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談的場地就定在了錦州城外的一塊平地上,大清國幾天前便開始大車運東西,天天運,別看離錦州城外,大清場麵要比袁崇煥整得大扯,多爾袞雖說是年輕,可是很愛講排場,大帳及觀禮台,和談桌都很講究,相比較袁崇煥反顯處處落後,規模和布局規格上都顯得很遜色,此時袁崇煥再後追已然不及,頂多在觀禮台的圍邊上多加了些點綴,總算是稍許彌補了氣勢上太多的寒酸。


    雙方按約定頭開場是滿族人武術表演,袁崇煥是一點武術基礎也沒有,他是個文弱殿試進士,所以滿族人抓住了這點,大作文章,從氣勢上要取攻勢,而袁崇煥是應約而為,又是為了讓張瀾等人對五虎上將和鐵膽十三鷹摸底認識的目的,特別是要立刻整死曆月坤,對這次合談投入比多爾袞要少很多,後來袁崇煥發現陣勢被比下去了才想到追加,已經是失了那麽宏偉大氣的勢頭。


    袁崇煥在觀禮台剛坐定,便見有人挺著大肚子上前行禮道:“袁大人精神抖擻!我是受北票縣衙推薦來傳消息,北票為支持寧錦大捷,又征兵一千勇士齊備,請薊遼督師安置去處?”


    大帥最看好關東的將士,關東男人不愄強權,隻要是你傷到他的尊嚴,不管你官位多大,關東漢子都敢跟你動刀子,關東漢子都是肯拿命來維護尊嚴。關東男人不怕苦不怕累,真正的關東男人都是吃苦耐勞的,隻要是關東男人認定的事,就算是讓他站在零下30度守等,他們都會挺著挨凍傻等你,關東男人隻要是答應下來的事,就會咬牙挺著去幹。關東的女人也都是最要臉麵的,隻要是你先誇她會過日子,你再求她,多數人都肯答應你。關東的女人最易被感動,隻要你肯誇她的活兒好,你求她幫你做雙鞋,她就會撂下自己的,過來為你做。


    大帥就是看好關東人的膽大,敢跟八旗人幹,不像南方兵,見到旗人先被嚇破膽,沒等交手先潰逃,西北風一吹先哆嗦,隻要是天一冷,槍都端不穩,所以說,南方兵多少都不作數,大帥最認關東人的強悍,拿關東人來對抗滿人,拿關東兵對抗八旗。大帥征的都是關東兵,關東人天生都有股子虎勁兒,衝鋒陷陣喊起來時不顧後果,能勇往直前,敢衝!真衝!


    關東兵是袁家軍的核心,送來的新兵大帥是很重視的,也派能人加以訓練。張瀾抬眼見是於美玲戎裝來見,一方麵是替她擔著心,笨著身子上戰場,行動多有不便,另一方麵又是有點惱她不嚴守婦道,不在家好好地養胎,大月份了,應該好好在家待產,非出來冒險湊這熱鬧。袁大人認出是於美玲,連忙起身讓坐,於美玲迴身對張瀾直接了當的說道:“將軍不要惱火,我借送信之名來觀武林大會之實,你知道我頂著多大的阻力嗎?爹媽不讓我來,二嬸二叔也不允我來,可是,我不來就活不下去,當張家的媳婦我真的是不夠格,我就是天下第一的女武癡,不來觀看這場空前的演武大會我便啥也幹不了,我的固執在家被爹媽像罵小孩子一樣一頓痛罵,到這裏,我再次請將軍原諒!”她的單刀直入式講話又一次大出張瀾意外,把張瀾的一肚子的惱火全淹滅,這當口張瀾也不好說別的,隻能是隨了她的心願,由著她去任性。但是,心裏還是很不爽,在這大場合之下又沒法表達,可於美玲總能在張瀾發火前及時把火澆滅,澆滅了之後不再複燃,於美玲一揖到地,張瀾忙過去扶起來坐在太師椅上,她繼續道歉:“將軍別生氣,請允許我看完,看完就走!不然,孩子生出來也得是被憋瘋了的,我想讓孩子自由自在地出生,不想讓孩子沒出生就受了委屈。”她這已不是第一次違背張瀾的意思,以前張瀾沒有辦法,這次還是沒有辦法,隻能是繼續聽之任之。


    按約定,雙方人員演武不會有麵對麵的交集,防止雙方武林之人相互動手,和談前是大清武術表演,和談後是大明武術表演,在表演中對方不得有語言上的冒犯,對方不得有喝倒彩激怒表演者,不得使用暗器傷害表演者,也不許丟投物事而引起傷害惹惱表演者……等許多的條款來約束著,和談,雙方武林高手悉數到場。兩方大主事官能有這樣的約束,說明都不願意惹事在和談當場,和談結果畢竟被雙方朝廷所關注,生亂生戰是雙方都要迴避的,雙方隻推薦十場表演。對方報名而入的是:多爾袞是個不到二十歲的小王爺,在沙場征戰有年,戰功赫赫,地位極高,他派出第一太保——流星太保李強出場,李強人稱閃電手,他身材消瘦,最是適合靈活多變,提兩大土籃子的白球來到演武場,袁崇煥袁大人見人家對和談所做的準備都很多,連上場表演都有所預備,難免覺得先又失了一場,覺得多爾袞對手下武將的控製力很強,派誰出場?乃至達到一個什麽目的地?都是經過鑒別和挑選的,這些個武林高手的表演,又都是經過反複演練後定下的,李強擱下土籃子向兩邊抱拳致禮,接著亮個相,正是“金剛拳”第一式,表明自己的出身。隨轉身一個白球打出手,那白球被內力催促之後,電射般飛向城牆,行程五十多步撞到城牆之上,白球被撞得粉碎,於美玲是天天練石炮的人,見李強飛彈的手法嫻熟,指力輕飄,手腕發力突然,發力極好,爆力十足,指力、腕勁都是天生的脆爽,釋放出手的暗器加疾迅跑,比羅振坤的動作還輕盈,這絕不是人人可為,這是天生的,打暗器絕不是誰力氣大誰打得遠,打得準,這發暗器最講究的是偷襲,動作要小,要精準,脫手的暗器才具殺傷力,李強發出的白球快如電射,直飛撞到五十步之外的錦州城牆上,張瀾一向不上心暗器功夫,羅振坤、李拓的暗器手法好,他不追隨,但張瀾知道李強的手勁兒大,李強是左撇子,發出的力比羅振坤要大,抖腕間彈丸射出,從彈丸軌跡上便可看出是李強技高一籌,李強電射出手引來了驚唿一片,可見其能力,絕對是少有的好天份。李強確實是在暗器投擲方麵有特殊之處,伸手入籃子,隨意抓出白球,篤篤篤三連發,三個白球按設計的軌道飛出去,就像是事先串著暗線一般飛走,李強見發彈引起了大家的關注,一時興起,迴身拋,轉身甩,中指、食指勾,助力撇,全手揚,一頓神操作,將暗器手法盡數施展,城牆上逐漸現出字來,於美玲用手指著城牆給張瀾看,張瀾見城牆上顯出來“祝大清……”這是全體將士的一塊心病,前線將士都承認大清國,可是,朝中不予承認,尤其是皇上隻認定他們是叛逆造反,是李成梁製下的分裂叛逆者,根本不承認什麽大清國的實際存在,處處不予北國的什麽“後金”還是什麽“大清”國的待遇,雖說是很重視,袁督師要人給人,要錢給錢,要糧發糧,就是要剿滅造反的遼東匪徒,實際上大清早不是後金的遼東了,大清已經是統一女真各部,打下了高麗國及部分蒙古草原,還征服了大片大明江山,大清對大明的邊貿也是兩國間的邊貿,這次和談也是兩國的規格,可前線將士不敢說出口,沒有人肯說是兩國交兵。


    到後來,人們不再看李強的手法如何?都去看城牆上的字,當城牆上赫然寫著“祝大清與大明城下和談圓滿成功!”之後,武將們很少懂書法的人,袁崇煥當然門清,李強這是在城牆上練書法,字體是有代表性的魏碑,李強的家境殷實,是典型的官二代,他是庶出,不是嫡傳,姨娘生的孩子會學習,字寫得又有章法,在家,在學堂他都受到排擠和打壓,才被送五台山的,李強自幼長期受到打壓,心靈出現了扭曲,一心想脫離家庭,自打下山後,在家更看不慣親媽整天被親娘欺負,一心想遠離是非,想遠走高飛,正遇胡凱招人,便走上了叛國造反之路。他在城牆之上寫出“大清”正是全體將士心上的疼點,沒有人敢冒殺頭之罪去承認大清國,實際上是在進行兩國間的和談。大明軍中之人見袁大人鼓掌也都跟著鼓掌,其實,袁大人是在為書法而鼓掌,袁大人一生最敬高人,好書法是他最看重,尤其是活著的人更受敬重,又趕上戰時,對武林人士又多了一分渴望,需要大批的武林高手來支持,張瀾就是他最依仗之人,他又喜歡張瀾的一手好字,今又見李強這一手好字,難免又起愛才之心。


    而雙方武林之人在為李強的手法而鼓掌。


    多爾袞派出來第二太保——神行太保黃金貴出場,這黃金貴出場,在場地上鋪八張萱紙,然後抱拳環禮一周,又怕風兒刮動,又在每張萱紙上踩踏實,如同在紙張上釘了釘子,或者是有粘貼在地上之功效,然後膝蓋內收,胯骨鬆沉,腰襠胯骨沒絲毫之晃動,肩甲骨不動,沉肘擴背,周身所出之力皆自膝襠發出,肘底鷹嘴鬆沉,身隨拳走,心意把勁,看得張瀾等五台山俗家弟子們暗自佩服!轉眼之間黃金貴打了一套八八六十四式八卦掌,耍得出神入化,滴水不漏,直到收勢,袁崇煥袁大人也沒看出來高明之處,黃金貴收勢之後,躬身拾起地上之萱紙,那是用來謄寫合談紀要,這一下子驚醒了於美玲,大聲叫嚷——“踏雪無痕!”這才引起了袁大人的關注,一個大老爺們在萱紙上完整地打了一套拳,反複踩踏蹂躪,力發千均之後萱紙竟然是毫無破損,也沒有被土塊、石籽硌露或者是硌壞,就好像是貨棧賣貨的將萱紙鋪好後,點數出來交易張數,再收卷起來一般。這“踏雪無痕”可是份天大的能耐,最為難得的是竟然是在萱紙上沒留有腳印,羅振坤輕功雖好,曾說過輕功最高境界便是行走如飛、踏雪無痕。沉著穩健的羅振坤當下也是拿不出來這樣的神技,羅振坤是為了營造氣氛,專門整死曆月坤而設的局,所以躲在一旁不露麵,他若在場,看到這個情景,他受到的啟發會更大些,沒準能快速大踏步地長功,現在想讓他來觀看實在是沒辦法的事,他羅振坤才是這場合談的最核心。


    張瀾等武林高手都在內心暗自驚歎黃金貴之高明,這才是真正的一流的武術表演,沒等黃金貴謝幕,雙方都是一等一的武林高手,看到黃金貴這一巨匠的表演,喝彩之聲一大片,連袁崇煥袁大人都情不自禁地起身鼓掌,此時的掌聲也都是發自內心的,同屆的胡凱都佩服他,下山沒幾年的功夫,他竟然是把功夫推升到極致,原想自己留到山上再多偏得些能耐,以彌補先天之不足,哪想到,下山這些個人又自悟了許多的武功真諦,在一起學功時,大家都沒有特別之處,當時除了趙凱的功夫稍微突出之外,其他人的功夫好像都差不多,再沒有誰表現特別突出,萬沒想到黃金貴整天顯擺家裏富有,今天,功夫竟然也這樣出類拔萃,拳拳掛動著響耳的勁風,讓人聽聲便知其力,掌掌掛勁風,勁風可息燈,腰肩穩若泰山,膝蓋鐵硬似盤石,沒有絲毫的餘動,這是多年苦練所產生的功夫,這其中蘊含著無敵霸氣,這才是練武人最紮實的基本功!是力發千萬斤的可靠保證,這種鐵打的功夫上身,誰也搶不走,將一生跟隨,相伴終生,隻要不像張天一把功夫壓在箱子底下,任其發黴長毛。


    功夫在,其威自在,不需動手,僅憑一個眼神,便可輕易地嚇退他人。黃金貴自來到大清後,胡凱發現他再不顯擺了,在百兩黃金麵前人人平等,已沒有貧富之分,都成了沒家、沒親人、沒家事的獨闖天涯者,與過去的家事算是一刀兩斷,不再有牽連,有的就是不要命地去廝殺,有的就是冷血和無情。吃差不多都是滿族人的吃法,不習慣也得習慣,住的地方寒冷無比,沒有戰事,大家都圍在火盆燒土豆子吃,吃飽飯都是靠練功夫活動筋骨,他好顯擺的個性也收斂很多,也許是他認識到臭顯擺是不受待見的行為,逐漸認識到要想獲得別人的尊重,不是來自於誇富露富,還是讓自己的功夫更上一層樓才更具實際意義。他不像曆月坤,曆月坤越來越狂忘自大,自打通了任督二脈,更是目中無人,把瞧不起的人範圍再次擴大,凡是不如他曆月坤的都被瞧不起,尤其是他能耐大了之後,身後的人和身後的事都不在他的話下了。這次他也跟著來到大會場,隻是苦禪沒安排他下場。


    欲知曆月坤又要製造啥大案?請繼續往下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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