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鞭唿嘯而出,卷向兩人,看起來聲勢驚人卻是用的柔勁,這讓陳潛有些失望。


    話本裏不是說,這種縱馬行街的公子哥都是紈絝子弟,囂張跋扈目無王法嗎?


    你這麽搞,我都不好意思出手教訓你了……


    可是身邊跟著小徒弟白亦蘿。


    陳潛認為作為師父的自己需要以身作則,可不能因為嫌麻煩就視而不見了。


    他歎了口氣,隨手抓住馬鞭並腳尖輕點騰空而起,於半空中抓住韁繩扼住狂奔的駿馬,讓其兩條前腿高高揚起,堪堪停在了路中。


    做完這些,陳潛利落的抱起馬背上的女子,轉眼間的功夫迴歸了原位,然後將其推向白亦蘿,方才抱拳說道。


    “杜公子,男女之間還是講究一個你情我願的為好,強扭的瓜不甜。”


    突然間鑽出來個不速之客劫走了自己的女人,杜少傷一臉不快,翻身下馬向陳潛走來。


    若非對方剛剛驚鴻一現的身手讓他拿不定主意,他肯定要講物理而非講道理了,此時他當然決定還是決定先講道理。


    “閣下好生無禮,誰說我們不是你情我願了,咱們行走江湖靠的就是一個‘理’字,你今天不把話說清楚了我杜少傷跟你沒完!”


    陳潛眉頭微微一皺,淡淡的問道。


    “既然是你情我願,那為何這位姑娘又哭又鬧,一副對你避之不及的樣子呢?”


    “那當然是因為喜極而泣,太過開心了!”


    杜少傷自信滿滿的努了努嘴,“我們因河燈結緣,互相以書信交流多日,是明秀小姐讓我去見她的,不信你問她!”


    見他說話有理有據,不像說謊的樣子,陳潛有些遲疑的看向那位平民女子。


    “事情並非如他所言,還請公子為我做主啊!”


    被稱作明秀的平民女子哭哭啼啼的將事情來龍去脈說出,請求陳潛為她做主。


    “小女子與他素不相識,雖說這幾日放了河燈,但並沒有和任何人書信交流,他今日上門來問小女子是不是明秀,小女子隻是點了點頭就被他抓走,不管怎麽解釋也沒有用……”


    “你胡說!”


    杜少傷勃然大怒,抓著馬鞭的手指著明秀,氣得渾身顫抖。


    他正要發作,卻看見陳潛兩指並做劍指,一道鋒銳的白芒吞吐而出幾欲凝為實體!


    杜少傷的表情僵硬了片刻,心中各種思緒閃過。


    這不是五蘊境所蘊養的肺金之氣!


    他見過肺金之氣的模樣,哪有這麽凝實?


    排除了其他的可能之後,再不可能的事情也變成了可能,眼前之人竟是一位三脈境的武道宗師!


    看著那比自己還要年輕幾分的臉,一向以天才自詡的杜少傷隻覺得臉頰火辣辣的疼!


    不及弱冠的武道宗師?!


    絕對不能得罪!!!


    人類趨利避害的本能讓他做出了最佳的反應,那便是視而不見。


    下一秒,他無比自然的變了臉,一臉失魂落魄的說道。


    “明秀姑娘,我們明明在信裏定下海誓山盟,即使你說你出生低賤我也未曾放棄,都決定迴去後說服父親讓他成全我們二人,怎生一見麵就反悔了呢?”


    見他們倆各執一詞,一個淚痕未幹,一個魂不守舍,周圍人在一邊指指點點看熱鬧,陳潛頓時覺得頭都大了。


    “這不是說話的地方,我們換個地方再說,這裏麵定是有什麽誤會!”


    說罷,他便帶著白亦蘿往附近的一處酒樓走去,明秀連忙跟上,生怕再次被人擄走,而杜少傷猶豫了一下也跟了上來。


    片刻後,客來酒樓的一處廂房內。


    桌上擺滿了飯菜,卻隻有兩人在動筷。


    陳潛和白亦蘿坐在一起,兩邊則是坐著杜少傷與明秀,一時間沒有一個人開口說話,氣氛有些沉默而尷尬。


    “咳咳……”陳潛酒足飯飽之後幹咳一聲,打破了沉默。


    “杜公子你之前是否是一直以書信交流,而未曾一睹明秀姑娘的真容?”


    “話雖如此,可是……”


    “停!”陳潛口含真氣,打斷了他的話語,隨後問向另外一人。


    “那明秀姑娘,你是否放過河燈於清水河之中,並在裏麵寫明了自己的名字與住址?”


    明秀略一猶豫,隨後點頭說道。


    “公子說的沒錯,小女子的本意是碰碰運氣,但並沒有得到結果,畢竟清水河上的河燈眾多,我又能拾得幾個呢?”


    啪!


    陳潛猛地一拍桌子,頓時讓在場之人正襟危坐,連小白姑娘也做得端端正正,一副等待夫子訓話的學生模樣。


    就是嘴巴上的油光沒有擦幹淨,看起來略有些滑稽。


    “明秀小姐自然不會撒謊,她若是不打算相認就不會讓你去找她,所以你們二人的確不認識。”


    杜少傷聞言急了,“但本公子也沒撒謊啊,那些信我都還保留著呢,我馬上就能迴家取來!”


    陳潛抬起手,示意他稍安勿躁。


    “我沒說杜公子在撒謊,撒謊的應該另有其人!”


    “我明白了!”


    一邊聽了半天的白亦蘿頓時舉起小手,表示自己有話要說。


    “你說。”


    “哼哼,我猜小師父的意思應該是,有人拾到了明秀小姐的河燈,並以此欺騙玩弄了杜公子的感情吧?”


    少女搖頭晃腦,一副煞有其事的表情。


    “說不定那個人正躲在某處看笑話呢!”


    啪嗒!


    杜少傷聞言身軀一震,掃落身前的酒杯,落在地上發出清脆的響聲。


    “原來如此!這位姑娘一語驚醒夢中人!


    本公子之前確實察覺到了一種異常熟悉的味道,隻是因為身在局中沒有多想。


    現在想來定然是有人想讓我犯錯,無心前往念燈坊獲取機緣!”


    “機緣?”白亦蘿眼前一亮,她正是對這些東西感興趣的年紀,於是連忙追問道。


    “什麽機緣,你說清楚一點呀!”


    杜少傷一臉奇怪的看向她。


    “你難道不知道嗎?”


    “號稱國色天香的天香姑娘不日將在念燈坊彈奏成名曲水月寒,並且會設下三個考驗,通過考驗之人能成為天香姑娘的入幕之賓,並且還能得到武道宗師的傳承!”


    說到這裏,杜少傷一臉欽佩。


    “以前未曾聽聞,如今方才知道天香姑娘的父親是名列宗師榜第三的天拳陳勁鬆,有一拳崩殺三位宗師的恐怖戰績!”


    “也難怪這些年對陳大家搞小動作的人都紛紛消失了,要知道天拳宗師不僅是名震武林的泰鬥,同時還是皇朝供奉,堅決的保皇派。”


    “別說一般的權貴人物,就連王子皇孫也動她不得呀!”


    天拳嗎?也不知道跟如今的我相比,到底誰更厲害……


    陳潛心中暗自思忖。


    “對了,多謝兄台出手阻止,否則我杜少傷就要鬧大笑話了,還請收下這份念燈坊的請帖,讓我聊表謝意!”


    說話間,杜少傷從懷裏取出一份鎏金請帖,看起來頗為堂皇大氣。


    他心中頗為忐忑,越是出身高貴的人越知道哪些人不能得罪。


    不到弱冠之齡的武道宗師他是聞所未聞,這樣的人不管從哪方麵來說都極度危險的人物!


    盡管這份請帖價值萬金,但他還是隻能破財免災了。


    “這怎麽好意思呢,不過杜公子盛情難卻,我們還是勉為其難的收下,以免杜公子為難才是!”


    陳潛還沒說話,白亦蘿就嘻嘻哈哈的收下了請帖,這讓陳潛不免有些側目而視。


    到沒看出來小白姑娘還有沒臉沒皮的一麵。


    杜少傷麵帶笑容,心中暗暗鬆了口氣。


    拿了東西,自然便不會是結怨了。


    “姑娘大氣,我今天出了這麽大的醜,卻是沒臉繼續待下去了,改日再邀兩位痛飲一番,還請見諒!”


    他又對明秀抱拳鞠了一躬,“是在下受小人所騙,對姑娘多有得罪,冒犯之處還請海涵!”


    明秀也是明白過來事情的原委,沒有為難杜少傷。


    “杜公子也是受人蒙騙,隻望以後做事不要再這般魯莽了。”


    杜少傷訕訕一笑,點頭應是。


    隨後忙不迭的告辭離開了。


    明秀見狀輕輕一笑,然後看向陳潛二人,有些拘謹的施了一禮。


    “多謝公子出手相助,若是不嫌棄的話,可要到小女子家裏做客,不然我都不知道該如何感謝公子了!”


    陳潛搖搖頭,“不必,在下助人並非為了報答,隻是君子有所為,有所不為,明秀姑娘不用放在心上。”


    君子有所為,有所不為……


    好一個君子有所為有所不為!


    明秀眼神微微發亮,決定迴去後將此事說給自己的小姐妹聽。


    而另一邊,陳潛說完便帶著小徒弟離開了廂房。


    走到掌櫃麵前正要付錢時卻得知杜少傷已經給過了。


    陳潛笑了笑,一邊往外走,一邊扭頭問道。


    “小白,你覺得這杜公子怎麽樣?”


    白亦蘿想了想,隨後答道。


    “除了有些笨笨的以外,人還是挺好的,很有禮貌,還送了我們請帖哩!”


    “這你可就看錯了,他哪裏是人好呀,完全是看人下菜碟。”


    陳潛點了點她小鼻子。


    “或許這位杜公子本性不壞,但絕對不是沒脾氣的主,之所以沒有發作反而對我們前倨後恭,不過是因為為師暴露了宗師境的實力而已。”


    白亦蘿聞言恍然大悟。


    “原來如此,我說他怎麽前後態度有些不一致呢!”


    陳潛優哉遊哉的走在前頭,語氣輕鬆的說道。


    “這下你知道修行的意義了吧?”


    “嗯……為了讓別人尊重我們?”


    “不全是。”


    陳潛說著,踢起一顆路邊的石子。


    那枚石子竄入陰暗的小巷,將半麵牆壁擊垮。


    石塊抖落,受到驚嚇的一群半大施暴者紛紛逃跑,隻剩一個衣衫襤褸的小孩抱著腦袋,蜷縮著身子猶自瑟瑟發抖。


    陳潛往裏麵看了一眼,隨後繼續往前走過。


    “修行是為了讓你遇見的人全部變成好人,讓你遇見的事盡皆變作好事,讓沒有你強的人都願意跟你講道理。”


    “如果你弱小的話,遇見的便多是壞人,遇見的事便多是糟心事,相比於道理,人人都愛和你講誰拳頭更大的物理……”


    陳潛既是在說給小徒弟聽,也是在說給自己聽。


    即使已經獲得了變相的永生,但他依然不能放棄對實力的追逐,長壽加上強大等於逍遙,長壽加上弱小卻等於受罪。


    “所以,為了日子過得舒心,為師不斷的追求強大,且從不掩飾自己的強大。”


    “你日後也要記得這一點。”


    白亦蘿若有所思的點點頭,隻覺得自己又學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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