夭夭壓了一肚子的心事，默默地迴到石居，將齜著板牙噴鼻的大棕馬“閃電”交給張彌牽走，這“閃電”是她新給取的名字，和她的大黑馬“追風”正好是一對兒；夭夭看了一眼那馬，它似乎沒跑過癮，不免又想起久不歸家的老趙來，臉上便更增了一層愁色。
小梅、小桃將她接了進來，見她殊無笑色，一臉的不如意，便笑問道：“郡主這迴出去，是誰惹著你了？還是餓了？咱們這就給郡主擺飯，今天有脆炸小蘑菇、雞汁筍絲和胭脂鵝脯，還有新粳米做的碧玉飯，都是郡主愛吃的。”
“我煩得很，現在也不覺著餓；這幾天出去的多，這肩膀、後背和腰上的骨頭有些酸痛；我先去洗洗，再吃飯；到了晚間記著找個會推拿的婆子給我鬆鬆骨頭。嗯，再給我切些新鮮的果子送到裏頭來。”夭夭邊說便解衣脫簪往泉洞走，玉紓忙跟了上來侍奉她沐浴，一邊笑一邊勸她“郡主別急，那泉又不會跑”。
夭夭眯著眼睛咀嚼著一片香甜多汁的梨子，美美地享受著溫泉浴，隻覺全身被最好的絲綢包裹著，疲憊漸消，飄飄然如入仙境。雲羅、玉紓皆下了泉，一個為她以絲絹擦身、一個則拿了香露為她揉肩頸及手臂；小桃則跪坐在岸邊喂她吃水果。
“真是紂王般的享受啊！罪過啊，罪過！”夭夭望著身邊的鶯鶯與燕燕，一個忘形便大發感慨。
“郡主若自比紂王，那我們幾個是什麽？”雲羅笑得眉眼彎彎，像隻胖乎乎的小鬆鼠，“我是廚娘，玉紓妹妹是繡娘，小梅姐姐是貼身侍女，小桃姐姐就是東方朔——陪著玩的。”
“郡主若是男子，我們就不必麻煩了；什麽婚嫁、姻緣的怪可怕的，困在家裏不得自由。我們就跟著郡主過日子得了，多方便啊！有吃有喝的，郡主對我們又好。”小桃喂著喂著，自己忍不住吃了起來。
夭夭聽罷，差點兒被梨子噎住，笑著捏了小桃的肉肉臉兒，玩笑道：“你我可養不起！你們四個若都嫁給我，還不得把我聒噪死——對了， 王英隨將軍出去這幾日，可曾捎話說幾時迴來？”
“雲羅，你多話的毛病得改，看郡主都嫌我們。”小桃禍水東引，點了點雲羅的腦額。
“將軍走時說十日左右便迴，左右也就這幾天了 。”玉紓笑道，“畢竟這迴出去，將軍不僅要巡查各地的軍務，還要抽空兒迴家看望老將軍呢。”
“唔——是啊，還有姝兒、煊兒，數月未見，估計也想父親了。”夭夭心口有些酸澀，他此番歸家必然是要與馮娘子、張娘子見麵的，大約不隻是交代家務那般簡單。這般一想，口中的梨子也沒了滋味，便憤憤地向小桃拱火，“小桃啊，我覺的王英人還不錯，他又是山裏出身，武藝好，人又耿直，你若是能把他爭取過來，我給你備雙份的嫁妝！”
“郡主偏心小桃，也別忘了小梅，那常家小子果然是個生意經，他這幾個月帶著船往來中原數趟，可帶迴來不少好東西。”楊阿嬤笑著代小梅表功，“連楊老族長都誇他辦事老到，又會交際，如今出落得一表人才，說是日後必定能成大事。”
“商人罷了，能成什麽大事？阿嬤別這般誇她。表哥小時候就淘氣，姨夫、姨媽教他念書他也不肯，習武呢又不中用，隻會算計買賣；他還有歪理，說沒有商人做買賣，南人用不上毛皮，北人吃不上果子；海貨也到不了內地；若是天下太平了，他必要去中原大展抱負；說要學陶什麽豬公的。”小梅低下頭，滿眼笑意，“如今表哥能得重用，還是郡主發的話。我姨媽、姨夫也不必日日提心吊膽的，都很感謝郡主呢。”
“如今世道擾亂，到處都是流民和官兵，你表哥來往四方做生意，又冒險又掙不了多少銀鈔，不如穩下來為軍中效力；不說能大富大貴，好歹多一份安全；家裏的父母也放心不是？”夭夭笑道。
“常表哥昨日親自送了好大一箱子綾羅錦緞來，還有中原如今最時興的雲肩，給我們四個每人一件，滿鑲滿繡的，穿上就像朝霞一般好看。”小桃托著腮，語氣似有羨慕之意，“可是王英大哥就沒有這份巧心思，也不會哄人開心，連那張彌都不如。”
雲羅聽得正有趣兒，見話題繞到自己身上，便老著臉笑道：“你若真覺得張彌好，我拿他去換王英大哥？你願意嗎？”
玉紓撲哧一聲笑了：“雲兒真是瘋了，這話也是能混說的？”
“大約到了明年開春，咱們石居便要張羅幾樁婚事了！嗐！你們若都嫁了人，我還真有些不舍。”夭夭看了玉紓一眼，她依舊麵色如常似有不聞；小梅、小桃倒是先害羞嬉笑起來，便忍不住笑道，“不過，你們先別高興得太早，小梅的婚事是早早定下的，我插不了手；但是王英和張彌，一個隻是個從五品的副尉，另外一個至今也沒有軍功，若是今冬沒什麽長進，可就別怪我耽誤你們的青春了！”
“聖人說：‘不學詩，無以言。’郡主還需再加上一條，叫他們讀書識字，至少能背的下《論語》和《孝經》；才能娶咱們小桃和雲羅。”玉紓不顧小桃拚命使眼色，笑著向夭夭建議道。
“玉紓說的對。不讀書，便不曉得道理，要麽就是隻會一根筋認死理的愚魯之人；何況從商有商道，從軍有兵道，不多識些字將來如何能有前途？”夭夭笑道，“就這麽辦吧！若他們心中真有你們，一兩本書而已，他們必定會樂於從命的。若是不願意或者做不成，軍中文武雙全的好男兒多的是，我再費心替你們擇選！”
說罷，心中憑空生出一事，便皺了皺眉，道：“紓兒，你這一番話倒提醒了我，我記得將軍曾跟我說過一事，契丹人進犯渤海之時，曾有十數名契丹兵要進犯一個鎮甸，當地上千民眾聞風而遁，毫無抵抗之力，說來真是可笑；若是人人都能習些武事，各地都有民兵、團練，散而為民，聚而為兵，也不至於任契丹人如此欺淩、宰割。”
小梅、小桃將她接了進來，見她殊無笑色，一臉的不如意，便笑問道：“郡主這迴出去，是誰惹著你了？還是餓了？咱們這就給郡主擺飯，今天有脆炸小蘑菇、雞汁筍絲和胭脂鵝脯，還有新粳米做的碧玉飯，都是郡主愛吃的。”
“我煩得很，現在也不覺著餓；這幾天出去的多，這肩膀、後背和腰上的骨頭有些酸痛；我先去洗洗，再吃飯；到了晚間記著找個會推拿的婆子給我鬆鬆骨頭。嗯，再給我切些新鮮的果子送到裏頭來。”夭夭邊說便解衣脫簪往泉洞走，玉紓忙跟了上來侍奉她沐浴，一邊笑一邊勸她“郡主別急，那泉又不會跑”。
夭夭眯著眼睛咀嚼著一片香甜多汁的梨子，美美地享受著溫泉浴，隻覺全身被最好的絲綢包裹著，疲憊漸消，飄飄然如入仙境。雲羅、玉紓皆下了泉，一個為她以絲絹擦身、一個則拿了香露為她揉肩頸及手臂；小桃則跪坐在岸邊喂她吃水果。
“真是紂王般的享受啊！罪過啊，罪過！”夭夭望著身邊的鶯鶯與燕燕，一個忘形便大發感慨。
“郡主若自比紂王，那我們幾個是什麽？”雲羅笑得眉眼彎彎，像隻胖乎乎的小鬆鼠，“我是廚娘，玉紓妹妹是繡娘，小梅姐姐是貼身侍女，小桃姐姐就是東方朔——陪著玩的。”
“郡主若是男子，我們就不必麻煩了；什麽婚嫁、姻緣的怪可怕的，困在家裏不得自由。我們就跟著郡主過日子得了，多方便啊！有吃有喝的，郡主對我們又好。”小桃喂著喂著，自己忍不住吃了起來。
夭夭聽罷，差點兒被梨子噎住，笑著捏了小桃的肉肉臉兒，玩笑道：“你我可養不起！你們四個若都嫁給我，還不得把我聒噪死——對了， 王英隨將軍出去這幾日，可曾捎話說幾時迴來？”
“雲羅，你多話的毛病得改，看郡主都嫌我們。”小桃禍水東引，點了點雲羅的腦額。
“將軍走時說十日左右便迴，左右也就這幾天了 。”玉紓笑道，“畢竟這迴出去，將軍不僅要巡查各地的軍務，還要抽空兒迴家看望老將軍呢。”
“唔——是啊，還有姝兒、煊兒，數月未見，估計也想父親了。”夭夭心口有些酸澀，他此番歸家必然是要與馮娘子、張娘子見麵的，大約不隻是交代家務那般簡單。這般一想，口中的梨子也沒了滋味，便憤憤地向小桃拱火，“小桃啊，我覺的王英人還不錯，他又是山裏出身，武藝好，人又耿直，你若是能把他爭取過來，我給你備雙份的嫁妝！”
“郡主偏心小桃，也別忘了小梅，那常家小子果然是個生意經，他這幾個月帶著船往來中原數趟，可帶迴來不少好東西。”楊阿嬤笑著代小梅表功，“連楊老族長都誇他辦事老到，又會交際，如今出落得一表人才，說是日後必定能成大事。”
“商人罷了，能成什麽大事？阿嬤別這般誇她。表哥小時候就淘氣，姨夫、姨媽教他念書他也不肯，習武呢又不中用，隻會算計買賣；他還有歪理，說沒有商人做買賣，南人用不上毛皮，北人吃不上果子；海貨也到不了內地；若是天下太平了，他必要去中原大展抱負；說要學陶什麽豬公的。”小梅低下頭，滿眼笑意，“如今表哥能得重用，還是郡主發的話。我姨媽、姨夫也不必日日提心吊膽的，都很感謝郡主呢。”
“如今世道擾亂，到處都是流民和官兵，你表哥來往四方做生意，又冒險又掙不了多少銀鈔，不如穩下來為軍中效力；不說能大富大貴，好歹多一份安全；家裏的父母也放心不是？”夭夭笑道。
“常表哥昨日親自送了好大一箱子綾羅錦緞來，還有中原如今最時興的雲肩，給我們四個每人一件，滿鑲滿繡的，穿上就像朝霞一般好看。”小桃托著腮，語氣似有羨慕之意，“可是王英大哥就沒有這份巧心思，也不會哄人開心，連那張彌都不如。”
雲羅聽得正有趣兒，見話題繞到自己身上，便老著臉笑道：“你若真覺得張彌好，我拿他去換王英大哥？你願意嗎？”
玉紓撲哧一聲笑了：“雲兒真是瘋了，這話也是能混說的？”
“大約到了明年開春，咱們石居便要張羅幾樁婚事了！嗐！你們若都嫁了人，我還真有些不舍。”夭夭看了玉紓一眼，她依舊麵色如常似有不聞；小梅、小桃倒是先害羞嬉笑起來，便忍不住笑道，“不過，你們先別高興得太早，小梅的婚事是早早定下的，我插不了手；但是王英和張彌，一個隻是個從五品的副尉，另外一個至今也沒有軍功，若是今冬沒什麽長進，可就別怪我耽誤你們的青春了！”
“聖人說：‘不學詩，無以言。’郡主還需再加上一條，叫他們讀書識字，至少能背的下《論語》和《孝經》；才能娶咱們小桃和雲羅。”玉紓不顧小桃拚命使眼色，笑著向夭夭建議道。
“玉紓說的對。不讀書，便不曉得道理，要麽就是隻會一根筋認死理的愚魯之人；何況從商有商道，從軍有兵道，不多識些字將來如何能有前途？”夭夭笑道，“就這麽辦吧！若他們心中真有你們，一兩本書而已，他們必定會樂於從命的。若是不願意或者做不成，軍中文武雙全的好男兒多的是，我再費心替你們擇選！”
說罷，心中憑空生出一事，便皺了皺眉，道：“紓兒，你這一番話倒提醒了我，我記得將軍曾跟我說過一事，契丹人進犯渤海之時，曾有十數名契丹兵要進犯一個鎮甸，當地上千民眾聞風而遁，毫無抵抗之力，說來真是可笑；若是人人都能習些武事，各地都有民兵、團練，散而為民，聚而為兵，也不至於任契丹人如此欺淩、宰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