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上次蓬萊劍消失已經過去一百九十九年了,也是時候該現世了。可以預見的是,除了青城,樞天閣、玄教是必然會出手的,皇室因為楚昆侖的原因也會出手,隻是態度不會那樣堅決。而七大家裏,我們可以說服上官家不出手,但其餘五家與我楚家關係算不上好,有些難度。”說到這裏楚流淵若有所思地看向陳半鯉道。“原來這就是你去找施家和應家的原因?會不會太急了些?”


    陳半鯉搖頭道:“我是用的拜訪朋友的由頭,外人看來隻會覺得我急著爭奪權力,想不到這方麵上去。”


    楚流淵挑了挑眉。他很清楚,陳半鯉沒來之前,家中各房分別在京都內找好了盟友,其餘三家分別表明了支持對象,隻有應家因為商賈的謹慎思維選擇最後下場,而施家...顯然是聽到了什麽風聲。


    如陳半鯉所說,他選擇這兩家拜訪,隻會讓人覺得他在急著爭取盟友,而根基尚淺便急著從外部尋求幫助,這樣會顯得這位小鎮來的少年信心不足且思慮粗淺。


    這些情報是他讓楚心給陳半鯉的,沒想到自己這外甥這麽快就用上了。楚流淵看著對方的眉眼,除了如他姐姐一般的秀美外,還看出了當年那個陰沉的年輕人的如一枝雪梅的清寒。


    他在心裏暗歎。雖然他當年與陳清玄是至交好友,但這麽多年過去了,他心裏的某些想法也發生了改變,其中一點表現出來便是,他現在不希望看到自己姐姐的兒子走上陳清玄的道路。


    “楚家現在是你能爭取到的最大助力,青城哪怕有你師傅在,也頂多能幫你爭取到一個不對你動手的結果,所以你必須在蓬萊劍出現前把楚家的力量盡可能掌握到手裏,就算不能徹底完成,也至少要讓那些人構不成阻礙。”


    陳半鯉輕輕點頭:“我知道。”


    “京都學院你就先別去了,留在家裏吧。我讓楚心跟著你,再給你一些人。我不能就這樣把我的所有人交給你,這樣沒法服眾。”


    陳半鯉明白楚流淵的意思,但他遲疑了一下後道:“施家...”


    楚流淵微滯後道:“有些事情是無法被忘記的,但至少可以暫時放到其他事後麵。”


    陳半鯉明白,這就是自己的態度。而對方寧願暫時放下心中始終不息的怒火與殺意來幫助自己取得蓬萊劍,也讓他心中湧來一絲暖意。


    見過他的人,如吳諶潘宮楚流淵等人,甚至連青,都是身居高位之人,飽經風雨滄桑,閱人無數,很輕易地看出了這少年骨子裏極清晰的冷色調。但這種冷漠放在一個少年身上本就顯得有些突兀,尤其是在陳半鯉不知道真相之前。這也是吳諶和楚流淵判斷的標準之一。


    而他畢竟才十六歲,距離十七歲還有好幾個月,不可能真的讓心變成一塊寒冷的石頭,他仍然下意識地渴望著溫暖。


    “上次的事,多謝了。”


    “舉手之勞而已,我也就是說了兩句話。”上官閔笑著搖頭,在他身邊是偷偷看著陳半鯉的上官蓁。


    他不穿青色的衣服了,換成白色了。他好像瘦了?而且感覺...有點不一樣了。


    陳半鯉能見到上官家家主,就是上官閔幫他的忙。否則楚家形勢曖昧難明,他不會這樣早和一個毫無根基的繼承人見麵。對於這種大人物來說,他們的每一次見麵都有深意,都在對外界釋放信號。比如這次見麵後,京都已經有人開始推測上官家準備繼續支持楚流淵一脈了。但雙方都清楚,陳半鯉隻是以一個晚輩的身份問候了幾句,隱晦地提到了一些東西,並沒有太大的動靜。


    所以上官閔也有些疑惑,他看不出來陳半鯉想做什麽,比如這時約自己在京都一處極有名酒樓裏見麵,還帶上了上官蓁。但他沒有流露出自己的疑惑,隻是笑著與陳半鯉交談。


    兩人都是年輕人,隻差著兩歲,關係還算不錯,而京都已經隱隱有春意複蘇,所以兩人的話題很快就從正事扯到了一些別的上去。


    “聽說你與施家那位二家主的女兒?”


    此時有上官蓁在場,他說的沒有太明顯,眉眼中滿是促狹之意。聽到這個話題,上官蓁急忙把目光投向桌麵,但注意力卻全放在了陳半鯉的聲音上。


    委實說陳半鯉也沒有想到當時會有人路過,而很不巧的是,路過的還是李家的人。李家中人向來以性情豪放聞名,尤其是他們的年輕人,於是這個消息就在當天便不脛而走,短短一天就傳遍了整個京都。


    陳半鯉聳了聳肩,端起酒杯啜飲了一口,沒有說話。


    不說話也是一種態度。於是上官閔很輕鬆地轉移了話題道:“你年後有什麽打算?”


    “我準備先熟悉一下京都,說實話來了這麽久了,我也就去過那幾個地方,對京都還遠遠談不上熟悉。”


    上官閔挑眉。


    陳半鯉的話透出一個意思,他決定在京都留很長一段時間。而身為楚家繼承人,留在京都要做什麽就很明顯了。


    但這對於他而言顯然是好事,於是他笑著舉杯道:“歡迎。”


    陳半鯉也笑了笑,舉杯與他相碰。接著他轉頭看向一旁默不作聲的少女,微笑道:“這次出去,我得到了一個秘方,想試著能不能改善一下上官蓁的身體狀況。”


    上官閔有些意外,沒想到對方是為了這個才特意讓自己叫妹妹出來的。而上官蓁聽到陳半鯉的話後,心情如同盛春裏的鮮花般怒放,緊緊抓住了裙角,卻更增添了幾分羞澀之意,於是頭更低了。


    這個秘法是連青的記憶中的。上官蓁的病來的莫名,纏綿不絕有如梅雨,不似普通病症。而連青似乎還精通醫術,尤其擅長很多偏門秘方。


    “把手伸出來。”


    上官蓁一滯,隨後下定決心般慢慢把右手伸了出來,放在了陳半鯉麵前的桌子上。


    陳半鯉伸出左手,指尖落在少女手腕嬌嫩皮膚上,觸感溫軟。緊接著他的神識分出極細微一縷衝進上官蓁體內,迅速梭巡一周,卻沒發現任何異常。


    看著陳半鯉緩緩皺起眉頭,上官閔明白他發現了這一情況,苦笑道:“我們早發現了這件事,甚至請過一位神聖大主教來給小蓁用聖光術治療,哪怕是詛咒一類的也該被清除了,但卻沒有一點作用。”


    陳半鯉微一挑眉,沒想到這麽棘手。也是,以七大家的權勢地位,天下有名的醫者都不可能拒絕他們的邀請。


    但很奇怪的是...陳半鯉在上官蓁體內那些經脈深處,隱隱感受到了極細微一絲有些熟悉的感覺。


    他不確定這種感覺是否錯覺,於是再次分出神識,落在先前有反應的區域,同時閉上了眼。


    良久後,他緩緩睜眼,看著上官閔。


    上官閔無奈苦笑:“我們已經認命了,至少這病還不致命,我們也隻能先這麽治著。”但他看著陳半鯉的眼神,疑惑道:“怎麽了?”


    陳半鯉神識微動,真氣在房間四周構成了一個嚴密護罩。接著他認真看著上官閔的眼睛,緩緩說道:“你妹妹,是被人下毒了。”


    上官閔瞳孔收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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