傅長宵低頭看向地麵,兩人同行,卻隻有他一人有影子。


    “……”


    賀知年猛然把頭抬起!


    傅長宵腳下一轉,掄起傘就往他頭上甩!


    他動作又戾又兇,甩過去甚至能聽到急速的破風聲。


    “賀知年”被掃得退讓兩步,正要再撲。就見傅長宵從褲子口袋裏摸出了一塊銅印。


    那銅印在他手中靈活地轉了個圈,下一秒,就打在了“賀知年”的麵門上。


    明明小小一塊銅,卻帶有千斤力,眼前的冒牌貨被砸得腦袋往後一折,整個脖頸也隨之斷成兩截,隻剩一層薄薄的皮連著。


    他伸著手臂在雨中揮舞了兩下,然後“啪”的一聲倒在地上,化成一灘冒著泡泡的膿液。


    哼,雕蟲小技,也敢班門弄斧。


    傅長宵忍不住在心裏叨咕一句羞恥台詞,再伸手一招,將銅印攝迴手中。


    雨依舊下個不停。


    傅長宵撐著傘,往前走了兩步,忽然感覺有滴冰涼的水珠飄到了他的後頸上,順著皮膚滑進了衣服裏。


    他下意識迴頭,背後是死寂的長街,一片朦朧。


    “啪嗒。”


    又一滴水落下來,洇進了頭發裏。


    傅長宵乍然反應過來,自己打著傘,頭頂怎麽會有水滴?難道傘破了?


    他抬起頭——


    一張綠光幽幽的人臉貼縮在傘裏,濕漉漉的頭發垂掛下來,水滴順著發絲流淌下來。


    “尼瑪!”


    傅長宵一把握住金屬傘骨,“啪”地把傘收了!


    人臉被夾在傘中,發出一聲悶悶的驚唿,然後連臉帶傘,被傅長宵踩在腳下。


    狠狠碾了幾腳,傅長宵黑著臉從雨中跑到了店門口。


    托這些鬼東西的福,他現在整個人都濕淋淋的,麵無表情往門口一杵,看起來比鬼都嚇人。


    賀知年就是被他嚇暈的。


    “你蹲在門口幹嘛?”傅長宵不得不再使出他的掐人中絕技,將老頭喚醒。


    賀知年慘白著一張臉,扶著門框慢慢站了起來:“我尋思這裏視野好,便蹲在這兒等你。”


    但誰特麽想到,傅長宵會憑空出現,還一聲不吭地站在他旁邊甩水。


    “你也撞邪了?”傅長宵看著他一身泥,比自己落湯雞的造型還慘,不禁感慨老頭賺錢真不容易。


    “是啊!”賀知年驚魂未定道:“我本來跟著你走,可走著走著就發現你走路的樣子特怪異,等我伸頭一看,前邊居然是個骷髏人!我當然撒腿就跑,也沒顧得上看路,一不小心就摔了一跤,好在我也算練過,不然我這把老骨頭,今天可就要交代在這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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