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日裏,王承徵正和盛唯嬌說著話,忽見盛唯嬌麵色不對。


    盛唯嬌有些僵硬的坐在那裏,“我,我好像流血了。”


    她懷孕至今不過九個月,還未曾到十個月。


    而底下卻流血流個不停,她頓時茫然的看向身邊的人。


    而無論是王承徵也罷,還是桃蕊,都未曾經曆過這樣的事情,聞言也都是同樣的茫然。


    桃蕊最先反應過來,她連忙讓人去喚了穩婆過來。


    王承徵和小魚扶著盛唯嬌去到榻上,盛唯嬌躺在榻上,這一迴,她的肚子也開始隱隱作痛。


    “姐姐,我肚子好痛。”


    “越來越痛。”


    她的麵上現出痛苦的神色。


    “承乾哥哥呢?”


    王承徵也反應過來,連忙讓人去喚了太子過來。


    王承徵就安慰盛唯嬌說:“你身體底子好,不會有事的。”


    “我娘生了我們兄妹四個,也好好的。”


    “老人家常說,生孩子疼是正常的。”


    王承徵絞盡腦汁的想著安慰盛唯嬌的話,這個時候,太子忽然打開了房門。


    他整個人的腳步都有些淩亂,在王承徵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就已經來到了榻邊。


    “嬌嬌......”他的聲音還有幾分顫抖。


    王承徵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太子。


    他是清俊的、淡漠的,仿若一座沒有絲毫感情的雕像一般,即便是生氣,也是那樣深不可測的。


    可如今的太子殿下,麵容淩亂,聲音顫抖,明明是盛良媛在生孩子,可他似乎比盛良媛還要緊張。


    王承徵連忙讓了開走。


    太子坐到了盛唯嬌的身側,“穩婆呢。”


    話音剛落,幾個穩婆匆匆趕了過來。


    “奴才來遲,還請殿下責罰。”穩婆匆匆道。


    太子道:“先別說那些了,快來替嬌嬌看看。”


    穩婆上前,又道:產房汙穢,殿下要不要先出去?奴才們會好好替良媛看的。”


    “不必了。”太子這樣說道。


    元後早已去世,東宮又是他的一言堂,他這樣說了,自然沒人敢再說什麽。


    穩婆在看了盛唯嬌的情況後就說:“良媛這是羊水破了,這是很正常的,興許便是兩個孩子太活潑了,迫不及待的想出來看看殿下和良媛。”


    “雖然人們常說十月懷胎,但九個月也是很正常的,算是足月了。”


    這些事情無論是盛良媛也好,還是太子也罷,都是不太熟悉的,此刻聽到穩婆這樣說,也是不約而同的鬆了一口氣。


    隻是盛唯嬌還依舊是帶著哭腔道:“可我還是好疼。”


    “疼也沒辦法,良媛忍著點,不要喊疼,留著點力氣等一會兒再用勁。”


    盛唯嬌自是不敢不聽穩婆的話,她生生忍著疼,卻發覺一點也忍不下去,眼淚汪汪的看向太子。


    太子將手臂伸到她的麵前,道:“若是疼便咬孤。”


    他的手臂也是抖著的,盛唯嬌一把握住了他的手臂,毫不留情的咬在他的手臂上。


    她用的力氣並不大,太子就說:“沒事的,孤不怕疼。”


    “嬌嬌,一定會沒事的。”


    他又說:“等生完了這胎孩子,咱們往後就再也不生了。”


    盛唯嬌額上都是汗,她原本是很疼的,疼的想嚎啕大哭的那種。


    可太子一邊說著會沒事的,一邊比她還要害怕的模樣,不住的在那裏碎碎念著。


    他的臉色比她的還要蒼白。


    盛唯嬌一時就看呆了。


    “可若是女兒怎麽辦?”那一陣的疼過去了,盛唯嬌就冷不丁的問道。


    太子說:“那也不再生了。”


    “可妾身不想養旁人的孩子。”盛唯嬌又這樣悶悶的說道。


    太子就道:“女孩子怎的了,女孩子有出息了,一樣可以建功立業。”


    穩婆們聽著這樣,頓時也是心中一驚。


    太子從來都是個理智的,而今脫口而出的這話,可真是太過驚世駭俗了,竟是隱隱有著做昏君的潛質。


    不過看到盛良媛那副雖然極盡狼狽,卻也不失嬌媚的容顏,倒是不足為奇了。


    也不過剛剛說了那兩句話,痛意便又襲來了。


    如今大抵經曆了小三個時辰,穩婆才說宮口開的差不多了,可以生了。


    隨之而來的是越發劇烈的疼痛。


    太子帶著她唿氣吸氣,如此又用了一個時辰,第一個孩子方才呱呱墜地。


    第一胎是個小郡主。


    孩子生了下來,盛唯嬌覺得更疼了。


    穩婆就對她說:“再堅持一會兒,第二個孩子的頭也出來了。”


    也沒多久,小皇孫便也生了出來。


    兩個孩子一個賽一個哭聲嘹亮。


    盛唯嬌脫了力,昏昏欲睡。


    太子嫌他們太吵了,讓穩婆和丫鬟們帶著他們到隔壁清理。


    他自己則靜靜的坐在盛唯嬌身邊。


    她還好好的,真好。


    這一刻,太子麵前浮現出當年元後生下玉蘭後,大出血時的場景。


    那一天是太子噩夢。


    他曾深深懼怕,於是哪怕盛唯嬌哭鬧也好,撒嬌也罷,他都是堅持要她鍛煉。


    能好生一點,總是好的。


    好在他的嬌嬌是平安的。


    往後他們一家四口會永遠在一起,再也不分開。


    他在嘴中呢喃道:“母後,你看到了嗎,嬌嬌生下了一對龍鳳胎。”


    他在盛唯嬌的額角深深的印下一吻。


    屋中的血腥氣很濃,但他一點兒也不在乎,任由盛唯嬌握著他的手,坐在那裏靜靜的看著她。


    屋外穩婆們已是安置好了小郡主和小皇孫,乳娘也是早就尋好的,一共四個,兩個孩子自然便交到了乳娘的手中。


    沈懷瑾今日正好來尋太子,聽聞嬌嬌要生了,自然也是關切的。


    不過他隻敢在外頭候著,眼下見穩婆過來,便上前問盛唯嬌的情況。


    聽聞盛唯嬌平安產子,他也是鬆了一口氣。


    瞧了兩個孩子一眼,然後給兩個孩子一人留下了一枚玉佩,便就走了。


    王承徵瞧見他走了,這才進來。


    她長唿了一口氣,目光中滿含探究。


    她方才一出來的時候就瞧見他了,隻瞧著他眼睛,她便知他就是那日裏同她說話的那人。


    隻是他並沒有她,目光隻靜靜鎖著朝陽宮內。


    他和盛良媛認識嗎?


    那目光實在關切,還給盛良媛的孩子送東西。


    他喜歡盛良媛嗎?


    盛良媛那樣好,被人喜歡實在是太正常不過的一件事情。


    隻她心中卻不免酸澀。


    她恍恍惚惚意識到什麽,然後猛的給了自己一個耳光。


    她在想什麽?


    王承徵收拾好心情,方才去看了兩個孩子。


    兩個孩子生得極好,白白嫩嫩的,一點兒都不像是剛剛出生的孩子。


    不僅僅如此,他們還朝著她笑。


    王承徵一瞧著便覺得歡喜。


    她逗他們,“叫幹娘。”


    乳娘在一旁笑著說:“承徵開玩笑了,這麽點的孩子,哪裏會叫人。”


    “早一些的,也得到八九個月的時候。”


    王承徵便說:“小郡主和小皇孫看上去便十分聰明,說話定然早。”


    盛唯嬌是在當天晚上才醒來的時候,醒來的時候,太子還在她身邊坐著,他的背挺得筆直,麵上也滿是倦容。


    “醒了?”太子連忙去倒了一杯水遞給盛唯嬌喝。


    盛唯嬌也顧不上旁的,捧著水杯便咕嘟咕嘟的喝水。


    她嘴唇幹的都要出血了。


    待緩了一會兒,她方才想起孩子。


    “承乾哥哥,孩子呢?”


    太子幽幽看向她,“嬌嬌醒來竟問都不問孤,先說起孩子,看來孤果真是失寵了。”


    自然,這不過是一句玩笑話。


    “乳娘看著他們,現下應該睡著了。”他將她淩亂的發絲別到耳後,“剛剛醒來,應是餓了,孤讓人做點清淡的吃食。”


    盛唯嬌乖乖點頭。


    她實是餓了,一碗隻放了青菜的清湯麵,竟也都被她給吃出了山珍海味的味道來。


    吃了半飽後,她神采奕奕的問道:“承乾哥哥想好給兩個孩子取什麽名字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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