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蓮心在女子挾持下,出了藥閣,已然不見蕭泓烈的身影,心道不妙,看女孩又欲提他前行,忙說道:“姐姐,好姐姐,你且歇一歇,我先去府中問問他們往哪裏去了,豈不是更好?”


    女孩一愣,眼下她還是那個被慕容昀請來滄央城,又被蕭府劫走的“寒凝霜”,就這麽大搖大擺地拖著蕭蓮心在大街上跑必然要惹來無盡的麻煩,想到此節,一鬆手,竟是將蕭蓮心直接從牆頭扔了下來,說道:“你隻說,使者是誘餌,萬不可留他性命!”


    話畢,女孩躍過牆頭,奔了出去。


    蕭蓮心好不容易才掙紮著爬起來,心肝都摔得生疼,心裏咒罵道,潑皮婆娘,為何就不能將你爺爺輕輕放下呢?但他現在也顧不上懟這位小祖宗,救爺爺要緊,隻好一瘸一拐地往蕭府外院跑去。


    蕭蓮心先跑進了爺爺常待的書房,書房中沒有人,又匆匆往大廳趕,卻不料與同樣匆忙的管家撞了個滿懷。


    推開管家,蕭蓮心問道:“爺爺呢?爺爺去哪裏了?”


    管家氣喘籲籲,帶著哭腔說道:“小祖宗誒,我也在找老爺呢,出大事了,出大事啦!您快別鬧了!”說完,管家推開蕭蓮心就要往裏間跑。


    蕭蓮心連忙拉住他,說道:“爺爺沒在裏麵,你先說,出什麽大事了?”


    管家試圖掙脫蕭蓮心,但無奈他抓得甚緊,隻好跺腳說道:“宮裏傳來消息,今日皇上不知什麽原因震怒,遣了禁軍要封住蕭府,等候發落,郎雪萊已經在來的路上了,小祖宗誒,你快讓開吧!”說著便掙開蕭蓮心的手,又往後院跑去。


    連管家都不知道爺爺去了哪裏,看來確實要出大事了!蕭蓮心心中著急,一時之間也沒了主意,突然門口一陣喧嚷,似有打鬥之聲傳出,來不及多想,邁開步子又向著大門跑去。


    往日間隱藏在蕭府外圍的江湖探子們此時已經圍在了蕭府門口。


    蕭蓮心趕到門口之時,郎雪萊帶著禁軍包圍了蕭府,且已經與蕭烽交了一次手,此時正與蕭烽與蕭耿對峙。


    蕭烽為人莽撞,但蕭烽卻是個左右逢源,說話密不透風的性格,隻聽他郎聲喝道:“郎將軍,我兄弟敬你是禁軍指揮使,又是武學院的導師,所以一再忍讓,不跟你認真計較,但這裏是將軍府,我蕭氏為滄炎大陸立下過汗馬功勞,豈容你隨意衝闖?”


    郎雪萊扶著著腰間的軍刀,膀大腰圓,怒目圓睜,說道:“我奉陛下之命,來封鎖蕭家,若因公而怠慢了蕭將軍,待得事情水落石出之後,郎某自會請罪,隻不過當下還請兩位勿要幹擾郎某公務!”


    蕭耿抬眼看了郎雪萊一眼,心中雖也在疑惑為何滄炎王突然要對蕭家動手,但此時蕭泓烈不在家,他不能讓家眷們束手就擒,定了定神,接著問道:“可有封鎖文書?”


    “我奉的是陛下口諭,何必還要勞什子文書?”郎雪萊吼道。


    蕭耿自是知道近些年滄炎王大權獨攬,奉了陛下口諭,便不再請文書,但郎雪萊初來乍到,雖武藝高強,但於用兵與律法事宜相對不熟,為了拖延時間,蕭耿便糾著此節不放,說道:“按滄炎律法,封鎖將軍府邸,必須有兵部文書或者陛下手諭,還請將軍慎重!”


    郎雪萊怒急,嗆啷一聲抽出長刀,喝道:“大膽!蕭耿,蕭烽,你們要帶頭抗命不成?”


    眼看劍拔弩張,蕭耿卻不疾不徐地說道:“郎將軍,我乃遵從滄炎律法行事,若是陛下旨意,自然有手書,我蕭府當然要尊崇,但若隻是您空口無憑,就恕難從命了!”


    郎雪萊唰一聲抽出長刀,指著蕭耿道:“倘若貴府不配合,我也隻好用強了!”


    蕭烽也同時拔劍在手,指著郎雪萊,喝道:“你敢!”


    蕭耿麵無懼色,定定地看著郎雪萊道:“我們也無意幹擾郎將軍處理公務,但就算你奉了陛下口諭,也隻是封鎖蕭府,並沒有強闖蕭府一則不是麽?”


    郎雪萊臉上一陣紅一陣白,細想之下陛下說的也確實隻是封鎖蕭府,但他若不進去查點人員,又怎麽知道是否會走失了人員呢?


    蕭耿看在眼裏,悠悠說道:“你隻需將我蕭府團團圍住,院中盡是女眷,難道還能打過你這許多兵士,翻牆出逃了不成?”


    郎雪萊沉默半晌,放下長刀,嗬斥道:“蕭府外圍,在再圍一圈,任何人等,隻許進,不許出!”話畢,狠狠瞪了蕭耿一眼,轉身下了台階。


    蕭耿也不再理會郎雪萊,拉著蕭烽,直接“梆”一聲,摔上了大門。


    蕭蓮心看兩人進門,連忙幾步挨到蕭耿與蕭烽身邊,問道:“爺爺何處去了?”


    “莫要再添亂!”蕭烽此時怒氣上湧,自然沒有好話。


    蕭蓮心瞪了父親一眼,他從小就與父親沒有多少感情,繼續問道:“我問,爺爺去何處了?”


    蕭耿疑惑道:“你找父親何事?”


    蕭蓮心白了父親一眼,不再理會他,說道:“爺爺中計了,此刻可能非常危險!”


    蕭耿麵色一凝,拉著蕭蓮心,走到院落偏僻處,說道:“你好好說!”


    蕭蓮心想了想,此時那個女孩子估計已經溜走,也沒有必要再保密,於是把那女孩如何戲弄他,爺爺又如何去找女孩之事說了,隻不過漏過《迴天訣》一節不說,又把女孩讓他轉答的話說了一遍。


    蕭耿麵色凝重,眉頭緊皺,這些日子以來,由於他與老大都負傷的緣故,家中大小事情都由父親帶著蕭煥、蕭熾處理,蕭煥雖然為人也比較周全,但武功太弱,且又貪財,蕭熾輕功不俗,但畢竟年輕,非常衝動,而拳腳功夫也始終不到火候,這兩人跟著父親出去,又落入敵人圈套,確實十分兇險。


    “現在可以告訴我爺爺去哪裏了麽?”蕭蓮心抓著蕭耿著急地問道。


    蕭耿想了想,問道:“你說老三找到父親時說的什麽?”


    “他說‘證據證人都已截獲’。”蕭蓮心重複道。


    蕭耿若有所思,說道:“莫不是,去了金雀鎮?近日蕭府內外都是眼線,這麽重要的人,老三如果沒有留在府裏,那絕大可能就會放到金雀鎮。隻是,怎麽把消息傳遞出去呢?”最後一句話,是對著蕭烽說的。


    如今蕭府被郎雪萊圍得跟鐵桶似的,別說一個人,就算是一隻蒼蠅也莫想飛了出去。


    蕭烽怒道:“大不了,我闖了出去,他也不至於可以攔住我!”


    蕭耿搖了搖頭,說道:“此事非同小可,萬不可再落人口實,強闖雖可以出去,卻免不了一場打殺,事情更加複雜不說,還愈發拖延了時間!”


    “那你說怎麽辦?”蕭烽一腳踢翻院中一個花盆,繼續說道:“難道就看著父親去送死麽?”


    “我有個辦法可以讓你爹不死。”蕭蓮心白了一眼蕭烽,說道。


    “沒家教!”蕭烽一巴掌就準備打下去,蕭耿伸手擋住,說道:“大哥,聽聽孩子的辦法!”


    “哼,他能有什麽好辦法?”蕭烽輕蔑地說道。


    蕭蓮心也不搭理他,斜斜地看了他一眼,說道:“燒了蕭老大的院子!”


    蕭烽和蕭耿皆是一愣,蕭烽率先發作起來,怒道:“混賬!”說著便要一掌打下去,蕭蓮心卻已提前預判,話音未畢已躲在了蕭耿身後。


    “說仔細點。”蕭耿攔住蕭烽,他心知蕭蓮心在家中最親的就是蕭泓烈,如今蕭泓烈被人算計,這鬼精靈的少年絕對不可能兒戲。


    蕭蓮心嘲諷地看著蕭烽,接著說道:“外麵的禁軍把蕭府圍了鐵桶似的,不打亂了,誰也出不去,最能搞亂隊伍的,不就是失火麽?皇帝讓郎雪萊圍困將軍府,可不是讓他燒了將軍府,若將軍府因為他的圍困失火,他不得不救,屆時他必然要抽出最少一支隊伍取水救火。”說著,蕭蓮心看了一眼蕭烽,往蕭耿靠了靠,揶揄道:“憑著蕭老大這一身蠻力,混亂中打翻兩個兵士,換了衣服,煙灰往臉上一抹,郎雪萊又是新來的,根本認不出誰是誰,兩三個人從院子角門黑燈瞎火的蒙混出去,又有何不可?”


    蕭烽滿臉怒意,但仔細聽來確實不失為一個辦法,也不好發作,轉頭看著蕭耿,蕭耿略一思索,哪怕一座將軍府都可能保不住了,莫說隻是燒一處偏院,扶著腰間的長劍說道:“大哥,那就委屈你把家眷都悄悄遷去後院了!”


    蕭烽狠狠剜了一眼蕭蓮心,看得蕭蓮心一陣心涼,那哪是父親看兒子的眼神啊,分明是要吃了他的眼神,以至於後續蕭烽和蕭耿所商量的事宜,他也沒有再聽,看著兩人匆匆遠去的背影,隻是呆愣愣地站著。


    忽然,一塊石頭從旁邊的花叢中飛來,輕輕地拍在蕭蓮心的頭上。


    這個節骨眼上,竟還有哪個不長眼的兄弟來找麻煩麽?蕭蓮心連日來積攢的鬱悶一並發作出來,怒意翻天,心想著,不管是哪個兔崽子,今日叫他逮住了,非給他下點重藥,最好半個月不能下床。


    那扔石塊的人看他竟然不動,又扔了一塊過來。


    蕭蓮心看準了方位,緩緩地走過去,袖中已經藏好了一罐剛剛調配出來的“火灼粉”,隻要沾染上人的皮膚,患處立刻腫痛奇癢無比,剛好拿來試試藥。


    蕭蓮心一步一步地靠近,同時仔細地觀察著四周,一般這種把戲,把他引過來,極有可能有陷阱。


    不出所料,突然一股大力將他往旁邊花叢後麵拖了過去,蕭蓮心右手抓住來人衣袖,左手已經握著藥罐,然而,兩張笑嘻嘻的俊臉出現在他麵前,讓他硬生生收迴了手中的藥罐。


    駱紅梅,秦天。


    兩人看了一眼他的左手,問道:“什麽東西?”


    蕭蓮心忙收起藥罐,尷尬地笑了笑,說道:“沒什麽,隨手掏出來防身用的,你們兩怎麽在這裏?“


    秦天隨手一甩,打開折扇,說道:“我可沒有偷聽你們說話,是紅梅非要偷聽的。”


    駱紅梅打趣道:“喲喲喲,那你還不是沒有蒙住耳朵!”


    這一天,變故太多,蕭蓮心沒有心思與這兩人打趣,癟了癟嘴,說道:“今日家裏變故太多,你倆本事也大,帶著桃花姐姐,一會兒趁著失火,趕緊出府吧。”


    秦天瞥了他一眼,仍然扇著扇子,往前走了兩步,說道:“你看我們是見死不救的人麽?”


    駱紅梅補充道:“是啊,而且在你們家也混了這半個月了,難不成你們家出事了,我們就不管了麽?”


    蕭蓮心苦笑道:“我家的那些人,我也不在乎,我在乎的隻是我爺爺。”


    秦天收起扇子,給駱紅梅使了個眼色,駱紅梅不情願地說道:“我們,知道你爺爺上哪裏去了。”


    ”嗯?他去哪裏了?”蕭蓮心驚訝地看著駱紅梅,問道,話畢,又想了想,說:“你倆怎麽什麽都知道?”


    秦天仿佛事情不關自己似的,轉過身去,駱紅梅撓了撓頭發,說道:“昨日我倆出去喝酒,迴來有點晚了,迴府後,想過來找你,沒有見到你人,但卻在返迴客院的路上,遠遠見到你爺爺帶了一個姑娘迴來。”


    蕭蓮心濾一想,肯定就是今日作弄他那個女孩,臉不禁紅了,幸好,駱紅梅並沒有注意到。


    他接著說道:“那女孩,你知道是誰麽?”說著,又看了一眼秦天,秦天說道:“旁人可能不知道她,我卻是見過的,當年藥王穀穀主白唯諾有個得意弟子,桑清語,也是精彩絕豔的人,藥王穀出事之後,這個人就消失了,但此人前些年恰好從秦某這裏弄過幾本絕版書,有過一段交情,而你爺爺帶迴來那個女孩,就是他唯一的弟子,雪靈兒,小丫頭鬼靈精的,可讓我頭疼了些日子,昨晚上你爺爺帶迴來那個女孩,肯定是她。”


    駱紅梅不失時機地插嘴道:“隻不過,你爺爺為啥叫她什麽寒姑娘呢?”


    雖然蕭蓮心也比較好奇那個女孩的事情,但此時,他更關注的是蕭泓烈的下落,著急地說道:“你們倆就別賣關子了,趕緊說,爺爺在哪裏,事關人命啊!”


    秦天說道:“你不是都打算燒了你爹的房子,逃出去了麽,這會兒火還沒有著,著急什麽。”說著敲了一下蕭蓮心的頭,接著說道:“我們也是怕你爺爺上了鬼丫頭的當嘛,所以就打算,打算暗中跟著看看……”


    “噢!你們跟蹤女孩子!”蕭蓮心說道。


    駱紅梅一巴掌拍在蕭蓮心後腦上,嗬斥道:“什麽叫跟蹤?我們有那麽猥瑣嗎?我們都是憐香惜玉的斯文人!”


    秦天又打開了扇子,接著說道:“入夜,我們就沒有跟著了,今晨發現小妮子鬼鬼祟祟在你家到處找什麽,這才跟了過來,然後你爺爺一會兒也跑過來了。後來,他跟你那三叔還是二叔的,說著要去什麽金雀鎮……”


    秦天話音未落,蕭府中便響起了當當當的鑼音,“著火啦!著火啦!”院內院外都唿喊起來,府兵們都往偏院奔去,蕭蓮心三人連忙從花叢中出來,向著偏院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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