場麵一時之間落針可聞。


    方才還在出聲維護二人的將士們都有些不知所措。


    岑雨眼神迷茫地下意識看向祝時桉,卻見對方臉上並無半點意外,甚至嘴角還勾起了一抹不易察覺的微笑。


    “將......軍?”


    怎麽在這種情況還能笑出來?


    夫人方才可是承認了信是她埋的啊!


    一眾將士茫然地立在原地,都不知此時該看誰好。


    此時感到錯愕額卻不止他們,就連策劃了這一切的薑隨珠與方景意都難得露出了愣怔的表情。


    【她承認了?她怎麽就承認了??】


    【信明明就是我埋在樹下的,她怎麽會就這樣承認了?】


    薑隨珠已經記不清這是今天的第幾次因黎晚音的反應心跳加速了,她隻知道今天這事怕是不能再如自己先前所想般順利。


    方景意倒是在短暫的愣神之後,心裏瞬間便湧上了巨大的狂喜。


    【好!隻要有她這句話,我就一定能搞死祝家!】


    “來人!!”


    一片寂靜之中,方景意高聲喝道:“將黎晚音給我抓起來!”


    他心中實在暢快,不等方景淮開口就搶先吩咐隨行攜帶的護衛動手。


    一直在不遠處戒備的護衛聞聲上前。


    “殿下!”


    黎晚音剛準備開口解釋,便被這道悲戚的喊聲打斷了。


    黎俞安倏地從人群中竄出,直接便跪到了方景淮的麵前。


    “晚音自小便是臣一手拉扯長大的,她的性情臣最了解不過,這裏麵定當有所隱情,萬望殿下明察!”


    方景淮抬手止住了護衛的動作。


    他上前一步將這位陪伴自己良久的老師扶起,迴過頭時發現黎晚音剛好也衝到了跟前,祝時桉也距離他僅有幾步的距離。


    看起來應是想來扶黎俞安的。


    “爹爹,”黎晚音揶揄道,“還說相信晚音呢,也不等我解釋就先去求情了。”


    黎俞安眼神中升起希冀:“那你......”


    方景淮這才注意到祝家人似乎都未被黎晚音方才的大膽發言嚇到,卻是都被黎少師的舉動嚇得不輕。


    “祝夫人可是有話要說?”方景淮問。


    黎晚音在開口前先是福身行了個禮:“迴殿下,晚音確是有幾句話想問這二人。”


    方景淮伸手做了個“請”的姿勢。


    黎晚音故意走得很慢。


    她在享受自那幾人心音中傳來的恐懼。


    自她適才出聲的那刻起,參與到此次事件中的幾位主要角色便俱是心慌不已。


    讀心技能的作用下,她完整觀摩了幾人內心從自覺勝券在握轉變到驚疑不定的全過程,讓她都不得不感歎幾人的心理活動著實豐富。


    噠——噠——噠——


    幾人感覺自己心跳的間隔都快要隨著她的腳步聲被無限拉長。


    黎晚音先是站到了薑隨珠的麵前。


    “柳願,你說看到我在樹下埋信,”黎晚音輕笑一聲,問道,“那棵樹在院中的什麽方位?”


    柳願勉強壓下全身的顫抖,強裝鎮定道:“是在秋千左後側的樹下。”


    那秋千還是祝時桉幾日前才為黎晚音裝的,剛好被她用來當作了標記物。


    範元鵬聞言瞳孔都輕顫了兩下。


    還不等他想好說辭,黎晚音便再一次轉過身,麵向了他所在的方向。


    “範大人。”


    她的聲音仍如往常般婉轉溫柔,在範元鵬聽來卻如同惡鬼的低語。


    範元鵬聞聲抬頭。


    “您適才說,是無意間發現逐夏院中樹下的土壤有被翻動過的痕跡,好奇之下才上前挖開查看的,可是這樣?”


    範元鵬額角冒出細密的薄汗:“是。”


    “像這樣的坑,您挖了幾處?”


    範元鵬隻覺耳邊傳來了“嗡”的一聲。


    他挖了兩處。


    起初,他確實是照著二皇子傳來的消息,去找了被做好標記的那棵樹,卻沒能在那棵樹下發現信件的蹤跡,無奈之下,他隻好在院中逐個翻找,最後才在與最初截然相反的方向發現了這兩封信。


    他不是沒有過懷疑,隻是信件既然已經被找到了,祝時桉就必定會被判罪,屆時便不會有人在意他究竟是從何處找到的這兩封信。


    誰又會關心罪臣是把證據藏在枕頭下還是茅房裏呢?


    但自黎晚音方才走到薑隨珠身前提出那個問題起,範元鵬便已知道,他們這是中計了。


    他就著跪地的動作,將額頭貼在了地上,以支撐他上半身的重量。


    玄青色的長袍背部被他的汗跡洇濕,顏色變得更加深邃了幾許。


    範元鵬顫抖著出聲:“兩......兩處。”


    見到此狀的方景意與薑隨珠此刻也終於意識到了,祝時桉一家的底氣到底源自於哪裏。


    兩人心下俱是一沉。


    在場的賓客都是在朝中混得風生水起的大人物,此刻見到範元鵬這副模樣,哪裏還有什麽不懂的,隻怕這就是祝時桉設下的一場騙局。


    先前開口質疑祝時桉的幾人互相對視一眼,隨後便往不同的方向散開,各自躲進了人群裏。


    黎晚音問話的聲音還在繼續:“那兩處都在什麽方位?”


    “一、一處是在靠近連廊的角落裏,一處便是這丫鬟適才所說的秋千後方......”


    說到此處,他像是突然抓住了救命稻草般緊接著道:“下官是先看到的連廊邊上那處,其後才在秋千後側的樹下找到這兩封信的!”


    但這樣的說辭說出後,連他自己都覺得有些可笑。


    先不說逐夏院中的茅房與連廊是在全然相反的兩個方向,就連秋千也與連廊有很長一段距離。


    他這樣的行動路線完全不合邏輯。


    果然,他這句話剛一說完,在場的祝家人便都笑了。


    祝時桉冷著一張臉走上前,一腳便將範元鵬踢得翻了個麵。


    在場的上百個人中,竟無一人製止。


    範元鵬仰頭躺在地上,正午的日頭晃得他張不開眼,及至祝時桉的麵孔出現在他的視線裏,他才逐漸從刺目的陽光中稍微緩過來點神。


    他看著祝時桉直直地盯著自己,眼神裏全是不加掩飾的輕蔑。


    “我的府裏好逛嗎?”祝時桉冷聲問。


    範元鵬咬牙道:“下官不知祝將軍所言何意,但下官方才所說句句屬實,還望殿下明察!”


    祝時桉也不與他爭辯,他轉身離開了原地,任由正午的陽光再度將他的視線晃至模糊。


    祝老夫人由著陸氏攙扶起身,不消片刻,祝府所有人便都集中到了方景淮麵前的空地上。


    在周圍百官不解的目光中,祝府上下百餘口全都跪了下去。


    祝時桉雙手抱拳置於頭頂,高聲喊道——


    “臣祝時桉,攜祝府上下,恭迎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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