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年,朝廷推行休養生息之策,各行各業得以恢複和發展,有了充足的經濟實力做後盾,上位決定武力征討納哈出。


    他不著急動手,他要把各項準備工作都做到位後再派兵出征。


    八月,上位令馮勝、傅友德、藍玉統兵前往北平,操練兵馬,準備出征。


    九月,上位增派十一萬兵馬,歸馮勝統一操練,北平都司五萬,陝西、陝西都司各三萬。


    十二月,上位又令馮勝在大寧各處邊防要隘設置衛所,派兵駐守,防止納哈出與北元中路聯係,切斷他們之間的通道。


    與此同時,上位令戶部撥付一百八十多萬大明寶鈔,分給北平、山西、山東、河南等地,征調民夫為明軍運送糧草一百二十三萬多石。


    並且在鬆亭關、大寧、會州、富峪提前建起糧食供給基地。


    上位的謀劃總是這樣步步為營,就像以前為確保子薰懷孕,每隔一天行一次魚水之歡,子薰每次想起,心中仍是酸澀無比,他把戰場上對付敵人的那一套用到了自己身上。


    上位認為納哈出狡詐多端,不易探聽虛實,告誡馮勝等人切勿輕率冒進,先駐紮在通州,派兵偵察其出沒情況。如果納哈出在慶州,則趁其不備突然襲擊,攻克慶州後,再分兵直搗金山,出其不意,將納哈出擒獲。


    準備就緒後,上位於洪武二十年正月正式下詔,任命馮勝為征虜大將軍,率傅友德、藍玉為等將領北征納哈出。


    十餘天後,阿棣派人將徐達夫人謝翠微送迴京師。


    翠微病得不省人事,奄奄一息。


    徐達病逝後,妙雲擔心母親睹物思人,將翠微帶去了北平,哪知翠微看到丈夫常年鎮守的地方,傷懷更甚,終日以淚洗麵。


    妙雲這才發現,原來母親如此深愛著父親。


    翠微堅決要求迴京師,和徐達葬在一起,妙雲不敢違逆,隻能陪她迴來。


    子薰去看望翠微。


    翠微神誌不清,將子薰當成妙雲,拉著子薰的手說:“雲兒,快迴北平吧,不能為了我耽誤正事,你夫君是幹大事的人,你不能拖他後腿”。


    過了片刻,翠微又說:“我是要和你父親在一起的,誰都不能將我們分開,你要記得”。


    子薰臨走時,翠微又說,“雲兒,進宮跟你母妃說一聲,以後妙錦就麻煩她照顧了,妙錦這孩子,我這個做嫡母的一天也沒盡過心,對不起她……”


    隨後,翠微嗚嗚哭泣起來。


    滿頭的白發在子薰眼前晃來晃去,好像柳絮隨風飄散,無依無傍。


    徐達去世後,翠微的頭發一下子全白了。


    上位因此誇讚了翠微很多次,說她待丈夫真心實意。


    一個月後,謝翠微去世,與徐達合葬。


    戴思恭跟著妙雲迴到京師,上位讓他留下。


    子薰的身體時好時壞,有時能昏睡七八個時辰。


    他不敢冒險。


    經曆了太多生死,他的膽子越來越小。


    戴思恭對子薰的覬覦之心,他已經無力顧及了。


    有時候,他甚至想,有人真心待子薰,是一件好事。


    他變得越來越寬容。


    他今年六十歲了。


    他正在一年年地老去,不知何時,會有一個浪頭打過來,經受不住。


    他開始活得謹小慎微。


    二月,馮勝統兵二十萬抵達通州,騎兵偵察匯報後,派藍玉冒雪突襲,拿下慶州。


    為了讓子薰安心靜養,上位特準其出宮在梅園住些時日,令戴思恭定期診脈。


    看著子薰身上顯露出的枯敗之象,戴思恭的雙眼不知不覺溢出淚水。


    他什麽都不能為她做。


    子薰以前從未留意過他的長相。


    隻覺得是一位性情溫潤的謙謙君子。


    他的相貌遠不如上位挺拔英俊,隻是渾身濃濃的儒雅之氣,十分惹眼。


    莫名讓人內心安定。


    他比上位年齡大,但是看起來比上位顯年輕,也許是行醫救人心態好的原因。


    子薰喜歡和他在一起,不關乎男女之情,隻覺得輕鬆自在,無需設防。


    在戴思恭的精心醫治下,子薰的身子恢複得不錯。


    五月,馮勝留五萬兵馬駐守大寧,率主力向金山進發,上位令他全速行進,不可遲緩。


    事關納哈出今後的命運,子薰再也無心療養,收拾東西迴宮。


    胡充妃自盡的消息猶如晴天霹靂,擊垮了子薰的內心。


    蒙雪快速展開調查。


    事情的起因是後宮發現了被打落的胎兒。


    皇上嚴禁後宮嬪妃墮胎。


    胡青青宮裏的內侍是第一個發現的。


    胡青青聽了內侍的稟報,第一時間告訴了管理後宮事務的郭寧妃。


    郭寧妃下令調查,並讓皇上請旨。


    上位雷霆震怒,他絕不允許此類事情發生,他所有的孩子都必須健健康康、安安全全長大。


    胡青青問,“無論是誰,都必須嚴懲嗎?”


    上位一甩衣袖,當即下令,“隻要證據確鑿,立即處死,不得延誤”。


    所有的證據指向長樂宮碽妃。


    碽妃曾經多次侍寢,起居注上有記錄。


    碽妃可能沒有按時服用避子湯藥,因為長樂宮的人很長時間都沒去禦藥房領取藥材。


    碽妃此次出宮前的症狀與小產十分接近。


    郭寧妃說,僅憑這些證據不能妄下斷言。


    胡青青說,那就請碽妃迴宮,請禦醫當著大家的麵診脈。


    她沒有小產,到時定會真相大白。


    郭寧妃辯不過胡青青,隻能恭請聖裁。


    上位沒想到竟然牽連到子薰。


    他不敢讓子薰迴宮,不敢讓禦醫給子薰診脈。


    他害怕真是子薰做的。


    上位遲疑未決,胡青青步步緊逼,揚言要將謀害皇嗣之人繩之以法。


    上位越是害怕拖延,眾人越覺得定然是碽妃無疑。


    隻有碽妃才能讓皇上為難成這副樣子。


    事情既然出了,總得有人擔責。


    不是碽妃,那必然就是別人。


    充妃胡彩杏不忍重八哥失去心上人,於是挺身而出,跟郭寧妃說,是自己幹的。


    郭寧妃找來起居注一對照,充妃確實侍寢過一次。


    充妃言之鑿鑿,非把所有罪責攬到自己身上,說年紀大了不想再生孩子,擔心有危險。


    若論年紀,後宮之中,的確充妃最年長。


    上位當然不信彩杏的話,她巴不得給咱生孩子呢,怎麽會舍得打掉,再說,借她十個膽子,她也不敢啊。


    胡青青不信,暴跳如雷,嚷嚷著請碽妃迴宮。


    充妃沒等重八哥下旨,迴到自己宮裏就喝了一碗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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