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武十二年正月,西番洮州十八族三副使叛亂,上位令沐英統兵征討。


    沐春央求祖父兌現諾言。


    上位實在拗不過,隻得答應。


    子薰哭著說他心狠,把眼淚全都蹭到了他身上。


    二月,馮姍為阿橚生下兒子,上位賜名為朱有燉。


    愛屋及烏,上位抱著這個男娃娃不肯撒手,左一句“叫爺爺”,右一句“爺爺的好孫兒”。


    那麽多皇子中,小時候被父皇抱過、舉高高地隻有阿橚,現在這份幸運又延續到阿橚的兒子身上,這明晃晃的偏愛呀,真讓人無語。


    高熾已經出生七個月了,還沒被皇爺爺抱過一下呢。


    子薰擔心妙雲累著,讓妙清和旁氏過去幫忙。


    旁氏自不必說,一顆心都是長在阿棣身上的,而妙清對阿棣早已芳心暗許,情根深種。


    子薰樂得成人之美。


    妙秀被調去了梅園,負責那裏的一應事務,直接聽阿橚指揮,把梅園經營得有聲有色,多次得到上位誇讚,看樣子以後要許配給阿橚了。


    隻剩妙福和妙定去向未定,一問起來便迴答要侍候娘娘一輩子,倒也不著急,反正還要過幾年就藩。


    蒙雪是在子薰禁足期間成親的,他的丈夫就是長樂宮的侍衛頭領陸少山。


    為了子薰的安危,蒙雪當時豁出去了,隻見了陸少山一麵,就要嫁給他。


    好在陸少山是個忠厚之人,雖然人長得醜了些,子薰對此總是耿耿於懷,總覺得是自己耽誤了蒙雪的幸福。


    按著子薰原來的設想,是要給蒙雪找一個特別特別英俊的如意郎中,跟淩川長得差不多就行。


    蒙雪這麽好的姑娘,絕對配得上這樣的幸福。


    這份恩情啊,是永遠也無法迴報的,子薰時常這樣想,有時難免掩飾得不夠好,被蒙雪瞧出了端倪。


    蒙雪的性子一向是直來直去的,“娘娘要是不喜歡少山,那我跟他走吧”。


    子薰一下子就急了,”不行,你怎麽能走呢?!“


    蒙雪:“那你又不喜歡少山,我可是非他不嫁的”。


    子薰心下狂喜:“真的?你真喜歡他?”


    蒙雪白了子薰一眼,沒好氣地迴了一句,“不喜歡,我為什麽要嫁給他?”


    從此以後,子薰的內心陰影煙消雲散,對陸少山越看越順眼,似乎也沒那麽醜了。


    再說,多好看的皮囊也不能當飯吃,結婚過日子,還是人品第一。


    蒙雪既然說他好,那肯定品質優良。


    子薰把淮安所有的洋林藥鋪都給交給熊倩打理,她做生意很有一套,昔日的事情過去那麽久,早已被人淡忘了。


    熊倩和楊希文這些年過得還算安穩,子薰派人暗中接濟著,不愁吃穿,便也避開了很多無端刁難。


    木槿對藥鋪的生意很感興趣,躍躍欲試,並且提議辦一個女醫培訓班,她自告奮勇要去當女先生講課。


    木槿心裏藏著事兒,不想總宅在廖府。


    子薰覺得這個主意不錯,在城裏買了處宅院,專門用來培訓藥鋪的夥計、掌櫃和坐診醫生,並且聘請戴思恭前去講課。


    至於待遇嘛,自然相當優厚。


    其實,阿棣最想帶去北平的人是戴思恭,但是知道父皇和母妃定然不肯割愛,於是藏在心裏一直沒提。


    子薰自然懂得阿棣的心思,但是上位離不開戴思恭。


    關鍵時刻,他隻信任戴思恭,子薰的醫術遠沒有精進到能和禦醫相提並論的地步。


    七月,文忠從河州、岷州等地備邊迴來,上位令他掌管大都督府。


    上位把文忠留在京師,顯然是要對胡惟庸有所動作了。


    話說胡惟庸這些年為了使自身相位穩固,還真是下了不少功夫。


    上位下詔把太子繼妃洛希的父親呂本召迴京師,仍讓他擔任兩浙都轉運鹽使


    此前,呂本受彈劾,被貶為兩浙都轉運鹽使。


    呂本迴京的第一件事,就是進宮麵聖,有些話,他早就想跟皇上說了,胡惟庸此人結黨營私,居心不良。


    呂本把當年受胡惟庸脅迫之事原原本本地講出來,恭請聖裁斷。


    胡惟庸找人為子薰說話,這是上位從未想到過的。


    他為什麽這麽做呢?


    討朕的歡心嗎?確實有可能,想當年,胡惟庸用起來確實十分順手,讓咱誤以為他真的有宰輔之才。


    窺測朕的隱私,揣摩朕的心思,奉迎上意,此人罪在不赦。


    後宮之事,豈是前朝官員所能妄自揣度的?


    但是上位很奇怪李善長為什麽摻和其中,難道他連這點兒都拎不清?


    堂堂韓國公不思為國效力,卻向朕的寵妃賣好,他想幹什麽?!


    但是聽呂本的描述,好像李善長此前並不知情,也許是被胡惟庸裹挾也未可知。


    那麽告狀者呂本就跟胡惟庸一樣的心思嗎?


    上位不由得審視起麵前這位看似老實忠厚的文官。


    呂本是這樣自圓其說的,小女與太子妃一向私交甚厚,早聽說過太子對皇上的一片孝心。


    言外之意,當年提議解除碽妃禁足,是太子自己的想法,與呂本無關。


    上位半信半疑,又找來太子旁敲側擊的說起當年的事,從太子的神情看,呂本確實沒對太子提過這事兒。


    子薰一聽說事情背後有這麽多曲曲折折,一時間驚得目瞪口呆。


    胡惟庸真是膽大包天!!


    不久,胡惟庸的兒子策馬奔馳過市,與一輛大車相撞,受重傷而亡。


    胡惟庸一怒之下處死馬車夫。


    上位聽聞此事後,派人把胡惟庸找來,直截了當地說,讓胡惟庸償命。


    胡惟庸一看事兒鬧大了,急忙磕頭認錯,請求用金錢贖罪,補償馬車夫一家。


    上位不許。


    胡惟庸最後怎麽走的,不得而知,但是上位並沒下令將他關起來,他似乎在等待著胡惟庸犯更大的錯。


    子薰看不透上位的籌謀,胡惟庸的把柄已經抓在上位手裏,罪證確鑿,怎麽處置還不是上位一句話的事兒。


    他為什麽遲遲不動手呢?


    大禍臨頭,胡惟庸采取了最激烈的自保措施,“陰告四方及武臣從己者”。


    暗中告訴自己的黨羽做好準備,胡惟庸這是要謀反嗎?


    子薰漸漸懂了上位的引蛇出洞之計,他是要將胡惟庸的勢力一網打盡。


    似乎有未盡之意。


    除了這些,上位還在謀劃什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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