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離了小廟不久之後,頭頂的天慢慢變化了起來,從原來的一片漆黑,慢慢亮了起來。


    照著天上的太陽來看,他們已經是熬了一夜。算上他們在林子裏打轉的時間,加上在村子裏做事的時間,也差不多。


    “這村子裏應該還有活人。”他們剛剛看見有幾戶人家窗戶上新貼著喜字,那些人家裏說不定就還有姑娘活著。


    齊宣帶著沈荒從屋頂過去,路上都是血和屍體。天亮了,鬼怕光,鬼哭狼嚎的聲音都在慢慢平息,估計再今晚過後,村子裏都不會再有幾個活人。


    一路上,有個蠻橫的老婦人看見他們,先是哀求的求救,可她見他們沒什麽動作,就變成了破口大罵。


    他倆能清楚的看見那老婦人身上泛著黑的因果,這種程度的因果,肯定是害死過人。


    “你說,她們都吃過苦,怎麽還本本加厲的壓迫別人呢。”齊宣忍不住這樣問。


    “大概是壞吧,見不得別人好。”沈荒的迴答簡而意駭。


    路上還有些鬼站在暗處給他們指路,這讓他們少走了一些彎路,很快就找到了人。


    這家人把那位姑娘用鐵鏈套住脖子拴在了牛棚後麵,她看見沈荒隻有有些害怕,在看見齊宣時,也顧不上套著脖子的鐵鏈了,拚命的尖叫後退。


    齊宣臉上平靜,心裏慌的一批,連忙翻上牆頭離開那姑娘的視線。見他離開,那姑娘才慢慢平靜下來。


    齊宣就在屋頂上,看沈荒安撫那姑娘。他發現沈荒看似雲淡風輕,其實還是有些手忙腳亂的。


    安撫好了這姑娘,沈荒弄開圈著她脖子的鐵鏈,半扶著她出了門。她臉上先是迷茫,接著又換成了不可置信,反複幾次後她才確信自己逃了出來。


    以上她這種情況重複了好多次,找到其他還活著的女人時,基本都是那麽個情況。齊宣沒在露過麵,隻是遠遠的跟著,也不讓她們看見。


    這個村子沒多大,最後他們也隻找到了幾個姑娘婦人女孩,還有兩個婦人懷裏還抱著孩子。她們無一不是滿身傷痕形銷骨立。隻不過原本麻木的臉上多了很多恍若隔世的神情。


    沈荒三言兩語說清楚了這件事情的始末,她們幾個還愣了半天。然後就是一陣嚎嚎大哭,哭著了好一陣,有人笑了起來,然後她們一群人又都開始放聲大笑。


    “多謝恩人救命!大恩大德我蔡喜沒齒難忘!”那名叫蔡喜的女子就是他們找到的第一個姑娘,她“撲通”一下跪在沈荒腳邊,就拚命的磕頭,其他幾個姑娘也是跪下就拚命磕頭。


    沈荒扶了這個拉那個,最後實在拉不動就躲到了一邊。


    “這裏是一些錢,從後麵那條路一直走可以到府城,你們可以去報官尋親人。”沈荒拿出錢袋塞給蔡喜。


    沈荒把他們幾個人送到路上,那幾人又是一陣謝。


    “多謝恩人,也謝謝您夫君。”除了蔡喜,其他幾個人都沒見到齊宣。她們這才知道還有一個人,紛紛再次道謝。


    沈荒沒有反駁,目送著她們踉踉蹌離開。等她們都走遠了,齊宣才走了出來。


    “她們離了這裏,日子也不會怎麽好過。”


    齊宣明白沈荒的意思。這些人被拐到這處不知名的深山老林,他們當時找到這裏來都費了好大勁。日複一日,希望全都被現實磨碎。


    她們在這裏受盡折磨,失去清白的名聲,還生下了孩子。出去之後還要麵對流言蜚語,世人的指責。離開家人那麽多年,加上這檔子事,估計跟親人之間也會免不了會有些隔閡。


    齊宣和沈荒尾隨著護送了她們一路,然後又折返迴小村莊,該超度的超度,該送走的送走。


    他們光送那些人出山就花了大半天,加上迴來這一忙,半天又要過去。別說沈荒,他都累了。


    這村莊一夜之間血流成河,人都死光了,也就荒廢了下來。不知過了多久,有人誤闖此地,被村莊裏遍地的森森白骨嚇得險些丟了魂。


    就因為她們那些出去的人沒有報官,所以這一段也就沒人知道。那人迴去同別人講,別人也隻當他被嚇傻了。後來也有人去尋,隻是沒有尋到,也就不了了之。


    接上所說,那些女子並沒有報官,有些人迴了家,有些人沒有迴。沈荒給的錢很多,沒有迴家的她們租了個院子,一起做些繡活或是替別人漿洗衣物做工等安穩度日。


    拋開那些後話,再迴來說齊宣沈荒。


    他們料理完村子裏的事之後,才往玉溪山迴,等迴了小院,天也已經是黑沉沉的。


    勞心勞力一天一夜,兩人都來不及收拾什麽,一番梳洗之後,也就囫圇著休息了。


    沈荒說她害怕,齊宣幹脆卷了鋪蓋,到她屋裏打地鋪。隻是地鋪沒在隔斷外,就在沈荒的床邊。


    反正他倆睡都睡了,還是要拜堂成親的,也不用在乎那點男女有別了。


    正在他思緒萬千時,他聽見沈荒在歎氣,或許是有床帳擋著,齊宣總覺得聲音太輕了。


    “齊如月。”“怎麽了?”沈荒突然喊了一聲,齊宣連忙迴神答應她。


    “我冷。”齊宣不知是不是自己腦子太亂了,竟然聽出了一些委屈。


    “那我去給你找床被子。”坐起來就要去拿被子。


    “不要,熱。”聽見她這樣說,齊宣一想也是,十一月份的天,已經很冷了。沈荒蓋著一床厚被,再加床被子又會太熱。


    還沒等他想出來個法子,床帳後傳來一陣稀稀疏疏的聲音。然後就是沈荒抱著枕頭,從下床到地鋪,再把枕頭放在他的枕頭旁,拉過他身上的被子躺下,這一連串的動作一氣嗬成時齊宣都還沒反應過來。


    “你還不睡?”齊宣本來還在不知所措的坐著,聽見她說話,僵硬的仰麵躺下。


    “你不覺得別扭嗎?”齊宣正睡不著時,一旁的沈荒開口說話了。


    “我別扭什麽啊。”反正也睡不著,齊宣幹脆翻了個身,跟她麵對麵說話。


    “見我一麵就要娶我。”沈荒說話間不自覺的往他身邊靠了靠。


    “怎麽會呢,我還覺得委屈了你呢。”齊宣拉高被子蓋過她的肩頭。


    “我不委屈。”沈荒往前傾身,抬頭輕輕的抵住他的額頭。


    “你千好萬好,偏偏便宜了我那就是委屈了你。”齊宣與她額頭相抵時,一時手癢在她臉頰上輕輕捏了捏。


    “還有我叫你娶我,你怎麽答應的如此痛快。”沈荒言語間多了些探究。


    “我一見你就喜歡,又正好遇上你問我,既然是喜歡你,所以我就答應了。”


    “信我嗎?”齊宣攬著她的腰身往自己懷裏帶了帶。


    “信吧。”沈荒整個人都捂在被子裏,聲音悶悶的。


    “你很好,昨天我都叫你娶我了,那就不唐突,別自責。”沈荒說完輕輕打了個哈欠。


    “不自責。”齊宣心裏旋轉升天,卻又不敢表現。沈荒困意明顯,他看了一眼窗戶:“太晚了,你快睡吧。”


    “嗯。”沈荒閉上眼睛,往他身邊縮了縮,露了個臉,沒再把自己整個悶在被子裏。


    齊宣見她睡下,才鬆了一口氣,心裏想著當個坐懷不亂的君子屬實不易。


    “我冷,你抱抱我,我就不冷了。”沈荒已經是雙眼朦朧,雙手環著他的腰,臉貼著他的胸膛。


    “好,你快睡。齊宣一邊抱著她,一邊把被子捂的嚴嚴實實的。中途沈荒睡得不安穩,他還能無意識的摟著哄兩下。


    這廂無事,自然是一覺到天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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