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國用帶兵全城搜查,在城內老宅鐵匠鋪旁邊發現了假杜超的屍首,被人用利器一擊致命,衣內放著腰牌。


    老宅鐵匠鋪是一個五十多歲的瘦臉老頭開的,他沒有老伴,無兒無女,和七十歲的老父親相依為命。


    當初之所以在這裏打造腰牌,是因為看父子二人孤苦無依。


    昨天一把大火,老宅鐵匠化為灰燼,那父子二人全都葬身火海。


    火災很快上報給了應天知府,派人在現場查看後,沒有發現異常,鍛造鐵器,鋪子正中放著火爐,本就極易起火。


    四周住著的人家,也逐戶進去查問,沒發現可疑之處。


    兩個腰牌擺在朱元璋麵前,一摸一樣,看來早在四個月前,就已經開始布局,朱元璋心中一震,那時子薰尚未懷孕。


    也許,他們針對的人不是子薰,是咱,他們是衝著咱來的。


    昨天夜裏的火災是有人要殺人滅口,朱元璋周身一冷,如此心狠手辣,到底是誰?!


    去泗州盱眙的人迴來後稟報,假杜超名為吳青,幼時跟人學過些拳腳,養父母去世後,落草為寇,沒有娶妻,沒有孩子。


    看來杜超沒有撒謊。


    朱元璋下令把人放了,把腰牌收迴。


    若是杜超牽連其中,必然會有人去找他,若是他真地毫不知情,也沒必要一直關著,讓工匠們人心惶惶。


    如夢被帶進來時,神色鎮定,衣衫齊整,就連頭發也一絲不亂,而且一臉無辜。


    郭英帶著文忠去找她,隻文忠一個人進院,她正在廚房幫忙,夫人正在哄朱標睡覺。


    文忠隻說,國公爺讓她去一趟,如夢想都沒想就跟了出來。


    她尚未聽說子薰小產之事,消息已被嚴密封鎖,就連夫人都被蒙在鼓裏。


    “國公爺,叫我來何事?”長樂閣的廳堂,她第一次進,卻神色如常,到底是跟在夫人身邊,見過世麵的,隻是對全副武裝的馮國用、張煥、郭英等人十分詫異,料想必定出了什麽事兒。


    朱元璋橫眉冷對,真沒看出來,如夢的心理素質如此強悍。


    從提刑按察司調來的兩個掌刑婆子一左一右挾製住如夢,將她摁倒在地,動作十分嫻熟。


    “國公爺,這是幹什麽?”如夢尖叫起來,厲聲嗬斥兩個婆子,“拿開你們的髒手,我可是夫人身邊的人”。


    “上位麵前,豈容你出聲”,一個婆子舉手要打。


    朱元璋強忍怒氣,示意婆子停手。


    婆子聽令收手,仍立在如夢身旁,如夢紋絲不敢動。


    “如夢,今天來送牛肉幹了?”朱元璋冷聲問。


    “天氣熱,東西容易壞,周媽媽讓每天都送”,如夢照實迴答。


    周媽媽是夫人從馬家帶出來的唯一仆婦,年近五十,到了太平府後,見如夢、如月均已長大,能頂事兒了,便主動請辭迴家,照顧孫子。


    “早晨出去送糧食了?”朱元璋又問。


    “原本夫人要親自去,可是小公子纏著夫人,不肯撒手”,如夢抬頭看一眼朱元璋,今天是怎麽了?國公爺待自己如親閨女一般,十分和藹,從未動怒。


    “咱帶兵來金陵時,是你買通了幾個婆子,在如夫人園子外麵說三道四?” 朱元璋麵無表情。


    如夢忠心為主,他十分認可,但是絕不能容忍她在內宅興風作浪,欺辱子薰。


    國公爺怎麽知道的?如夢心頭一驚,她原以為掩飾得天衣無縫。


    如夢的驚慌,朱元璋盡收眼底,看來她對子薰的敵意由來已久。


    “小張夫人來長樂閣,也是你去請的?”朱元璋心中漸生厭惡,小小年紀,心思如此歹毒,枉費了夫人的悉心教導。


    “我也是好意,如夫人年輕”,如夢急著辯解。


    她是不喜歡如夫人,可是除了找人騷擾了下,也沒做什麽出格的事兒,國公爺問來問去的,是為了什麽呀?


    “帶下去吧”,朱元璋揮了揮手,不想再問。


    兩個婆子心領神會,這是要去用刑,架起如夢往外拖。


    “國公爺,國公爺”,如夢意識到危險,拚力掙紮,大聲求救,“這是要去哪兒?國公爺救我”。


    “誰敢帶走如夢”,夫人的聲音響起。


    如夢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連聲叫道:“夫人,夫人”。


    夫人疾步踏進廳堂,如夢被嚇破了膽,滿臉淚痕,爬到夫人腳邊,渾身瑟瑟發抖,


    “別怕,有我在,別人冤枉不了你”,夫人掃了眼在場眾人,直接向前走,在朱元璋身邊坐下。


    “重八哥,我剛聽說子薰流產,常州的戰事正在緊要關頭,內宅之事交給我吧。如夢如果做了惡,我定不輕饒,她若沒做,咱們也不能冤枉好人。脾氣急不一定有害人之心,查案是為了找出真兇。子薰還在昏迷,重八哥還是去守著她吧,旁氏和如夢我都帶走,詳加審問,定會給你個交代”,夫人以自己的信用作保要救如夢。


    如夫人流產了?如夢頓覺寒冷徹骨,國公爺是懷疑……


    如夢癱軟在地,幸虧夫人來得及時,否則今天可能要送命。


    用起刑來,可輕可重,如果國公爺斷定是自己下的毒手,怎會輕易饒過。


    當著兄弟們的麵兒,朱元璋不能和夫人爭吵,“此事與旁氏無關,你可帶走如夢”。


    朱元璋的聲音冷漠至極,“夫人親自審當然好,咱等著夫人的消息,不著急,慢慢審,細細查,隻一樣,咱的兒得有個說法,該怎麽辦,夫人心中自有章法,夫人要不忍心,就交給張煥,把他老大的孩子弄沒了,他正恨得咬牙切齒。”


    “不要,不要”,如夢渾身抖得像篩子,張煥下手又黑又狠,人稱屠夫,落到他手裏,不死也得脫層皮。


    夫人冷冷一笑,起身向外走,周媽媽和如月扶起如夢,跟在後麵。


    子薰昏迷不醒,朱元璋的心又疼又急,拖著疲憊的身軀來到後院。


    旁氏在屋內服侍,見朱元璋進屋,跪下迴稟。


    “起來吧,還跟以前一樣”,朱元璋坐到床邊,子薰臉色蒼白。


    “奴婢萬死難辭其咎,以後這條命就是如夫人和國公爺的了“,旁氏連磕幾個響頭,退下了。


    噩夢連連,子薰滿頭虛汗,不住地叫著:”淩川,淩川,不是這樣的,不是,淩川“。


    忽然,子薰的臉上露出驚恐的表情,“不要,不要,伯顏不花,不是淩川害得你,不是”。


    子薰的雙手使勁兒拍打著,朱元璋心疼地握住她的手,輕撫秀發,以消除她的恐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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