藺紹無論如何都沒有料到,許氏就這樣毫無征兆地死了。


    當他帶著仆從走進牢房時,隻看到了許氏和四名麵生的男子,橫七豎八的躺在地上。


    其中三人已經被一刀割喉,而許氏和另一個男人則是在搏鬥中死去。


    牢房裏彌漫著濃烈的血腥氣息,令人聞之作嘔。


    藺紹和許氏的夫妻關係自藺如蘭被賊人擄走後,已然名存實亡。


    按理來說,許氏死後,他應該拍手稱快才對。


    可許氏於他而言,不僅是他的妻子,更是他的錢袋子。


    許氏眼下已死,許家是不會再給丞相府送來一個銅板,這無異於是斷了他的財路啊!


    藺紹一時間隻覺得欲哭無淚,失控的質問聲,在寂靜的暗牢裏是格外地響亮:“是誰幹的?到底是誰幹的?”


    他的聲音裏充滿了痛苦和憤怒,仿佛要把整個牢房都掀翻。


    許氏的死對他來說,不僅是失去了一個妻子,更是失去了一個最重要的經濟來源。


    他不明白,許氏不是要算計藺歡那個傻子嗎?為什麽許氏和那四個男人會被殺死?這一切到底是怎麽迴事?


    他越想越覺得頭痛欲裂,心中的怒火也越來越難以遏製。


    藺紹的視線在暗牢裏環視一圈,並未發現藺歡的身影,讓他感到更加的疑惑。


    他當即對著四名仆從吩咐:“你們在這周圍給本相好好的找一找,看看可有藺歡那個小賤人的線索。”


    在自己人麵前,他對藺歡的稱唿極其難聽,不必擔心自己的名聲。


    忽而,他自嘲一笑,因為藺歡和祈毓兩人,他丞相府的名聲和境遇在短短時間內一落千丈,哪還有半點好名聲可言!


    藺紹讓人尋找藺歡,不是為了查明許氏的死因,而是要把殺害許氏的罪名扣在藺歡的頭上。


    他的想法非常美好,但他不會了解,靈智宛若孩童的藺歡,早在他遵從皇上的命令代藺如蘭替嫁時,被他的人一棍子給敲死了。


    自那以後的藺歡,是來自二十一世紀令人聞風喪膽的一抹異世之魂,絕非他可以對付得了的。


    說曹操,曹操就到,他的命令才剛剛下達,藺歡和巧儀的身影,一前一後地出現在暗牢門口。


    看清楚暗牢裏麵駭人的場麵後,藺歡失聲痛哭:“父親,您…您怎麽可以殺死母親?還用這種殘忍的方法?”


    “女兒聽說自從大姐被賊人擄走失蹤之後,您和母親之間便生了嫌隙。”


    “他們都說夫妻吵架,床頭吵床尾和,我以為你們應該能夠很快就會和好如初的。”


    “沒曾想,我方才收到母親病重的消息,便馬不停蹄地從王府趕來探望她。”


    “我還想著,母親病了,大哥已死,大姐又杳無音訊,我作為她的女兒,理當是應該在她榻前侍奉幾日的。”


    “可是……父親,你們隻是吵架而已,您何至於要殺掉她啊?”


    藺歡似是哭得傷心,上氣不接下氣,頓住一息時間,在霎那間想清楚事情的原委。


    不等藺紹說話,她停止了哭泣,右手憤恨地指向藺紹:“我明白了,原來如此。”


    “早先就有傳聞說父親要讓連姨娘成為新夫人,我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是一萬個不願意相信的。”


    “但是我真的沒有想到,我隻不過是來晚了一會兒,母親居然倒在了血泊中。”


    “父親,母親與您好歹是十多年的夫妻啊。”


    “她辛辛苦苦的為丞相府操持多年,給您生下大哥和大姐那樣好的孩子,您是如何下得去手的?您的心是石頭做的嗎?”


    藺歡走出暗牢後,施展著輕功直接返迴許氏的主臥。


    首先一個手刀劈暈了在臥房裏守著的饒竹,然後把人扔進了係統裏,在許氏的床底下找到了巧儀。


    她先讓玄月堂的眼線把藺紹為了新夫人一事,滅絕人性殺妻一事傳播出去。


    在解除巧儀所中的迷藥後,兩人特意緩慢地向著暗牢走去。


    藺紹一改在外人麵前的慈父形象,下一瞬,他的眼神猶如鋒利的劍,陰冷而狠毒:“藺歡,你這個傻子在胡言亂語些什麽?”


    “本相和玉舒夫妻多年,她死了,我心裏難受不已,你怎麽可以張口就來汙蔑本相呢?”


    “本相知道你早就來到玉蘭院了,你老實跟本相說,你是不是因為我們丞相府還沒歸還你忠義侯府的財產,所以你懷恨在心,先一步殺掉你的母親?”


    “藺歡,你還有心嗎?你就是這般報答我們對你的養育之恩的?”


    藺紹浸淫官場多年,表情收放自如,像是真的為藺歡的行為感覺寒心,繼而又對藺歡指責起來:“都是因為你這個傻子兼掃把星,傲兒才會死,如蘭才會不知所蹤,你如今又殺死了玉舒,本相這就派人送你去見官。”


    他心中得意洋洋,隻要他闔府萬眾一心指控許氏的死是藺歡所為,那麽藺歡不止會被下大獄,忠義侯府的二十萬兩銀子也不用還了。


    兩全其美的事情,他越想,嘴角咧得越大,仿佛看見了此事成功的曙光。


    換作是別人,聽到見官二字,多半會嚇得六神無主。


    藺歡恍若不知道見官二字是何意,不慌不忙地開口反駁著:“父親,你這是在胡謅,我和母親母女多年,我在府裏為人如何,你們一清二楚。”


    “倒是父親你,我曾聽聞您之前不隻打過母親,還罵過大哥和大姐,您說是不是他們沒有達到你的期望,你才會毫不猶豫地舍棄了他們?”


    “你舍棄便舍棄吧,大不了不理他們就得了,眼不見心不煩。”


    “你為何要這樣狠心絕情,你就這麽容不下他們嗎?”


    藺歡暗自冷哼,藺紹的如意算盤打得倒是挺響啊。


    當她真的是傻子嗎?


    讓她去見官,把許氏的死扣在她的頭上,不但不用還忠義侯府的財產,還能給祈毓帶去不小的傷害。


    藺紹不愧是一隻老奸巨猾的老狐狸,這一箭多雕之計用得爐火純青啊!


    思及此,藺歡義憤填膺地命令著巧儀:“你速速迴王府去跟夫君說父親想讓我屈打成招,要把母親的死嫁禍在我身上。”


    巧月為難地問她:“王妃,奴婢若走了,您一個人留在這裏怎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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