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先開也完全沒了之前在這些宮殿裏橫衝直闖的模樣,出來後成了我開路。再次經過最開始大殿邊的水坑時,也有很多人影在這裏喝水,我們一來,似乎全都下意識的躲開了我們。


    我忍不住想伸頭去看那水中的倒影,誰知姨父卻陡然罵道。


    :繼續走就是,勸你別看,看了你是就大不敬。


    我沒理他,但身子卻停住了,不是我不想去看,而是根本頭就伸不出去,周圍沒有任何東西,一旦我想探頭,就像是有什麽人用手撐住我的臉,根本不讓我看那倒影中我身上到底是什麽樣子。


    我背心冰涼,隻是繼續往前,姨父在後麵罵,說叫你別看就別看,你小子還真的自找。


    終於,到了最開始的那個通道的入口處,黑漆漆的石頭通道在大殿的牆上顯得很不起眼,奇怪的是我們一站在這裏,周圍便陸續出現了什麽聲音。


    一個個呆滯的人不隻是怎麽出現的,從大殿各處圍了過來,就包括這外麵我來時看到過的,很多在那些坑洞裏匆匆趕路的鬼魂,居然全都在往這邊走。沒有靠近,隻是遠遠的圍著,就那麽盯著我們。


    一開始還是竊竊私語,到了最後變得安靜。這些身上破爛的人,一雙雙麻木的眼睛遠遠的看著我們。呆滯卻帶著一種說不出的渴望,卻隻是遠遠的看,沒有一個敢真正的靠近。


    老何小聲的念了句,


    :他們在害怕,所以不敢靠近。


    就在我們即將鑽進通道的時候,突然,一個聲音從一旁響了起來,


    :小夥子,能不能幫我個忙。


    旁邊是宮殿的石壁,一個全身破爛的身影拐了出來,不是別人,正是最開始我們碰到的那個老頭。在崖頂的時候,我們都不知道這老頭什麽時候沒的影,我和老何都以為他死了,誰知在這個門口,也就是同樣的地方,他又冒了出來。


    一開始是朝著我說的,盯了我一小會,瞪著眼讓開了,反而走到老何旁邊,讓老何背他出去。


    何自剔哪裏肯幹,但一旁的姨父看著這老頭,他眯起了眼睛,接著直接一揮手,


    :易先開,你什麽意思?要背你自己背,再說了,我又不是傻得,淮河下麵這個宮殿,你覺得這裏麵的鬼能出的去?。。。


    姨父瞪了他一眼,老何沒再說話,再一看,這老頭居然像是鼓起了極大的勇氣,接著一跳,手腳纏住,整個身子一動不動的趴在了老何的背上。


    我們抬腳便往通道裏麵走,我迴頭看了最後一眼,是地下宮殿中遠處那一個個盯著我們的麻木的鬼魂。一埋頭,穿過了通道裏的這層雨幕。


    透過一層雨水,那頭的宮殿顯得古老而又夢幻,跟我們來到這裏時看到的一樣,雨水那頭,能感覺到寂靜中一雙雙麻木的眼睛還在看著這裏。


    雨幕那頭,似乎有幾個人影忍不住,再也不管對這個通道自古以來的恐懼,朝著這裏衝了過來。


    要是平時,看到裏麵的鬼出來,姨父肯定會有反應,但此時他卻像是沒看到,甚至頭也沒了迴。我看的清楚,幾個鬼魂的手剛剛穿到雨簾這裏,把手一伸過來,看似沒什麽問題。下一刻,甚至還來不及尖叫,而是手就那麽枯萎下去,最後快速的幹裂,一點點的滑落。


    我們沿著通道往裏走,而身後,還沒穿過雨幕的鬼魂,幾個影子變成了泥沙一般,就那麽消失了。


    怎。怎麽可能?


    我大氣都不敢出,每隔一段距離便會有雨水,是那老何稱之為年輪一般的木質結構,我們穿過一層層的往外走。這地方的詭異就像是來時一樣,隔著一層雨水看人,居然呈現出不同的場景。同樣是出去的通道,一層層的雨幕,這一迴是跟著姨父走,居然到了一些岔路口,走到通道半路的一個空地,姨父突然停了下來。


    就在這時候,我心口一痛,一個趔趄差點摔在了地上。


    我整個人已經很不對勁,周圍能聽到一層層雨水那稀稀落落的滴水聲,老何問我怎麽了?


    姨父卻說別動,接著不僅讓老何讓開,他自己也瞬間讓開了。他背著手,看著這半路的空地周圍,朗聲開了口,


    :這東西邪氣濤天,狂妄到世所罕見,陰氣之重曠古爍今,誰能收拾的了它?即便幾十年前的張善守,也幾乎命喪於此,我最初也在懷疑,世間已經沒人能滅殺它。光是我們,你以為剛才就能解決?


    我身上已經越抖越厲害,已經管不得姨父在說什麽,難受的無以複加,


    :但從古到今,任他邪鬼再能唿風喚雨,總有壓住它的正。你知道這一層層雨幕通道是怎麽來的


    姨父說著,已經背著手站在了一旁,中途泥地上隻站著我一個人,全身抖動中,我瞪大了眼睛。接著我不敢相信,因為我親眼看到,那是一個古時裝扮的人的虛影從我身上走了出來,但卻根本不止,一個,兩個。。。


    整整七八個人影,陸續從我身上走出,我隻能看到這些人的背影。身上布滿的灰塵,沒有一個發出聲音,顯得滄桑。


    我大喘著氣,隻是抬頭看著這些人,遠處的老何不敢相信。


    :這,這麽多?


    姨父迴了句,卻再也不敢大聲說話了,


    :在崖頂的時候,你以為老子真的會古時的道術?別忘了,淮河這裏可是張家石碑出土的地上。明朝時候張家最後的那些人在淮河邊銷聲匿跡,將這座陰王墓鎮壓在了河底。這些,就是明朝時死在這裏的張家人。


    難受之極的我卻呆住了,一個個布滿灰塵的人影,若隱若現,在這漆黑的通道中,根本看不清楚這些人的樣子。但出現之後,這些影子似乎都在看我。


    怎麽可能?


    最後一個影子走出的時候,驚駭中脫力的我跪了下來,如果有人仔細看,此時我臉上老何說的那種僵硬的神色已經消失了。


    易先開招唿了一聲,老何扶著我,幾個人正要繼續穿過通道往外,震撼中我根本沒迴過神,那種感覺,是你不知道怎麽去麵對。隻是麻木的往外走,因為我已經沒心思去管其他,就在老何跟著我要穿過空地外的這層雨幕的時候。


    突然,一個淡淡的灰塵影子一閃,居然出現在了一旁,一共三個人,唯獨伸著手,攔在了老何麵前。


    這一幕讓老何嚇的差點坐在了地上。


    :我,我不是。


    反映了過來,這不是在攔著自己,而是在攔著趴在他背上的那個老頭。


    老頭貼在老何背上,樣子已經很萎靡。害怕的睜開了眼睛,接著看著周圍,沙啞的說了句,


    :你,你們。。。


    看著這老頭,一旁的姨父眯起了眼睛,接著朝著周圍說著什麽,但攔在路上的人影根本沒動,像是聽不到,一點讓開的意思都沒有。易先開嘴角抽搐,猛的朝著前麵喊了一聲。


    :於。於術,給我迴來。


    走在這層雨幕中,我迴過了頭,看到了什麽,按理說對這裏的場景我已經見怪不怪,但此時我還是驚的眼睛一瞪。那是種莫名的難受,讓我覺得胸口一痛。猶豫一陣,我再次看了看姨父和老何周圍的場景,嘴裏念了一句,似乎在提醒自己。


    :我姓於,我不姓張。


    最終還是扭過了頭,迴到空地,姨父湊到我耳邊,我點了點頭。按照他的話,朝著周圍重複了一遍。


    我隻是開口,說完就轉身不再管,根本不看“它們”。換做是任何一個人都看不過去,易先開白著臉,在一旁猛罵,你這小子,沒家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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