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傳來了響動,很快木製的門被推開,走進一個穿著侍衛服的男人,先是被少女驚人的容貌閃了閃,迴過神後,把她抓起,要帶到外麵,但是動作卻遠比他以往要溫柔很多。


    “怎麽沒把嘴給堵上?”屋外站了一個太監,先看到她的臉,視線掃過她全身,眉頭又緊了緊,“繩兒呢?被你們吃啦?”


    侍衛懷疑是把人抓過來的同事不忍心才沒綁,但是他當然不會這樣頂嘴,畢竟眼前可是國君身邊最信任的公公。


    見侍衛臉上閃過窘迫,又看了看絕美的少女容顏,太監冷笑一聲,動作粗魯拿起一旁的繩子就給人綁上了。


    全程司無翎都沒有掙紮,乖巧的讓人不禁有些懷疑她是不是有其他的小動作。


    “雜家這雙眼啊,看過多少陰謀,勸姑娘不要動些小心思才好。”


    涼颼颼看了一眼不男不女的人,小妖怪隨意應了一聲:“哦。”


    【壞人。】


    默默給人打上標簽,她安靜跟著二人走。


    他們現在好像不在王宮,而是在一個不知名的山穀,其中破舊的院子,看了看粗糙的幾間屋子上掛著的獵具,還有地上新鮮的野獸,她猜測是山中獵戶的住所。


    走進其中一間最大的屋子,她抬眸看向中央坐著的小少年,身上的衣服寸布寸金,眉宇間隱隱的帝王之氣雖然弱,但還是有的,樣貌倒是不錯,就是氣質過於陰鷙,少了少年的天真。


    “王,人帶來了。”太監諂媚道。


    屋內有一股濃烈的人類血液的氣味,司無翎蹙眉看了看周圍,在角落發現了一家四口,尤其是看到抱在女子懷中,沒了氣息的三歲孩童,眼底的神情沾上涼意。


    妖怪,或至純至善,或至黑至惡,很顯然小雪參是第一種,雖然對人類冷漠,很少能共情,但同屬於生靈,她很是厭惡那些殺死初生靈智的東西。


    哦,這種,連東西都不配叫。


    “本王知道你。”上首的小少年眼底都是邪惡,“婉瑤姐姐給過本王你的畫像,說讓本王見到你就殺了。”


    【嗯?誰是婉瑤?我認識嗎?什麽仇啊就要殺了我?】


    “王,她是樓霄唯一的軟肋,現在還殺不得呀!”太監急了,連忙阻止道。


    “狗奴才,本王知道!”瞪了一眼太監,少年帝王冷冷掃了一眼眼前的少女,眼底再次劃過驚豔,但很快壓下去。


    婉瑤姐姐討厭的人,再漂亮都該死!


    “剁掉她一根手指,送給樓霄,讓他圍住山穀的人都撤了。”明明才十四五歲,說出的話卻格外讓人心驚膽顫。


    “這……”


    “你又想說什麽?狗奴才!”他不耐煩踹了踹桌角。


    “樓霄剛剛派人傳話說要是碰了她一根寒毛,就即刻攻進來……”害怕地咽了咽口水,太監戰戰兢兢迴答。


    司無翎驚訝眨了眨眼,剛好對上滿眼殺意的小少年,他好似很憤怒,卻不得不道:“那就把她的發釵……玉佩……”


    掃了眼少女上下,一點配飾都看不到,噎了噎,他氣的拍桌子,“你怎麽一點東西都沒有!”


    【不是大哥,誰家好人睡覺戴發釵和玉佩啊,不硌得慌啊!】


    司無翎臉頰顫了顫,皮笑肉不笑,然後優雅翻了個白眼。


    “你——”


    “王,消消氣,消消氣……”太監在一旁熄火,生怕這個向來喜怒無常的主忍不住把人殺了,要是真殺了,整個山穀裏的人,怕是都會被樓霄送去給她陪葬。


    “把她頭發剪下來!”


    “王,這不妥吧。”太監嚇得五官亂飛,頭發可比寒毛還要金貴,要是送出去了,他真怕樓霄那個亂臣賊子狗急跳牆。


    “別!”司無翎終於開口說話了,神色慌張。


    她的頭發絕對不能碰,不然不是人的秘密就會被發現了。


    少年帝王眯了眯眼,見進來都平靜的人,竟然為了頭發這樣驚慌,覺得自己發現了什麽。


    “那就把衣服扒下來。”他先是這樣吩咐,成功見到麵前的人鬆了一口氣,利索把最外層袍子脫下來。


    揚國的天氣四季如春,但夜裏有點冷,所以睡衣也是穿了三層,脫下最外層裝飾花裏胡哨的袍子,倒也沒有多大影響。


    本以為這樣就算完事了,沒曾想,這個喜怒無常的國君突然上前拔下一根頭發。


    待看到不過幾息,黑色的頭發竟然變成了白色的參絲,小少年心中鼓跳如雷,眼睛如銅鈴一般瞪大。


    “妖,妖怪!!”


    感覺到抓住自己的人突然鬆開自己,司無翎察覺了他們的恐懼。


    【完蛋,被發現了。】


    “殺了她!殺了她!”太監尖銳的嗓子似乎要把天花板掀破,蘭花指翹起來指向中央的雪白紗裙的少女,顫抖僵硬。


    “等等!”小少年怎麽說也是帝王,很快冷靜下來,陰惻惻看向中央的人。


    要是她真的很厲害,就不會被他們抓住,還用來威脅樓霄了。


    “把人帶到前陣,本王要樓霄身敗名裂!”


    司無翎聽到少年這樣說,猜到大半他的意圖——在眾多士兵麵前曝光自己的身份,動搖那些跟隨樓霄反叛的人的心智。


    他本就是一國之王,加上樓霄與不知名的妖怪有牽扯,屆時隨便編兩句樓霄也是妖怪,說不定那些人還真會因為懼怕而反水。


    樓霄就徹底完蛋了。


    見周圍的侍衛開始試探前進,想要把她重新抓起來,她腦子想出來一個點子,突然動用妖力讓身上的繩子鬆掉。


    【也不知道還能用多少,別又像上一次突然掉鏈子。】


    “嗬,本來還想和你們玩玩的。”少女氣質一變,濃密的睫羽扇子一樣扇動,冰寒如雪峰的視線掠過眾人,成功把所有人的動作定住,嘴角微微彎曲,“竟然被發現了,那你們……”


    “就都去死好啦。”


    【沒錯就是這個氣勢,司無翎,撐住!】


    眼見詭異的少女五指為抓,慢慢抬起,所有人後背一涼,腦中劃過各種靈異怪誕。


    【靠靠靠,他們怎麽還沒反應,好歹求個饒啊!不然演不下去了!】


    “等等——”高坐上的小少年出聲,所有人鬆了一口氣,侍衛們默默後退到他們的王周邊。


    能陪國君對上幾萬士兵的侍衛,都是真正忠心於王室的世代死士,雖然同樣害怕妖怪,但依舊會護在他們的王周圍,聽他的號令再行動。


    “你殺了本王也沒用。”上首的小少年突然出聲,威脅起來,“你是妖怪的事,剛剛本王已經讓人傳到婉瑤姐姐那裏了。”


    “你當我傻?”司無翎本想不管對方說什麽,都順驢下坡饒了他們,然後提條件離開,卻不想他竟然給出這麽離譜的謊言。


    一分鍾還沒到,怎麽就傳出消息了。


    “你看外麵。”小少年看了眼屋外,臉上的笑容真摯起來。


    司無翎轉頭,就看到屋外的一人放飛了一隻鴿子。


    “現在,真的已經傳出去了。”他得瑟道,為自己炸了妖怪而洋洋自得,“你的身份藏不住了,殺了我們也藏不住。”


    “你說的對,但是……”司無翎臉色黑了下來,對上小少年傲慢的眼神,氣質越發危險,“竟然敢這樣算計我……嗬,就算不為了滅口,我現在心情也很不好,想殺個人泄泄憤。”


    【我他喵的*&……¥#%小破孩子,八百個心眼,完了完了,真想把人宰了,啊啊啊……】


    在實力懸殊下,貿然激怒對方是很不理智的行為,但是他竟然想出了這麽個蠢辦法。


    【難怪打不過樓霄,活該!】


    小少年意識到自己犯蠢了,臉色一僵,環抱的雙臂放下,徹底失了冷靜,看著舉著爪子朝自己走來的少女,膽怯大喊:“你別過來!本王可是揚國的國君,是天命之人!你要是殺了本王,會遭報應的!”


    這些話是他隨便亂扯的,都是從婉瑤姐姐那聽的故事中搬出來的,可以看出他是真的害怕了。


    卻不想真的好像有用,司無翎停住腳步,眼底閃過掙紮,然後氣餒甩了甩袖子,瞪了少年一眼不客氣道:“暫且放過你,但是你不能動,這些人我可是能隨便殺!”


    “你要是敢殺他們,本王……本王……”小少年說到一半,發現自己沒有什麽能威脅她的。


    “王!樓霄傳話,說可以放了我們,但是要我們把司姑娘完好送迴去!”


    屋外傳來了聲音。


    完好送迴去?


    屋內的人集體嗬嗬噠。


    現在他們連自己能不能保持完好還不知道呢,還送迴去,這個妖怪要是能放過他們,他們能即刻把人請走。


    簡直是自己給自己綁了個災星迴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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