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雲曦並沒有接他的話,點了點頭,嗯了一聲就在一旁坐了下來。


    客廳裏,氣氛有些怪異。


    封庭還想說話,他老婆一把把他拽了過去,指尖放在嘴邊,噓了一聲,“你消停點吧,你想死,也別拉上我啊。”


    “誰給你的膽,敢那樣跟大姐說話?你瘋了吧!”


    封庭胳膊被掐的很疼,齜牙咧嘴好一會才緩和一點,他連忙搖頭,在一旁乖乖坐了下來。


    他這不是激動嗎?


    他在封家這麽多年,在外麵誰不恭敬叫他一聲封總,可迴了家,就跟孫子似的。


    就連封雲安都能給她甩臉色。


    現在,突然看到有人沒把他們放在眼裏,他心一蕩漾,整個人就直接飄了。


    封雲曦並不知道他的想法,或許說根本不在意。


    她轉動著佛珠,長長的睫毛遮住了眼底的深意。


    本來她的打算是讓紀蘊身敗名裂的,可現在老夫人突然出事,就連清宴都沒法子,偏偏讓紀蘊上去,她有些懷疑,這是不是老夫人自己做的局。


    她身邊的保鏢見她的眼神,立馬讀懂了她的意思,不動聲色的退了下去。


    沒一會兒,保鏢又走了進來,彎下腰,在她耳邊低語。


    封雲曦動作一頓,所以,老夫人真是不行了?


    誰動的手?


    老大?還是老三?亦或者是老四?


    “主子,我們要不要?”


    保鏢說著漫不經心的做了一個抹脖子的動作!


    封雲曦抬眸,看向樓上。


    封清宴的確有點本事,但她在封家這麽多年,也不是閑著,想在她眼底讓老夫人永遠長眠,她不是做不到。


    可真要做到這一步嗎?


    封雲曦雙手合十,“哦彌陀佛!”


    她微不可見的點了點頭。


    保鏢立馬明白她的意思,又離開了。


    兩人動作很正常,其餘人聽不到他們談話的聲音。


    封庭就算知道她不懷好意,但又沒有十足的證據。


    隻能在一旁瞪著她。


    ……


    樓上,房間裏。


    歐陽震華一看到紀蘊立馬雙眼放光。


    “蘊蘊,你終於來了!”


    “快,快來看看你外婆到底怎麽了?”


    歐陽震華擠開一旁礙眼的霍笙,拉著她的手走到了床邊。


    屋子裏,待著的一群大佬,他們早就對鬼門十三針的唯一傳人有所耳聞,這還是第一次見到本人。


    他們聽說這小神醫很年輕,可沒想到這麽年輕啊。


    而且,長的還這麽漂亮。


    他們盯著紀蘊多看了幾眼,就察覺到一旁有一道涼颼颼的視線。


    他們連忙搓了搓胳膊,看了一眼,就對上霍笙深邃冰冷的目光。


    幾人看著霍笙有些眼熟,但一時間又想不起來是誰!


    隻是看著他的氣勢,隻覺得這人很不好惹,他們也不敢多問。


    有封清宴和歐陽震華做擔保,他們對紀蘊的實力還是很信任的。


    紀蘊洗了手,擦幹水漬後,開始給宋時微檢查起來。


    房間裏,大家夥不約而同的把唿吸聲都放緩了一些,就怕打擾到紀蘊。


    紀蘊檢查的很細致,半個小時過去後,她才直起腰,脫了手套。


    “蘊蘊,你奶奶怎麽了?”


    歐陽震華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裏,緊張的看著她。


    其餘人也直勾勾的盯著她。


    紀蘊沒說話,視線掃了一眼四周,開始在房間裏檢查起來。


    眾人相視一眼,不敢說話,屏息凝神的看著她。


    好一會,紀蘊在一盆花麵前停了下來,她彎下腰,嗅了嗅花香。


    香味很淡,如果不仔細聞,根本聞不出來。


    封清宴走到她麵前,直接扯了一朵花聞了起來,頓時,她臉色一沉。


    紀蘊沒跟她細說,又迴到床邊,俯下身子,聞了聞老夫人身上的衣服。


    “外婆不是生病,隻是中毒了!”


    “中毒?”


    歐陽震華驚唿出聲,連忙扯了一朵花聞了起來。


    “四月香?”


    歐陽震華捏碎手中的鮮花,深邃的眸光裏淬著冰冷的殺氣。


    封家這群畜生,居然連自己的母親都敢動手。


    真是活膩了!


    人群中,一道修長的身影看到這一幕,眸光微微一閃。


    “它不叫四月香,應該叫四月祭,它的外形和四月香一模一樣,所以,它被稱為四月香的孿生姐妹,兩姐妹一陰一陽,四月香為陽,長在炎熱酷暑的地方,是名貴的花朵,清香幽遠,深受人們喜愛追捧!”


    “四月祭生長在陰暗苦寒之地,毒性強大,以腐蝕動物屍體為生,人聞了之後,不過一個小時,就會七竅流血而亡。”


    “外婆之所以沒有立馬毒發,是因為幕後黑手為了防止事情敗露,用了一味名叫劍霜的中藥材,外婆的這件外套上就噴著劍霜的藥水,劍霜能緩和四月祭的毒性,讓毒發變的緩慢,循序漸進,讓人如同在夢中死去,不熟悉四月祭和劍霜的人根本發現不了異常。”


    “尋常的毒藥,我們可以通過血液檢驗出來,但是,四月祭很特殊,尋常的檢查根本檢查不出來。”


    “啊!”


    歐陽震華驚唿一聲,連忙把花朵扔掉,不停的搓著手指。


    其他人也連忙後退,捂住口鼻一臉驚恐。


    “你們別擔心,這盆花是四月香,真正的四月祭早就被人處理幹淨了。”


    “所以,眼前這盆花是無毒的,你們放心好了,如果真是四月祭,你們進來不到一個小時,全都沒命了!”


    紀蘊一開始也沒把窗前的四月香和四月祭聯係在一塊。


    畢竟屋子裏有好多盆花,色彩斑斕,四月香就在其中,開著白色的小花朵,誰都不會注意到它。


    她是先聞到劍霜的味道才聯想到四月祭的。


    然後一看花盆裏有四月香,她很快就找到了其中的聯係。


    “所以,謀害奶奶的一定是封家人,而且對奶奶很熟悉,奶奶很信任她。”


    “紀蘊,奶奶的身體……?”


    封清宴深吸了一口氣,無比慶幸她當時找紀蘊的做法是正確的。


    她雖然也博覽醫書,中西醫都有所涉及,但沒有紀蘊那麽博學。


    四月祭她從未聽過,更別提解毒的法子。


    如果沒找紀蘊,後果不堪設想。


    “還好發現的及時,一切來的及,我先寫個方子,然後熬一副藥,再針灸……”


    “我親自去抓方子,親自熬藥。”


    歐陽震華主動承擔起這份重任,“阿笙啊,時微之前就很看好你,現在,這裏的安全就交給你了。”


    “我相信有你在,一定能查出兇手的護著這裏。”


    需要到他的時候就叫他阿笙,不需要他的時候就叫他那個老男人!


    歐陽震華臉不紅心不跳,拍了拍他的胳膊就拿著紀蘊的方子離開了。


    這裏雖然是在封家,但涉及到紀蘊和宋時微,霍笙不可能不插手。


    他早就把公司開到了這邊,積攢了人脈和他的勢力。


    李澤立馬明白他的意思,退了出去。


    “封家我熟悉,霍總,你守在這裏,蘊蘊和奶奶的安全就交給你了,其他的事,我去。”


    “不過,你的人手得借我一點。”


    今天已經是撕破臉。


    她剛剛能把那群人攔在下麵,不是她有多厲害,人手有很多,而是她出其不意,打了他們一個措手不及,現在下去,想查他們就沒那麽容易了。


    霍笙點了點頭,“可以!”


    封清宴抱著花盆,走了下去。


    客廳裏。


    封擎和封雲安已經迴來了,幾人一臉焦急的看著樓上。


    客廳裏,烏泱泱的全是人,但凡跟封家有點關係的人都來了。


    看來,他們都得到了消息,以為奶奶這次不行了,想要來分一杯羹。


    封清宴嘲諷的勾了勾嘴角。


    整個封家真是爛透了!


    “清宴,你奶奶怎麽樣了?”


    “你下來了,是不是你奶奶已經醒過來了?”


    “你快讓我們上去看看她啊,我有照顧病人的經驗,當初你爺爺病重時,還是我去照顧呢,我照顧你奶奶,肯定讓她稱心如意!”


    “清宴啊……”


    眾人七嘴八舌說個不停。嘴裏說著關心宋時微的話,可眼底全是貪婪。


    隨著封清宴下了樓,很快,又有一群保鏢把二樓連帶著客廳都圍了起來。


    樓上的醫生被單獨請到一間屋子裏,手機全部被沒收,客廳裏的人一點消息都沒收到,此刻,看著突然出現的保鏢,一臉莫名其妙。


    “清宴,如果我沒看錯,這些人不是我們封家人吧?”


    “你讓一群外人,攔在這是什麽意思?”


    封擎陰沉的眸光掃過四周,客廳的門和窗子被守的嚴嚴實實,一隻蒼蠅都出不去。


    外麵還傳來嘈雜的聲音,情況看起來跟十多年前自己策劃的一幕幕很相似。


    他當初也是這樣,拿到封家過半數的家產。


    封清宴今天也是想走他的路嗎?


    他看了一眼樓上,所以,他媽已經去世了?


    封擎的話猶如往平靜的湖麵扔了一顆小石頭,瞬間激起千層波浪。


    “什麽?他們不是我們封家人?”


    “封清宴你這是什麽意思?你想造反嗎?”


    “封清宴,你給我讓開,我先就要上去,你是不是做了什麽見不得人的事!”


    “封雲曦你看看你教出來的好女兒,平日裏,你就一副活菩薩的模樣,沒想到全是裝的,你們母女兩人真是好本事,好算計,把我們都騙了,你們就是兩條躲在臭水溝的毒蛇……”


    “讓開!”


    “你們都給我滾開……”


    一聽保鏢不是封家人,其餘人臉色都變了,連最基本的虛與蛇尾都不在裝,扔下手中的東西,就要往前衝。


    封清宴往後退了幾步,很快,冰冷的武器就對準他們的腦袋。


    漆黑的洞口,宛如地獄,隻要微微一動手,他們立馬就能斃命。


    往四周看去,冷冰冰的武器多的數不勝數。


    一些膽子小的人直接癱軟在了地上!


    封擎眸光更冷了。


    封清宴和封雲曦再有本事,也搞不到這麽多的武器。


    而且這些人一看就是經過特殊訓練的,沒有五六年的功夫,根本達不到這樣的水準。


    就算他的人來了,也未必能有一戰之力!


    霍笙!


    這些人都是霍笙的手下。


    紀蘊的男人!


    封擎沒想到紀蘊連裝都不裝,直接跟他們撕破臉!


    還真是他的好侄女!


    “清宴,你這是做什麽?”


    “快讓他們把東西放下,我們都是一家人,這像什麽樣子?”


    封雲曦手指緊了緊,封清宴雖然是她的女兒,但兩人關係一直都是冷冰冰的,她怎麽不知道封清宴居然培養了這麽多手下。


    最重要的是,她們兩人不是一個陣營!


    封庭站了起來,擠到最前麵,張了張嘴,想說點什麽,可又看著封雲曦和封擎臉色漆黑的模樣,心裏挺爽的,到嘴的話拐了個彎,咧嘴嗬嗬一笑。


    “我說你們反應怎麽這麽大?”


    “好歹讓清宴說句話不是?”


    “人家下來半天了,話都沒說幾句,你們劈裏啪啦說了一大堆,說的好像你們是神仙,什麽都知道一樣。”


    封庭反正是看開了,封家的家產到誰手裏都不會到他手裏,他又何必趟這趟渾水。


    之前被人利用,讓他認清了現實,現在隻想一心擺爛。


    但擺爛也不妨礙他膈應其他人!


    “老三,你一邊待著去!”


    “封清宴今天這事你必須給我們一個交代,否則沒完!”


    “交代?”


    “那你們誰給我一個交代?”


    封清宴說著,直接把手中的花盆砸了過去。


    眾人慌亂的散開,花盆砸在地上,瞬間四分五裂!


    “你……你這是什麽意思?”


    陶瓷碎片濺起來,割破了他們的肌膚,他們臉色陰沉的能滴出水來。


    “奶奶突然昏迷,不是生病,是中毒!”


    “而罪魁禍首就是這盆花。”


    “這盆花?”


    “封清宴你搞笑的吧,這四月香我天天聞,怎麽可能有毒,如果有毒,你剛剛怎麽還抱著它,而且我們豈不是都中毒了?”


    “你找借口能不能找點有智商的,你這是把我們當傻子糊弄?”


    “我們是不懂醫術,但是常時我們還是有的,這四月香能中毒,我當場吃屎……”


    封清宴沒理會他們,視線掃過每一個人,仔細打量著他們,不錯過他們臉上一絲表情。


    視線落在封雲曦身上,微微停頓了半秒,又挪開,誰都沒察覺異樣。


    “四月香的確不會中毒,但是,和它一模一樣的四月祭會,四月祭香味更加香甜,甜膩的味道帶著巨大的毒性,聞過之後,會七竅流血而亡,而幕後黑手肯定提前服用了解藥,可是他不知道,四月祭的解藥有一個致命的缺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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