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下雨了,夜裏麵更冷了。


    她拿出手機,看了看氣溫。


    十八度了,學校那邊估計也就十五六度。


    季桃想到自己那床隻有六斤的重的棉被,覺得今晚可能要把毯子也用上了。


    幸好她出門前洗了,然後亮了大半天搬進廚房裏麵放著。


    轎車確實比摩托車要快些,兩人迴到學校的時候也才八點左右。


    周路把車停在學校的操場裏麵,然後下車把學校大門關了。


    季桃剛進廚房裏麵,發現晾曬的被子都沒什麽黴味,她準備去開樓道的鎖和房門,把被子抱上去。


    沒想到看到周路在關學校大門,季桃有些驚訝:“你今晚不迴去嗎?”


    “明天早上再迴。”


    季桃看著他,抿了一下唇:“其實你有時間,可以多陪陪周濤,他挺沒有安全感的。”


    周路視線落在她的身上,不知道在想什麽,半響都沒挪開。


    正當季桃以為自己說了不該說的話後,他開了口:“你寒假打算什麽時候去市裏?”


    “今年寒假一月十五號左右就放,放到三月二號。”


    放一個半月的時間,但是挺尷尬的,春節在二月份。


    “沒想好。”


    周路想了想:“春節你也打算在市裏麵過?”


    季桃下意識點頭,想說一個人,比起過節,更重要的是掙錢,春節那會兒,幹一個星期指不定就有個小兩千塊了。


    但她有預感,自己要真的是這麽說的話,周路下一秒就得黑臉。


    她抿了一下唇:“沒想好。”


    周路聽到她這句沒想好就知道她什麽意思了,他冷哼了一聲:“不是叫我多陪陪周濤嗎?”


    “啊,這跟我有什麽關係嗎?”


    “春節你一個人過也是過,兩個人過也是過,反正你是周濤老師,你陪他過個春節吧。”


    季桃怔了一下,她倒是沒想到他有這個想法。


    如果說周路跟她說,春節他們兩個人過,季桃是絕對不會答應的。


    但是現在他說跟他和周濤一塊過,季桃其實還是有點心動。


    外婆去世後,她已經有五年的時間都沒過過春節了。


    因為沒有家人,也沒什麽朋友。


    迴家的車票太貴,她舍不得迴去,隻能在學校周圍找兼職。


    大學室友也有條件不是很好的,但是春節她也會跋涉二十多個小時迴家過春節。


    大年三十她也隻能看著群裏麵發年夜飯,自己在幫忙之中抽空跟她們說一聲除夕快樂。


    季桃不喜歡傷春悲秋,更不喜歡自怨自艾。


    隻是現在想起來,確實覺得那樣挺慘的。


    她也想有人陪著吃年夜飯。


    見她不說話,周路眸色暗了暗:“你是不想和我過春節,還是不想和周濤過春節?”


    聽到他這話,季桃迴過神來,抬了抬頭,“不是,我隻是在想這樣會不會不太好。”


    下著雨,沒有月色,兩人站在廚房廊下,隻有對麵廚房透出來的光亮。


    周路在季桃抬頭的時候才看到她眼睛裏麵的水潤,他心口好像被什麽捏了一下,有些緊。


    但她情緒過的很快,眼睛一眨,就恢複如常了,如果不是他眼神好,看到了,大概也不知道她剛剛居然是在難過。


    他認識季桃這麽久,見過她慌亂的樣子,也見過她生氣的樣子,但卻從來沒見過她難過。


    季桃看著軟軟的好欺負,但其實她人堅韌的很。


    她有自己的生存法則,也一直都遵循著自己的生存法則。


    大多數時候,她都是理智且清醒,就是那天晚上差點出事,她一覺過後,也恢複許多了。


    她的情緒調控能力很強,這種明顯的難過悲傷的情緒,周路是壓根沒想過會出現在這個時候。


    她不喜歡賣慘,也不喜歡示弱,有時候甚至喜歡逞強。


    但也正正是因為她從來都沒有在他眼前流露過這樣的情緒,如今不過是泄露一點出來,卻足夠將他一下子就擊倒。


    周路第一次知道心疼人的感覺。


    喉嚨像是被什麽堵住了一樣,有些壓人。


    周路舔了一下唇:“有什麽不好的?你過來支教,你問問你的學生,你想跟他們過年,哪家會不歡迎的?”


    季桃想了一下:“你說得不錯。”


    “我先過去開個門。”


    “嗯。”


    他應了一聲,站在原地看著季桃跑過去開門。


    周路摸了一下口袋,裏麵有一盒煙,但是這些天他都沒抽。


    他煙癮不大,季桃不喜歡煙味,他就沒抽了。


    這會兒,他卻想有點想抽煙。


    最後還是把手收了迴來,周路直接穿過操場過去了對麵的廚房,把裏麵季桃晾著的被子和毯子蚊帳都收了,直接給她抱上了樓。


    季桃開了房間的門,轉身準備下樓抱被子,走到樓梯口就跟抱著被子上來的周路給碰上了。


    “你——”


    周路手上的抱著的東西太多了,季桃連忙讓了位置。


    出門前,她把蚊帳什麽都拆了。


    現在房間裏麵的床空蕩蕩的,什麽都沒有。


    季桃下樓端了一盆水上來,先把床板擦了擦。


    出門前她把房間都清理了一遍,床板並不是很髒。


    擦完後,季桃把床單重新鋪好,又把蚊帳和簾子再掛上。


    周路不知道什麽時候把她買的東西提上來了,就放那書桌的桌麵上。


    季桃把床收拾好後,把那些東西也放進衣櫃裏麵規整好,這才準備下樓燒水。


    周路人就在廚房裏麵,她下去的時候,他已經把灶給燒起來了。


    見她下來:“水快燒好了。”


    “哦。”


    季桃應了一聲,拉過一旁的小木凳坐下,“你餓嗎?”


    兩人六點不到的時候吃的晚飯,季桃其實也不餓,隻是覺得晚飯好像吃了有點久。


    她從一旁扒拉出紅薯和土豆:“你餓的話,我就多扔幾個進去。”


    “多扔幾個吧。”


    他現在不餓,一旁還放著中午買的水果。


    不過周路能吃,要吃的話,也是能吃下去的。


    季桃也想到中午買的水果,沒敢扔太多,隻扔了個紅薯和一個土豆,“還有你買的草莓和葡萄沒吃完。”


    她說著,往門外看了一眼:“這個天氣,放到明天會壞嗎?”


    “應該不壞吧。”


    這個問題,周路還真的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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