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路就幾句創業虧錢,打工工資低就說完了,她想象力再好,也想不到那麽多。


    趙乾說的其實也戲劇化,什麽周路給人修車被別人的女朋友看上了,結果無妄之災被人打了一頓。


    他說周路摳門的很,一天兩頓,肉都舍不得多吃,人也不會享樂,迴迴他去找他說出去玩,他都說要掙錢,話說完就轉車底裏麵去了。


    他說了很多,季桃這才漸漸地將想象出來的二十來歲的周路豐滿起來。


    趙乾說這些,自然不是真的為了揭周路的短。


    周路這人長了張嘴壓根就不會說話,明明做了十分,可從他的嘴裏說出來就隻有兩三分。


    趙乾跟他認識這麽多年,算是看著周路怎麽辛苦過來的,兩人即是朋友,又是合作夥伴,他對季桃的觀感不錯,但也沒深入接觸過,不知道為人。


    不管是作為朋友還是生意上的合作夥伴,趙乾都是希望周路遇良人。


    周路現在的條件自然是不差的,但他能走到今天也是不容易。


    他從苦難裏麵走出來,如今功成名就,苦難就是勳章,有什麽好藏著的。


    一頓飯吃了將近兩個小時,趙乾喝了酒,不能開車,後來還是周路開車把他送迴住處。


    折騰了這麽一趟,周路和季桃兩人迴到家時間已經不早了。


    一周沒人睡,出門前兩人也沒把被子床單收起來,周路讓季桃先去洗澡,她換床單。


    季桃打開行李箱拿了衣服去洗澡,出來後周路已經把床單換好了。


    出去八天,季桃忘記帶日記本了,趁著周路洗澡的空隙,她寫了篇日記。


    周路出來的時候,看到季桃在床上寫日記。


    她之前那本日記本寫完了,現在手上拿著的是新的日記本。


    “寫日記?”


    季桃寫得入迷,冷不丁聽到他這話,被驚了一下,下意識就把本子合上。


    周路被她這動作逗笑了:“季老師這麽心虛,寫我的壞話?”


    “沒有!”


    她沒寫他壞話,當然,心虛自然是因為寫了他。


    季桃寫日記的句子還蠻矯情的,寫的時候不覺得,但是迴迴再看,她自己都覺得有點太過於文青了些。


    時間不早了,周路沒再逗她:“你寫吧,寫完睡覺了,不早了。”


    季桃點了點頭,見他轉身出了房間,她才重新打開日記本,快速寫完。


    趙乾人都來了,周路自然也就不當勞模了。


    更何況,這邊最難的時候已經過去了,接下來的事情都是談合作,這方麵本來就是趙乾的強項,周路更是樂得放手。


    休息了兩天後,周路帶著季桃迴去梁鄉那邊。


    梁鄉就在隔壁市,開車迴去也就三四個小時。


    周路有兩年沒迴去了,前年他過來這邊的時候才迴了一趟,給了些錢給同村的人,讓人幫忙打理他爺爺和他爸的墳墓。


    周路爺爺他們的墳墓在五年前重新修過,修得幹淨寬闊,四周的雜草有人幫忙打理,她們這次迴去,不需要花時間去清理雜草。


    今天的天氣不錯,雖然冷,但是有太陽。


    不過風大,季桃怕陶罐裏麵燒著的紙錢吹出來,她折了根樹枝壓著。


    周路在擦著墓碑,他不說話,季桃也不知道說什麽,四周安靜得很,隻有風吹動著樹木的聲音,簌簌作響。


    拜祭完後,兩人下山迴了周路老家。


    比起季桃老家,周路的老家請了同村的人幫忙看著,雖然還是破舊,但裏麵幹爽很多。


    屋子比季桃老家寬敞多,門口放著張木紮的


    小靠背椅子,即使周路不說,季桃也能想象出來,老人坐在上麵休息的樣子。


    她收了視線,跟著周路進了屋子。


    “沒什麽東西,有用的東西都在前幾年被人砸了鎖進來搬走了。”


    周路離家的時間比季桃離家時間還要長,雖說房子有人定期看護打掃,但是裏麵已經沒有什麽生活痕跡了。


    季桃試圖找出周路以前的生活狀態,看了一圈下來,什麽都沒發現。


    周路等她看完,才關門:“是不是沒什麽好看的?”


    季桃看了他一眼:“你以前的衣服書本作業本全都扔了?”


    周路牽過她,往村外走,這邊的路窄,車不好開進來,不過村口也不遠,就在前麵一百多米的地方。


    他一邊走一邊說:“沒扔,但是村裏的小孩,屋子裏麵沒人了,他們砸了鎖進去,什麽都往外拿。”


    用不用得上都往外拿,不然就撕了本子燒火烤東西吃。


    路上遇到個老伯,老伯背佝僂的厲害,看到周路他們,站著看了好幾秒:“你是路子?”


    周路停了下來,也是看了好幾秒,才勉強認出人來:“二強爺?”


    “這是你媳婦?”


    周路沒否認,二強爺看了看季桃又看了看周路,點頭說了句鄉話,季桃沒聽明白。


    二強爺沒說什麽,揮了揮手又拽著手上的尿素袋繼續往前走。


    周路沒馬上走,看著二強爺的背影,看了會兒,才收迴視線。


    季桃迴頭看了眼,老人的背影越走越遠。


    “剛才,那個老伯,說了什麽啊?”


    “讓我跟你好好過日子。”


    季桃半信半疑,“真的嗎?”


    周路拉開車門,讓她上車:“真的,沒騙你。”


    季桃上了車,他關了車門,繞過另外一車上來。


    季桃已經係好安全帶了,偏頭看著他:“那個老伯是誰啊?”


    “我爺爺的朋友。”


    周路突然解了她的安全帶,季桃才反應過來,人就被他抱拉過去。


    她臉一熱:“你幹嘛?”


    “沒什麽,就是想抱抱季老師。”


    剛才二強爺說,季桃長得不錯,可惜他爺爺沒機會看到了。


    周路自然是知道季桃不錯,他的季老師,可是讓他多看了幾眼都忍不住做春夢的人。


    周路確實沒想做什麽,他就是想起自己離鄉背井的那一年,前路茫茫,看不到盡頭,他覺得自己的一生大概就那樣了。


    時間真快,十六年過去了,他又重新有一個家了。


    周路說不出煽情的話,隻是對著懷裏麵的人,隻覺得百般的柔情在心頭。


    季桃能感覺到他情緒不太好,趴在他的胸膛上沒說話。


    這些年,周路老家這邊的年輕人也是能出去的基本上都出去了,村子裏麵留守的大多數都是老幼。


    這個時間點,路上人影都不怎麽見,安靜得季桃都有些犯困。


    周路抱了小十分鍾,才鬆了手,低頭親了一下季桃:“迴桐市還是在這邊逛逛?”


    季桃抬頭看向他,“迴去吧。”


    她對老家沒什麽眷戀,周路也不會有什麽眷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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