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刻,醉意瞬間消失不見。


    同時。


    張禹很害怕。


    非常的害怕!


    他不知道枯井裏的女人是死是活。


    更不知道究竟是何人把井下的女人折磨成這副慘狀?


    在驚慌錯亂中,張禹能想到的事情隻有一個,那就是立刻去報官!


    對,報官!


    讓官府的捕快來處理此事。


    然而,等張禹去府衙報完官,帶著一眾捕快折返迴來的時候。


    卻發現枯井內空空如也?


    別說是一個全身赤裸的女屍,便是連染血的雜草都不見一垛。


    仿佛什麽都沒發生過……


    盡管張禹極力地向捕快們辯解,他甚至賭咒發誓,如果敢有半句謊言,願意天打五雷轟,不得好死!


    可依舊沒人相信張禹的話。


    最終,張禹被帶迴了府衙,並以謊報命案,戲弄官府的罪名,被判杖責三十,以儆效尤!


    張禹一個沒有半點武功底子的普通人,哪裏經受得住此等酷刑?


    最終,等這三十棍棒全部打下來,張禹腰部以下血肉模糊,大小便失禁,幾乎把半條命送掉了……


    好在官府的捕快總算還有點人性,命府衙的纖夫把張禹抬迴家裏,沒讓他流落街頭。


    在之後的日子,張禹由於傷勢太重,隻能躺在家中休養,無法前去米莊做幹活。


    誰曾想就在張禹被打的第二天,米莊掌櫃親自子找上門,當麵辭退了他!


    米莊掌櫃給出的理由也很簡單,張禹膽大妄為,居然敢戲弄官府,謊報命案?


    這樣品行不端的人,自然不能繼續留在米莊,那樣會連累米莊的……


    得知自己被米莊辭退後,張禹氣憤不過,很想找米莊掌櫃理論。


    可他的傷情太重了,連地都下不了,如何能去找人理論呢?


    就算張禹身子無恙,他也隻能咽下這個啞巴虧。


    作為一個無權無勢的底層百姓,張禹誰也得罪不起。


    然而,屋漏偏逢連夜雨。


    在得知張禹失去了米莊的工作,沒了收入來源後,房東無情的將他掃地出門,不讓其繼續住下去了。


    無奈之下,張禹隻能拖著傷病,帶著僅剩的家當,獨自來到了城南口的乞丐堆裏窩著。


    由於是新來乍到,張禹免不了被乞丐們欺負一番。


    乞丐們聯合起來,將他打的遍體鱗傷,奄奄一息,比街邊的死狗還不如。


    如果是旁人遭此大變,恐怕連一天都活不下去。


    然而,也不知道是張禹命硬,還是老天覺得他命不該絕。


    張禹依舊艱難地活著,像狗一樣活著。


    同時,接連的變故,讓張禹的內心充滿了怨毒和憤恨。


    自己明明真的看到了井底裏的赤裸女屍,自己明明沒有說半句謊言。


    為什麽要承受這麽多的不公?


    為什麽要斷掉自己的生計!


    為什麽??


    從這一刻起。


    張禹的內心開始漸漸扭曲!


    他痛恨這個世道的不公,痛恨自己卑賤的出身,痛恨那些欺淩過自己的人。


    張禹心中暗暗發誓,如果自己有一天飛黃騰達了,一定會把那些人統統折磨致死,讓他今日所受到的痛苦和不幸,百倍千倍的還到那些人的身上。


    他發誓……


    就在張禹如此想的時候。


    耳邊忽的傳來一道充滿戲謔的聲音。


    “原來你躲到這裏來了,倒是讓我一頓好找啊!”


    聞聲,張禹下意識的抬頭,看向了突然出現的人。


    那是一個身著黑衣的中年男人,相貌平平無奇,屬於放在人堆裏絲毫不起眼的一類人。


    可不知為什麽,當張禹看到中年男人第一眼後,突然覺得汗毛豎立,心中被無限的恐懼給填滿。


    仿佛眼前的男人並不是人,而是從地獄裏爬出來的魔鬼。


    他的手上一定沾滿了鮮血……


    “嘖嘖,這才幾天啊,你居然變成了這副樣子?”


    “罷了,看你活的這麽痛苦和卑賤,那我就大發慈悲,親手送你上路!”


    “誰叫你看到了不該看的東西……”


    中年男人笑了笑,旋即伸出一雙大手,壓向了張禹的頭頂。


    以中年男人的掌力,隻要稍一用力,就能把張禹的腦袋擠爆,把裏麵的腦漿子擠出來。


    乞丐窩裏死一個乞丐,算不得什麽大事,和死一隻蟑螂沒啥區別。


    中年男人甚至都不用清理屍體,任由張禹發爛發臭。


    然而,就在中年男人的手即將觸碰到張禹的時候,那個曾經被恐懼填滿內心的卑賤男人,忽然一臉平靜的開口道:


    “你就是把枯井女屍偷偷移走的人吧,你花費精力找到我,是為了殺人滅口?所以,我沒有報假案,更沒有戲弄官府!”


    嗯?


    中年男人輕咦了一聲,他好奇的打量著張禹,輕笑道:“看不出你這人長得呆呆傻傻,腦光子倒是有些靈光,居然能猜出我的來曆?有點意思!”


    “可惜,就算你猜對了又如何,誰會相信一個乞丐的話呢……”


    張禹依舊保持著仰視姿勢,目光平靜的望著中年男人,一字一句道:“別殺我,給我一個機會,讓我做您最忠實的狗,我會為您帶來巨大的利益,給您背後的組織創造價值……”


    此話一出,中年男人臉上的笑意漸漸消失。!


    “你怎麽知道我背後還有組織?”


    中年男人眯了眯眼睛,用審視的目光打量著張禹。


    “我猜的!”


    張禹直截了當,目光中不見絲毫的慌亂。


    張禹當然不是猜的,而是推斷出來的。


    什麽人敢在譚陽這樣一個特殊的地方殘害無辜女子?


    又是什麽人會不惜一切代價,也要把屍體偷偷挪走,隻為不讓官府的人發現?


    最重要的是,又是什麽人會特地來到一個臭氣熏天的乞丐窩裏,殺張禹這樣一個小人物滅口?


    如果這一切隻是個人行為,那實在是說不通。


    最大的可能,便是有一個神秘組織,正盤踞在譚陽的陰暗角落裏,做著見不得光的勾當。


    恰好張禹是目擊者!


    雖然想法有些匪夷所思,但這是張禹唯一想到的解釋……


    “猜的?”


    中年男人微微蹙眉,眸光深邃,像是在思索著什麽。


    “嗯,倒是有幾分機靈勁兒,是個人才!”


    中年男人滿意的點點頭,旋即目光灼灼的望著張禹,問道:“你真的願意做我的狗?願意為我背後的組織效力?我憑什麽相信你!”


    說完,中年男人重新站直了身子,居高臨下的望著張禹,就像神靈在俯視卑賤的螻蟻。


    張禹沒有迴答,而是用實際行動證明自己的話。


    隻見張禹拖著傷痛的身體,使出吃奶的力氣,匍匐到中年男人的腳下,用嘴親吻著中年男人的靴子。


    與此同時,張禹用極其諂媚的聲音,表達著自己的忠心。


    “主人,我張禹對天發誓,願意做您最忠實的走狗,願意為您辦所有的事,包括殺人,包括作惡……”


    中年男人被張禹的舉動逗樂了。


    居然有人主動親吻自己的靴子?


    有點意思……


    “哈哈哈,好,很好,你這條忠犬我就收下了,從今天起,你便是我麾下的一名小頭目!”


    說著,中年男人從腰間拿出一枚黢黑的藥丸,隨手丟在了張禹的臉上。


    “這是療傷丹,服下後能快速的修複你受傷的身體,還能強筋壯骨,增長氣力,至於能不能憑借這枚丹藥,成為萬眾無一的武者體魄,那就得看你的資質和造化了……”


    什麽?


    武者!


    張禹拿起那枚黢黑的丹藥,臉上滿是欣喜之色。


    張禹明白這枚丹藥的價值,不亞於百兩黃金!


    他當即朝著中年男人重重叩首:“多謝主人,主人的大恩大德,張禹願意為主人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嗯,赴湯蹈火就不必了,你既然是我的狗,好處自不會少了你的。這樣吧,你且安心修養,等過幾日我還需要帶你去趟衙門,把謊報的案件給主動撤了,絕不能留下半點痕跡。”


    說完,中年男人彈了彈身上的灰塵,準備就此離開。


    “主人,您還沒有告訴我您的名諱,我該怎麽找您啊?”


    張禹趴在地上,衝著中年男人的背影大聲說道。


    可惜,中年男人沒有理他、


    反倒加快了步子,消失在了張禹的視野中。


    就在張禹有些失神的時候,耳畔忽然傳來清晰的聲音。


    “不用你來找我,你也找不到我,我會主動來找你的!”


    “至於名諱?我沒有名諱,隻有代號!”


    “我的代號是零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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