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敲鳴冤鼓,沒有遞訴狀,這次的流程比半個時辰前的還要簡略。


    江知遠熟練地坐到堂上,一臉牙疼地聽著陸明逸的陳情,隻覺眼前的場景無比熟悉。


    好在案情十分明了,那幾個負責堵人的壯漢也未多做狡辯。


    唯一比較麻煩的是,這幾人是跟在傅修文身後的打手,城裏好多百姓都知道。


    江知遠揉了揉額角,頭疼地問道:“祝夫人可有被傷到?”


    如果沒有,事情就會好處理很多。


    江知遠問話之前就已經小心打量過了,黎晚音與陸明逸的身上都無明顯的外傷,反倒是地上那幾人看著都被打得不輕,如果可以,他也不是很想去開罪朝中的三品大員。


    不料,黎晚音聽完後卻是伸手捂住了胸口,西子捧心狀柔弱道:“晚音還是第一次被人困於巷中,這人長相又好生兇惡,嚇得我的胸口到現在還十分難受,也不知陛下壽宴那天能不能恢複。”


    江知遠:“......”


    前幾日您在城外被刺殺的事鬧得沸沸揚揚,當他什麽都不知道呢?


    江知遠眼神直愣地轉移走了視線,決定緩上片刻再想辦法解決。


    和他同樣鬱悶的,還有地上躺著的那些打手。


    祝時桉給黎晚音挑的暗衛都是府中最機靈的,打人專挑暗處打,疼痛翻倍還不易留痕,是以這群人雖然臉上看起來沒什麽傷痕,卻皆是一副即將不久於世的樣子。


    黎晚音的這句話說完,他們更是幾欲吐血。


    緩和半晌,江知遠終於拾掇好了自己的情緒,平和問道:“那依祝夫人看,您覺得此事該如何決斷?”


    立於一旁的京兆少尹聞言也是一臉古怪。


    自家大人能說出這種話,怕是真的是要被氣傻了。


    但他多少也能理解一點自家大人的用心。


    畢竟就算今日是自己坐上那個位置,也不想輕易得罪宮中的紅人。


    但找上門來的畢竟是祝將軍的夫人,他們即便再不願,隻要黎晚音選擇堅定地追究到底,他們也得跟著找上門去。


    他們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準備,卻沒想到黎晚音再開口時竟是十分善解人意。


    “這些人還請大人就按照律例好好地關上一段時日,讓他們洗心革麵重新做人。”


    剩下的,還是由她自己去做比較好些。


    也不能說是自己。


    剩下的還是交給祝時桉去做,才能將對傅家的影響擴到最大。


    江知遠當即心花怒放,還是下屬及時輕咳了一聲,才沒讓他失了儀態:“應該的應該的,祝夫人放心,本官定當嚴懲嚇到了夫人的罪魁禍首!”


    這群打手被判了半年的牢獄,外加上三十個板子。


    犯案人員眾多,衙役搬過來的長凳都不夠用,還是分成了三次才將刑罰全都施完。


    慘叫聲響了整整有一炷香的時間。


    陸明逸被傅修文打壓了如此之久,還是第一次有人為他出頭解決這些不平之事,待這些人被押至長凳之上時,他的雙頰都有些因激動而隱隱泛紅。


    眼中的光亮也越來越強。


    原來這就是權勢的力量。


    往日裏像一座高山壓在心口的濁氣在這一刻悉數被吐了出去,並且隨著每一次板子落下,他的心裏都會更輕鬆一分。


    廣袖之內的手緊緊攥成了拳,想要出人頭地的心情在這一刻無比強烈。


    待此間事了,江知遠親自將人送出了府門。


    祝家的馬車這迴就停在門口,黎晚音直接乘了上去,陸明逸也滿頭霧水地在黎晚音的吩咐下坐到了前室,車夫揚鞭驅動馬匹,一行人便緩緩消失在眾人眼前。


    守在門口的官差見江知遠久久都沒迴府,疑惑道:“大人?”


    祝夫人她們的身影已經消失好半天了,大人卻連眼神都沒轉迴來過,等什麽呢?


    “再等等,”江知遠見門口的手下仍是不解,一臉滄桑道,“你不懂。”


    他今日實在是被黎晚音攪怕了。


    總感覺她下一刻就又會再殺個迴馬槍。


    心累。


    馬車晃晃悠悠地,一路穿過城中的鬧市,駛進了她出資置辦學堂那條小巷的巷口。


    身後跟著這麽多暗衛,黎晚音也不怕池心舟在半路再跟上來,便大大咧咧地將人直接帶了進去。


    被改成了學堂的正房裏,黎晚音請來的教書先生正帶著孩子們修習《三字經》。


    這群孩子們大多都未曾念過私塾,便隻能從最基本的學起。


    朗朗書聲在四下裏接連響起,熟悉的場景讓陸明逸都一瞬間都隻覺仿若迴到了自己剛開蒙之時。


    隻是很快,他就被更奇怪的事吸引了注意力。


    這裏孩童的年歲不一,且從穿著打扮來看,不像是家裏供得起念學的,這裏也不像是正經的學堂,他越看越覺得怪異。


    百思不得其解,陸明逸幹脆問出了聲:“此處究竟是?”


    黎晚音心道來了。


    自她開始經營各種店麵以來,就經常被問到類似的問題。


    如今她已曆盡千帆,甩鍋的技能十分熟練,她輕啟朱唇,想也不想地順口胡謅道:“此處是範老先生所設,說是想要為大淵培養更多的人才。”


    陸明逸茫然地環視了一圈。


    黎晚音所說的話並無何處不妥。


    這裏的孩童有些雖已過了適齡才開始開蒙,其誦讀時的神情卻異常認真,就連他們在門外交談,也未能引得屋內半分的注意。


    他心裏仍覺有哪裏不對。


    隻是他本身也不是喜歡探尋他人秘密的性子,見黎晚音這樣說了,他也就順勢接道:“那您今日帶陸某至此,又是所為何事?”


    方才在京兆尹府門口時,江大人一臉想讓他們快些離開的表情太過明顯,以至於黎晚音讓他上車時他便也沒有細問。


    路上行人甚多,喧嘩之聲太過,他也就息了隔簾詢問的心思。


    下了馬車之後黎晚音又一路疾行,以至於就這樣一個簡單的問題,他竟也硬生生拖到了現在才問出口。


    黎晚音輕笑一聲,剛要開口迴答,便聽偏房的窗口處傳出一聲男子的咳嗽,刻意又低沉,顯然是故意想要吸引二人的注意。


    黎晚音當即便猜到了這咳聲的主人是誰,正想轉過身對著他打聲招唿,就見麵前的陸明逸猛然睜大了雙眼,聲調也拔高了許多。


    “範......範範老先生?”他的視線又猛地轉迴到了黎晚音的身上,像是在向她求證,眼前的這一切並不是他的幻覺。


    黎晚音:“......”


    不然呢?


    方才不是就跟你說過了嗎?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炮灰讀心在手,冷麵將軍心跳怦怦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貓腰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貓腰並收藏炮灰讀心在手,冷麵將軍心跳怦怦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