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桌上,溫南初看著三小隻似乎有心事,便好奇問道。


    “今天玩得不開心嗎?無憂無慮要好好陪著弟弟,等弟弟離開了,也不知道什麽時候能再見。”


    無憂是老大,他放下筷子,對溫南初道:“娘親,我想跟弟弟一起走。”


    無憂說完,無慮也放下筷子:“娘親,我也想跟弟弟一起走。”


    一桌子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臉疑惑。


    無病也道:“娘親,你放心,我會照顧好哥哥姐姐的,對了,還有阿淩哥哥也要帶走。”


    蕭慕瑾與池墨眉頭皺的要夾死一隻蒼蠅。


    無病這小子迴來了,是撬人的?關鍵還把人給撬動了。


    文良倒是笑得一臉溫和,你小子有前途!


    無病看到一眼大家,最後加了一句。


    “如果娘親能與我一起走,我會更開心。”


    文良連連點頭,另外幾人同時道:“我不同意。”


    無病看著大家變了臉色,低垂著眉眼,抿著嘴唇,委屈的不行。


    溫南初扶額,將無病抱起來輕聲安撫:“無病為什麽想要哥哥姐姐還有阿淩哥哥陪你迴去呢?”


    無憂率先迴答:“娘親,弟弟說等我長大了讓我當個丞相,讓妹妹與阿淩當將軍。”


    幾個大人對視一眼,得!這幾個不願意當官的人,養出了幾個誌向遠大的孩子。


    蕭慕瑾眼珠一轉,眸光閃動,看向無憂語氣柔和。


    “無憂,你告訴幹爹,為什麽想當大官?”


    無憂看著桌上的眾人,奶聲奶氣開口。


    “我看到很多人沒有飯吃,沒有衣服穿,也沒有房子住,下雨天縮在角落瑟瑟發抖,他們已經這麽可憐了,但還有人打他們,我要當大官,抓壞人。”


    說到當大官,抓壞人,小小的年紀目光卻是無比的堅定。


    溫南初的心猛地一顫,她知道,這是去年發生洪澇時無憂看到的情景,沒想到會讓他有如此的改變。


    蕭慕瑾卻是滿意地點點頭,自己從小教到大的孩子,終究沒令他失望。


    時間一晃而過,無病要離開了。


    文良牽著他來與溫南初道別,溫南初抱著無病滿眼不舍。


    無病倒是先安慰她:“娘親放心,父皇說了,每年都會帶我來看娘親,我在北遼很好,也會好好聽父皇的話。”


    最後看了一眼文良,繼續道:“父皇對我也很好。”


    溫南初鼻頭一陣酸澀,將無病交到文良手裏。


    千言萬語化作一句:“文良,謝謝!”


    麵前的女子眼眶微紅,長睫輕顫,看著他眼裏是說不清道不明的情誼。


    文良定定看著她良久,一手抱著無病,抬起另一隻骨節分明的手,撫上女子的眼角。


    “南初不哭,這次,我不會食言。”


    溫南初咬住嘴唇,她轉身不去看他們,淚水在漂亮的眼睛裏打轉。


    他怎麽這麽傻?年少的情誼,他如何記了一輩子?


    知道無病走後溫南初心情不好,蕭慕瑾便帶著兩個孩子與她一起到濟善堂授課,讓她變得充實起來。


    阿城看著自家主子每次隻會躲在他們身後,替自家主子不值:“主子,你這…何必?”


    池墨冷眼看去,語氣泛著森寒:“阿城,你話太多了。”


    庭院之中,春花爛漫,又一年的春天來了。


    這日溫南初穿著一身豔麗的紅裙,腰間垂著流蘇,外衫輕薄,如瀑墨發沿著肩頭吹落,襯得肩頭瑩白圓潤。


    池墨抱著無憂,蕭慕瑾牽著無慮走過來時,桌上不多不少,剛好四杯茶水。


    女子對著他們盈盈一笑:“來了!”


    無憂從池墨的輪椅上跳下來,雙手攀著溫南初的肩膀。


    “娘親,無憂會照顧好爹爹。”


    溫南初摸著無憂的小腦袋,語氣輕緩:“無憂是男子漢,娘親尊重無憂的選擇。”


    池墨深深看了一眼身前的紅衣女子。


    讓他想起了遙遠的過往,又期盼著未來的重逢。


    心裏五味雜陳又帶著濃濃的不舍,讓他這輩子為自己犯下的錯誤贖罪。


    他緩聲開口:“南初,等我…”


    溫南初上前將無憂交到池墨手上,揚唇笑了笑,淡淡吐出一個字:“好!”


    無憂無病離開了,文良池墨也離開了。


    蕭慕瑾帶著溫南初與無慮去看大漠孤煙,海上明月。


    他做到了自己的承諾,陪在溫南初身邊…足矣!


    春去秋來,孩子們已經長大成人。


    在溫南初的提議下,兩位年輕帝王在朝境內變法革新,大力推行一夫一妻製,並以身表率。


    設立女子學院,女子有才者亦可在朝為官。


    提拔寒門士子,打破世族同氣連枝的局麵,新舊兩派相互製衡,並設計監察司,督查百官相互檢舉…一係列的改變。


    而無憂也成功接管葉家軍,成為了繼葉桐之後的又一名赫赫有名的葉將軍。


    孩子們獨當一麵後,文良與池墨終於卸下身上的擔子,來到溪水村。


    看著臉上褪去稚氣,卻更加成熟的美豔婦人被村民們圍在中間,給村民們不斷講解如何使用這個木質洗衣機。


    她的身旁站著一位溫文爾雅,容貌俊朗的中年男人,笑意盈盈地看著婦人神采飛揚地與眾人細細道來。


    池墨仍舊一襲亮眼的紅衣,一頭銀絲,精致的麵孔在人群裏依舊顯眼。


    他看了一眼身旁一身玄衣,渾身氣質高不可攀的文良,語氣透著些許滄桑:“你可曾後悔過?”


    文良垂下眸子,後悔?他每時每刻都活在後悔之中。


    前半生沒法陪在她身邊,後半生他便不會讓自己後悔。


    池墨一拍輪椅,朝著麵前走去,對著文良道:“走,接南初迴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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