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時,傅長宵將賀老道往旁邊一推,手中繩鞭已淩空飛起,伴隨著激蕩的風聲,重重地向著行屍的脖頸卷了過去。


    隻聽見“唿唿”兩聲,繩梢纏住了行屍的脖子,不料這截麻繩不夠長,僅繞了一圈就無以為繼,行屍隨即往後縱躍,避開繩套,然後聚指成爪狀,左揮右擋。


    傅長宵的繩鞭一連七八招厲害的招數,都給他擋了下來。


    心知這樣下去恐怕仍奈他不得,傅長宵突然手腕一抖,繩梢向行屍右側點去。行屍即刻雙手一伸,準備格擋,卻不知傅長宵這一招隻是“虛招”,他手心一轉,繩梢瞬間轉向,接著自左到右,將行屍的兩隻手給捆了個結實。


    不過,行屍雙手被縛,但卻也拉近了與傅長宵的距離,頓時一雙灰敗的眼眸泛起紅光,雙臂如同鐵棍一般朝著傅長宵橫掃出去。


    傅長宵血肉之軀,怎敢硬扛,隻得矮身閃避。行屍一下掃到牆上,牆體轟然開裂,崩開一個滿是裂紋的凹洞。


    與此同時,巨大的力量牽扯著繩子在傅長宵手上拉出一道血口,饒是他自詡“鐵骨錚錚”,卻也疼得忍不住“噝”了一聲。


    但此刻硬拚不可,他當下手腕再抖,鬆脫行屍,僅仗著靈活的身手與行屍纏鬥。


    一路且戰且退,一直來到後院當中。


    傅長宵手裏的繩鞭越使越快,始終隻能以有限的傷害令其無法近身,但氣力卻已經有所不濟,而那行屍看似老態龍鍾,卻仿佛吃了十全大補丸,不僅沒有半點疲態,甚至在傅長宵的血氣吸引下,眼中的紅光愈盛,愈加兇猛。


    就在傅長宵疾馳的當口,傾盆大雨衝進眼裏,鼻裏,口裏,視線頓時為之朦朧,以至於他手上的動作稍稍慢了半拍。


    行屍旋即拽住麵前的繩子,一把將傅長宵給甩飛了出去。


    後背重重地撞在那棵造型鬆樹上,啪嗒一聲,掉落在地。此刻,傅長宵雖沒背過氣去,卻也兩腿發軟,一時半會沒能站起身。


    本以為自己就要血濺當場,哪知行屍突然調轉方向,衝向走廊。


    錯愕間。


    “快啊!”


    廊柱後響起賀老道的疾唿聲。


    緊跟著,一張布滿靈符的大網從天而降,正套在了準備躍起的行屍頭上。


    就見趙胖子和漆老板的兒子一人扯著一根網繩把行屍整個束縛住。行屍掙紮著揮舞利爪,賀老道、漆老板和兩個園丁以及一個司機大叔,相繼拿著食用油、白酒等助燃物,從走廊處跑出來。


    “傅先生你還好吧!”


    行屍掙紮的力道急劇加大,漆老板一麵往他身上澆著昂貴的白酒,一麵對傅長宵露出一個討好的表情。


    傅長宵咳嗽幾聲,然後一把扶著樹幹,從地上爬起來,他捂著後腰,拾起掉落的麻繩,快步走向行屍。


    但很顯然,這大網上的靈符皆是擺設,而行屍驚人的怪力又遠超眾人的想象,漆老板一行人互相瞧了一眼,連火都不點了,忽然就同時展動身形,進屋的進屋,翻牆的翻牆,但見人影竄動,刹那間逃得幹幹淨淨。


    傅長宵氣得想罵娘,卻也不敢有絲毫耽擱,他趁著行屍還沒徹底掙脫束縛,手中繩鞭一抖,繩子就如同“靈蛇纏腰”,卷住了行屍,傅長宵用力使了個巧勁,一把將行屍拖向鬆樹,接著,他猛地一扔繩頭,繩索忽而兜轉,將行屍繞在了樹上。


    電光火石之間,傅長宵張開手掌,以血代墨,在掌心繪製血符。


    “天罡地煞,神武速達,吾持正令,妖鬼盡殺。”


    畫完血符,傅長宵朝著行屍腦袋全力拍下去。


    “啪嗒!”


    手下一滑,傅長宵險些收勢不住,栽進行屍懷裏。


    “不好!”


    他看了眼手掌,血水混著雨水泗流,符文直接被衝毀了大半。


    傅長宵懊惱地脫下外套罩在頭上,可惜仍舊遮不住伸出去的手掌,他急吼吼地大喊了一聲:“誰有傘?”


    “我有!”漆老板遠遠答道。


    傅長宵雖厭惡這人,但也沒空計較。


    “快拿給我!”


    漆老板不敢有絲毫怠慢,萬一遲了一步,他怕自己全家都要遭殃。


    “給!”


    傅長宵看著送來的雨傘,心裏直唿好家夥!這傘不就是他夢中用過的那把麽!


    難道真是天意難違?


    尚不及多想,他撐開雨傘,手指沾血又重新畫了一道血符,不過這次不是在掌心,而是在傘中。


    一筆符成,傅長宵些微有點眩暈,他知道這是法力消耗太多,已經開始損傷精血,但搏命時刻,也顧不得許多。


    他收攏雨傘,抄起傘尖刺向行屍脖頸。


    別看漆老頭一身皮肉破破爛爛,但化作行屍後,膚質硬如鐵皮,一般的武器很難對他造成傷害,但可惜他遇上傅長宵的“碎劍”之力,一傘下去,開金斷石。


    傘身穿過脖子,卷起一層翻飛的皮肉,傅長宵順勢摁下開傘按鈕,就聽“嘭”的一震聲,行屍的脖子居然被活生生撐裂,腦袋“軲轆”掉下了地。


    殺鬼殺得這般血腥,別說其他人,就連傅長宵自己都有些接受不了!可行屍滿身陰毒,多留一刻都是隱患。


    他強打精神準備處理。


    然而風波過後,激昂與恐懼褪去,先前搏鬥所受的傷,便以加倍疼痛的方式湧現,傅長宵忍不住悶哼一聲,癱坐在地。


    “傅先生,您還好嗎?”漆老板畏畏縮縮站在廊簷下問道。


    傅長宵艱難地站起身,朝他翻了個白眼,“別隻顧站那看,快取火來!”


    “火?”漆老板看著濕漉漉的庭院,有些愣怔。


    傅長宵指著鬆樹下身首分離的漆老頭。


    “你爹的屍體不能久留,必須馬上燒了!”


    說著,他一步一挪地往廊下走,“趕緊去辦,我都快累死了!”


    結果,因為雨勢太大,又無人敢去收屍,眾人不得不先搭起個簡陋的棚子,然後收集來一些易燃的物品堆積在屍體旁邊,這才把火生起來。


    看著與屍體同時燃燒起來的鬆樹,傅長宵擔心在這麽潮濕的環境下,會燒不透屍骨。於是,他強忍著疲憊堅守在火堆旁,防止變故。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弟子不從命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爻宗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爻宗並收藏弟子不從命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