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子謙猶豫半晌,最終還是悄聲與我道:


    “皇上,已秘密立儲……”


    我屏住氣問:


    “是誰?”


    宋子謙舉棋不定,不敢明言,我伸出手掌。


    “您寫在我手上。”


    宋子謙在我手心裏寫了個“大”字,我恍然大悟。


    宋子謙低聲細語道:


    “而今局勢不穩,此事萬不可外泄……”


    我惴惴不安地問他:


    “那母親怎麽辦?”


    “皇上驟然薨殂,宮裏得找幾個替死鬼,你母親和禦前的內官,還有鍾太醫全被拘了。”宋子謙憤憤不平道:


    “榮氏一族手握兵權,她弟弟而今又在玄甲軍內身居高位,眼下宮裏被圍得鐵桶一般,一隻蒼蠅都飛不出來,她這一舉是要逼宮造反啊!”


    沒錯,皇上立下的儲君是大王子慕容彰!


    榮貴妃見自己兒子登基無望,便趁遺詔尚未公之於眾時先下手為強。


    我想起宮裏的其他人,我倒吸一口涼氣。


    “她該不會要殺大王子和皇後吧?難不成,她還要對太妃動手嗎?”


    榮氏在我心中,一直是個彪悍有餘、眼界不足的魯莽婦人。


    她若瘋起來,怕是要殺光所有反對她的人。


    “這個倒不敢。”父親與我細細道來:


    “榮氏就算奪權,也講究個名正言順,不然難以服眾,我猜他們捉了你母親等人,就是要利用他們栽贓嫁禍給皇後,治皇後和大王子一個謀逆之罪!”


    一想到榮貴妃可能會使用酷刑逼我母親就範,我就心如刀割。


    我催促宋子謙道:


    “父親!您想想辦法救母親吧!她隻是無辜被牽連的!”


    此時我必須不計前嫌,要低聲下氣地求他了。


    要是慕容昊在就好了,他一定會竭盡所能助母親脫困。


    可他遠在邊塞,就算送急報過去,也得五天左右的時間,我根本等不到那個時候!


    我眼下能依靠的隻有宋子謙了,本以為他對我母親尚有情義,會施以援手。


    想不到他卻猶猶豫豫,還責怪我道:


    “你以為為父不想救她?你若肯早點聽我的,把你母親弄出來,又豈會害她落入賊婦手中?”


    我不可思議道:


    “您的意思是,怪我?”


    “怎麽不怪你?”宋子謙將我一頓數落:


    “早就告訴你,讓你和你娘不要貪戀權勢,早些辭官迴來養老,你當初說什麽來著?說你娘不過四十四,還沒到過清閑日子的時候!還說她深得皇上器重,你可知什麽叫伴君如伴虎?真以為待在禦前就是好差事?你瞧瞧,現在把命都搭進去了!”


    宋子謙說這話,實屬落井下石,兼事後諸葛亮了。


    當時母親好不容易憑借自己的本事當上女官,她能在宮中施展才幹,我自然是全力支持她的,怎會想到,有朝一日她會為此遭難?


    要是我能未卜先知,我早就成仙去了!


    我氣不打一處來,質問道:


    “宋相國不必與我翻舊賬,您就一句話,您救不救我母親?”


    宋子謙被我目光如炬地注視著,他心虛地避開我的眼神。


    “芸瑤,你不清楚為父如今的處境嗎?我為相二十載,一路走來都是臨深履薄,一點差錯都出不得的,我都這把年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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