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夫人胡青青尚未讓如夫人醋意大發,自己便先喝上了陳年老醋,刻骨銘心。


    補了洞房以後,國公爺一次也沒來過。


    憑什麽是如夫人每天陪在國公爺身邊?憑什麽隻能是如夫人?如果輪流著,胡青青也至於這般吃醋。


    我也識字,我也讀過書,整理資料什麽的誰不會?


    想到這兒,胡青青突然意識到一個重大問題,內宅中的那三位姐姐,可都是飽讀詩書之人,她們心裏難道沒點兒想法?


    身為內宅女子,誰不希望丈夫的眼中隻有自己。


    也許,隻是時候未到而已。


    聽說國公爺抱著如夫人的二兒子去了白虎廳,當著眾臣的麵,孩子哭了他顛一下,實在哄不下來,就舉高高。


    胡青青心裏真不是滋味,隻能忍著。


    如果這是成長過程中必須經曆的劫數,那就忍吧,百忍成鋼。


    我就不信找不到如夫人的破綻。


    文正到了洪都,與徐達完成交接工作後,徐達、常遇春先後返迴應天。


    李善長心中十分納悶,商定的策略不是繼續打陳友諒嗎?怎麽讓徐達迴來了?


    自從劉伯溫來了之後,軍事上的謀劃,國公爺很少再找李善長。


    與軍務相關的工作,李善長隻負責糧草的供應、舟楫的建造和戰袍、兵器的製造等後勤保障工作。


    陳友諒率十萬舟師來攻打應天時,上位挨個詢問對策,說實話,李善長事前沒有認真考慮過這個問題,他太忙了,政務、後勤一大堆的事兒,全都不能掉以輕心。


    上位花錢向來根據需要而定,定了的事就向李善長伸手要銀子。那銀子是大風刮來的?


    話雖如此,上位問到自己的頭上,李善長不能在危機時刻大倒苦水,他知道國公爺一向謹慎保守,別人都稱王了,他卻隻是小明王封的吳國公,因此李善長提議退至鍾山堅守,伺機而動。


    可是國公爺不滿意。


    李善長左思右想,沒毛病啊,身為臣子,總不能把上位拱到前麵選那條最兇險的路。


    劉伯溫能說得出來,他可做不到。


    這不關乎謀略的正確與否,這是個態度問題。


    自古以來,隻有忠心的臣子才能長久。


    上位都沒拿定主意的事兒,劉伯溫那麽斬釘截鐵,你比上位還牛啊?!


    這種人絲毫沒把上位的顏麵放在眼裏。


    為人臣子的,聽話就行了,哪來得那麽多想法,顯得你能啊?!


    然而,事後的結果證明,劉伯溫的判斷是正確的,從那以後,上位也對劉伯溫更加親厚,更加倚重,而且言必稱先生,恭敬得就像學生見了老師。


    劉伯溫卻沒覺得絲毫不妥,照單全收。


    捧得越高,摔得越重,等著吧,有你劉伯溫摔得鼻青臉腫的時候。


    其實,最可氣的不是劉伯溫怎樣,劉伯溫見麵還算相當客氣,人前人後,總是誇李先生才比蕭何。


    最讓李善長頭疼的是楊憲,這個跳梁小醜,竟然拜劉伯溫為師,氣焰囂張,恃才欺上,絲毫不把頂頭上司放在眼裏,讓他再多蹦躂兩天吧,總能想到辦法收拾他,李善長心中恨恨地想。


    李善長自問比劉伯溫差,隻是分身乏術,很多事情沒有時間細細考慮。


    李善長相信遲早能扳迴這一局,上位是多聰明的人啊,而且一向務實,對那些虛頭巴腦的學問從來不感興趣,等上位把劉伯溫身上的本事學得差不多,還能這樣供著你。


    走著瞧吧,看看到底是你這鋒芒畢露的人走得長遠,還是我李善長笑到最後。


    國公爺對李善長的冷落並非有意而為,他不是不知道李善長的忠心,也不是不曉得李善長的政務處理能力,隻是眼下劉先生的神機妙算才是生存下去的第一需要。


    運籌帷幄之中,決勝千裏之外,這個本事不是誰都有。


    國公爺並沒有輕視李善長的意思,隻是各有所長而已。


    比如,李善長能和所有的將領都打成一片,關係親密,劉先生卻顯得格格不入,特立獨行。


    國公爺盼望著劉先生能早點迴來,為自己指點迷津。


    山東的形勢不樂觀啊,劉福通可能支撐不了多久了,接下來該怎麽辦呢?


    子薰也在盼望早日見到師父,她有一肚子的委屈要跟師父說。


    千唿萬喚始出來,在眾人的期盼下,劉先生終於迴到了應天。


    子薰很高興,因為師娘也跟著來了。


    子薰對師娘可真算得上久仰大名,久候光臨,她正想著向師娘討教幾招馭夫之術。


    國公爺這樣娶了一個又一個,何時是個頭?師娘對這事兒怎麽看呢?


    還有內宅爭寵,也不能太佛係了,畢竟有兩個孩子了,自己的地位,直接關係到孩子以後的前途命運,馬虎不得。


    還有孩子的教育問題,師娘有什麽心得嗎?子薰總是擔心阿隸太調皮,太貪玩了。


    前幾天,阿隸趁人不注意,爬到矮牆上玩,腳下一打滑掉了下來,幸虧下麵鋪著稻草。


    旁氏當時就暈過去了,現在每日跟盯賊似的盯著阿隸,寸步不離,生怕他再搞出什麽事端,傷了自己。


    養孩子怎麽這樣費心啊,師娘有什麽妙招嗎?能讓兩個小東西乖乖聽話。


    還有阿橚,自從跟著父親玩了一天,整天在嘴裏念叨“爹爹,爹爹抱”。


    這個小沒良心,我整天陪著你,你都沒學會叫娘,倒學會喊爹爹了。


    都說孩子跟當娘的親,她怎麽覺得自己這兩個孩子是例外呢。


    另外呢,對國公爺心生厭倦了,不想跟他親近了怎麽辦,有什麽辦法既不失寵還能讓他不總是求親熱。


    真是防不勝防,他總是裝作不經意地越過楚河漢界,夜裏睡得好好地,突然一翻身,就跟子薰緊挨著了。


    子薰躲都沒地方躲,隻怪床太窄了,得加寬再加寬。


    縱使這樣窘迫,子薰也沒敢把國公爺趕出去,她總覺得有一雙陰鷙的眼睛在時刻盯著自己,盼著自己出錯,盼著自己跟國公爺夫妻不和,她才不會給這些宵小之人以可乘之機呢。


    左右為難,師娘快救救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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