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原“偏北而不居中”,而應天距離各地路程遠近大致相當,這裏水網密布,四通八達,水陸交通便利。


    ”萬邦之貢,皆下水而趨朝,公私不乏,利益大矣“。


    比較來,比較去,上位覺得應天是最合適的地方。


    京師城已於洪武六年八月建成,周長九十六裏,依山傍水,風水極佳。


    洪武八年九月,上位下詔,改建大內宮殿,不求華麗,但求簡單樸素,牢固耐用。


    在原先的城垣外麵增築一道城垣,開四座城門,正南為承天門,北麵為北安門,東麵為東安門,西麵為西安門。


    承天門前坐落著一個城牆圍成的封閉廣場,呈”t\"字行,東、西長安門分列於東西兩端,正南為洪武門。


    洪武門與正陽門正好相對。


    一條筆直的禦道位於皇宮的中軸線上,沿著禦道向北走,從洪武門經過承天門來到午門。


    按照中都的建製,太廟、太社稷移至午門前的左右兩側。


    前朝內廷所在的宮殿區位於午門之內,奉天殿、華蓋殿、謹身殿、乾清宮、坤寧宮,還有東西六宮。


    建都問題定了下來,上位的耳目查出了另一個問題。


    一本蓋著地方衙門官印的空白賬冊被送至上位麵前。


    此時,朝廷貨幣體製尚不健全,各地百姓主要以實物繳納稅賦。


    為防止各類貪腐行為發生,朝廷規定,地方繳納錢糧,需要記錄在冊,並與戶部的記錄核對相符。


    賬冊上隻有印章,沒有按規定填寫稅糧數目,如何與戶部核對?


    上位雷霆震怒,下令徹查。


    很快查得水落石出,來戶部對賬的地方官員手中,多半都備有這種空白賬冊。


    拿著空白賬冊,補填數據,戶部官員對此早已熟視無睹,見怪不怪。


    儼然已經成為暢行無阻的官場“潛規則”。


    如果百姓繳納的稅糧在解送京師途中被人偷盜、克扣、貪汙、損耗,這筆損失誰來承擔?


    答案不言自明,當然是百姓。


    上位怒不可遏,你們就是這麽辦差的?視百姓的負擔如同兒戲!


    沒有了相互牽製,失去了監督製衡,隨意填報稅糧數目。


    如何保證百姓和朝廷的利益不受損害?


    如何證明涉事官員沒有中飽私囊?


    上位下旨,“主印官員處死,副手以下杖一百並充軍遠方”。


    有人站出來為這些官員辯解。


    第一,各地交付戶部的賬冊蓋的是騎縫印章,就算保管不慎,丟失一張,也隻是半個印,想用來幹壞事,根本不可能。


    第二,上交說糧,長途運送,必有損耗,還有可能出現錯寫、漏寫等狀況,


    隻要出現一處差錯,就得退迴,重新提交,再經過層層審核,耗費大量的人力物力和時間,影響政務運轉效率。


    第三,朝廷培養人才不易,一些官員清正廉明,能力出眾,卷入此案,隻是被官場潛規則裹挾,實屬無奈。


    上位看後,絲毫不為所動,“朕昔在民間時,見州縣官吏多不恤民,往往貪財好色,飲酒廢事,凡民疾苦,視之默然,心實怒之。”


    “民者,國之本也”。


    錢糧稅賦,取之於民,用之於民,辦事官員為圖便利,投機取巧,怎知沒有魚肉百姓之嫌?


    皇上鬱悶與怒火交織,禦前侍候的人戰戰兢兢,如履薄冰,大氣不敢出。


    子薰陪在他身邊,盡力寬解。


    用愛和陪伴化解他心中的陰霾,讓他能保持頭腦清醒,理性決斷。


    至高無上的皇權,無異於武林高手掌中的洪荒之力。


    唯有冷靜平和,方能戰勝情緒衝動,不禍及無辜。


    他和她,是世間最尋常的男女,一日三餐,平淡溫馨。


    累了的時候,他喜歡和她一起坐在宮門前的台階上遙望滿天星河,聽她偶爾吟一句古詩:“天階夜色涼如水,臥看牽牛織女星”。


    在子薰身邊,他很安心。


    如同小時候,在娘身邊,聽她慢慢講外公的故事。


    微風拂麵,他沉溺在這份安心之中,一動不想動。


    “迴屋了”,她起身拉他。


    他戀戀不舍地站起來。


    皎潔的月光溫柔地灑在她的臉上,如泉水般的銀色光華,隨風搖擺,仿佛在指尖上翩然起舞。


    裙擺飛揚,宛如仙子下凡,婀娜多姿,靈動飄逸,讓他如癡如醉。


    這個傻姑娘,陪著自己一路走來,沒有家人依靠,沒有心機,隻有他。


    他走過來,情不自禁撫摸她的臉頰。


    他已經將子薰解除禁足的消息派人告訴納哈出,但納哈出仍在蠢蠢欲動。


    也許那個顯貴的家族,早就放棄了子薰。


    乾清宮西暖閣過於空曠,缺少人間煙火氣,比較而言,她更喜歡昭仁殿的西內間,除了一張大床,裏麵是滿滿當當一屋子的書。


    聞著書香入眠,子薰一夜安枕無夢。


    所以,二人歡愛時,常常是在這裏。


    夜深了,他仍無睡意,在昭仁殿書房,對著輿圖看了一遍又一遍。


    經過數年的經營,北部邊境已構築起堅固的防線,衛所林立,堡塞相望。


    近來王保保好像沒什麽動靜了,他在幹什麽呢?難道在謀劃一場更大規模的進攻?


    “擔心王保保?”子薰端給他一杯熱茶。


    上位點頭道:“一年多沒見到他的人影了,不知道在忙些什麽?”


    “不一定是壞事”。


    “何以見得?”


    “以北元當前的處境,愛猷識理答臘的胸襟,王保保恐怕也迴天乏術”。


    “有道理,睡覺”,他放下茶杯,來抱子薰。


    “放下,我自己走”。


    他哪裏肯聽?


    把她放到西內間的大床上,他便迫不及待地行動起來。


    興致來得有點兒突然,他一刻也不想耽擱,動手去解她的腰帶。


    她躲避著,半推著,激得他情欲愈來愈濃,解開自己的衣裳,撲到她的身上。


    吻得霸道而專斷。


    她喘息急促,在他強勢地攻城掠地中繳械投降,放棄抵抗。


    水乳交融,琴瑟和鳴。


    他滿足地哼出了聲。


    她總是這樣好。


    清洗之後,換上幹淨的床單、被褥,兩人相擁著入睡。


    上位沒再讓修改起居注,堂而皇之寵愛子薰。


    當然,並非沒有節製,他偶爾也會臨幸其他的妃子。


    比如郭惠,她已經再次有孕,這是她入宮以來第三次懷孕,她已經生了兩個兒子。


    義父的在天之靈,應該感到欣慰了。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子薰傳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弋塵讀書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弋塵讀書並收藏子薰傳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