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寫啊,不能什麽事情都靠我!”


    陳潛無視了小徒弟的眼神,開始琢磨自己要寫什麽。


    白亦蘿聞言癟癟嘴,然後繼續冥思苦想。


    好半天之後……


    “小~師~父~人家真的想不出來了嘛~”


    少女夾著聲音,用超級嬌氣的語氣撒嬌道。


    陳潛聞聲頓時一股惡寒,連忙掐住她的小嘴,將這魔鬼般的聲音給扼殺在了喉嚨裏。


    “好好好,真是敗給你了!”


    他剛剛隻覺得渾身酥麻,連雞皮疙瘩都聽出來了。


    單論殺傷力而言,甚至連陳大家的琴音都比不過小白姑娘的夾子音!


    見陳潛答應了,白亦蘿嘿嘿一笑。


    於是不再作怪,而是將位置讓出,恭恭敬敬的將陳潛請在了她所在的位置。


    “小師父請落座!”


    “小師父請執筆!”


    “小師父請寫字!”


    陳潛有些無語,但還是揮筆寫下了一句詩聖杜子美的詩句。


    “此曲隻應天上有,人間能得幾迴聞?”


    穿著明黃色衣衫,肌骨如玉、嬌俏可人的小姑娘將這句話緩緩念出,眼睛也隨之逐漸瞪大,臉上帶著驚歎。


    “天啦!小師父你寫得也太好了吧!”


    陳潛微微有些心虛,畢竟不是他寫的。


    但這種事情也不好解釋,索性聽之任之了。


    白亦蘿在一邊捧著紙張喜不自勝的偷樂,陳潛也在想該怎麽寫比較好。


    他並不打算抄詩,打算隨便寫寫,最終結果如何聽天由命。


    畢竟他又不是來當入幕之賓的,對那位陳大家也沒什麽興趣。


    能聽見如此美妙的琴音便已知足了。


    嗯,不如將昨日在河燈裏看見的那首詩寫上去?


    這種小皇詩多半沒人聽說過!


    陳潛說做就做,很快便有一行精致細膩的小字落於紙上。


    這次他模仿的是王羲之王右君的書法,一改之前的大氣磅礴,變得瀟灑隨性起來,又是另一種不同的風格了。


    “曲似天上月,不得有情人。幾度河船起,唯有凰叫聲。”


    見陳潛又寫下一行句子,白亦蘿立馬湊著腦袋過來了。


    “這是什麽意思啊?讓我想想。”


    “先說陳大家的曲樂好似天上的月亮一般清美,然後不得有情人……是說她找不到好夫婿嗎?”


    “河船不斷起伏,隻能聽見凰鳥的叫聲,卻沒有鳳的聲音,這是說女子孤獨一人,隻能自娛自樂的唱歌,看來前麵我沒讀錯咯!”


    “小師父,你這樣損陳大家,小心進不了前二十哦!”


    陳潛聽她說完一臉愕然,“這首詩是這麽個意思嗎?”


    “沒錯啊,難道它還能有其它什麽意思嗎?”


    小徒弟麵帶疑惑的看向陳潛。


    “咳咳……沒有別的意思,就是你想的那樣。”


    陳潛臉色微紅,昨日於清水河撿起帶著這首詩的河燈時,他還對此一番評頭論足,說什麽這是首帶顏色的詩。


    比如,曲似天上月,說的是曲線好似圓月嘛,古來便有人將圓月比作玉碗,其內涵很好理解。


    然後不得有情人便是說,有著如此美好曲線圓月的主人,卻得不到愛人的真情實感。


    明明河船都在幾度起沉,動蕩不休了。


    但卻聽不見半點鳳吟,唯有凰鳥的叫聲不絕於耳。


    當真是無可辯駁的無情人了!


    旁邊有位聲音甕聲甕氣的黑衣蒙麵人一開始還反駁陳潛的話。


    他據理力爭,一番說辭下來將對方氣得捶胸頓足,最後又啞口無言。


    所以,陳潛一度以為自己的理解是對的,此時聽小徒弟一說才明白是自己理解岔了!


    哎我就說嘛,怎麽會有人在河燈裏寫小皇詩呢?


    是我冤枉它了,要是能再看見昨晚那個蒙麵人,定要給她道個歉!


    至於為什麽說是“她”,陳潛是憑借那快要被氣炸了的胸脯判斷出來的。


    男人的胸大肌不應有如此浮誇的大小,想必是女子才是。


    陳潛打了個哈哈將小徒弟敷衍過去,然後看著兩頁紙張被侍女收走,心想自己這平平無奇的小詩應當入不了選了。


    小徒弟憑借子美先生那句流傳千古之言倒是能力壓眾人,也不知道她要是成了入幕之賓,那位陳大家得知她的女子身份後會有何想法。


    他光是想想就覺得好生有趣,這樣的熱鬧不看不是大商人啊!


    隨著時間流逝,其餘人也陸陸續續的將紙張交給了侍女,有些人想不出好的句子就反其道而行之。


    對陳大家的琴曲一頓貶低挑刺,希望能借助自己特立獨行的不羈吸引陳大家的注意。


    想法很豐滿,可惜現實很骨感,若是真能高屋建瓴的說出些有建設性的意見,或許陳天香會高看一眼。


    但這種毫無根據的貶低之語隻會被她記在心裏的小本本上,永世錄入天香姑娘的黑名單裏。


    至於排名?


    想都別想!


    陳天香就是這樣記仇且小氣的女子!


    不,是美女子才對!


    她一向對自己的容貌感到自信。


    很快,侍女收齊了所有人的紙張,向一側的聶山海走去。


    倒不存在什麽不識字或者不會寫字的人,在場之人皆乃青年俊彥,是陳勁鬆精挑細選後邀請而來的。


    讀書人自不用多說,才華品貌皆是上流,而那些武者也並非粗鄙之人,都是世家子弟或者宗門傳人。


    窮文富武不外如是。


    而且,想要練好武,至少得能看懂武功心法吧?


    所以即使沒有什麽文思,寫一句話還是不難的。


    最次最次寫一句“陳大家彈的琴真好聽!”肯定是能寫的。


    聶山海接過紙張一陣翻閱,表情怡然。


    但很快他就繃不住了。


    “這什麽‘天香啊,你真呀真是美,彈琴啊,聽得我流口水’是誰寫的,這……咳咳,著實難品。”


    文道宗師的涵養讓他憋住了吐槽的欲望。


    他繼續往下看去。


    “咳咳咳咳‘天香姑娘你彈的不是琴,而是通往我心裏的愛情’又是誰寫的,實在是,實在是……難以評價。”


    沒看多久,聶山海就表情精彩萬分,教書育人一輩子的他著實沒有想到文字還能玩得這麽花!


    “嗯…看了半天,也就這方木、聶雲、祁連北寫得不錯,王世書的可為佳品!”


    聶山海頷首撫須,繼續往下翻閱,卻不知看見了什麽,突然間滿臉驚容的站起了身。


    “此曲隻應天上有,人間能得幾迴聞?”


    “妙,實在是妙啊!想來這是陳潛小友寫的了!”


    他輕咳一聲,坐下後欣賞了好久才往下麵的題名看去,卻看見了“白一羅”三個字。


    “白一羅?這是誰?沒聽說過……”


    他雖然疑惑,但苦於沒有線索,隻好將其放下。


    很快,他就看見了陳潛所寫的句子。


    “曲似天上月,不得有情人。幾度河船起,唯有凰叫聲。”


    下一刻,他的表情立馬變得古怪起來。


    作為天拳陳勁鬆年少相識相交,至今數十載的好友,他以前被好友拜托過一件事,那便是教導她的女兒讀書。


    好友拜托,又是教書育人的事情,他自然不會推辭。


    所以,陳天香所作的那些孤芳自賞,從未被外人所得知的詩詞他都看過,好為她提出進步的意見。


    而這首分明是她前不久所作的小詩,除他以外應該沒有任何人知道才是!


    原來如此!這小陳也真是的!


    既然早就選中了心儀的對象,直說便是,何必搞這些彎彎繞繞的?


    聶山海搖頭哂笑,果斷將這首算不上多好的小詩納入範圍。


    心中感歎道。


    看來這次的入幕之賓早已暗中敲定,這些年輕人爭來爭去最後也隻能落得一場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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