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終戰之後,混沌和韻力便在貓土上變得稀薄,唯有早已領悟韻力的貓方能重新聚攏周身韻力,實力也無法再進一步。而尚未激發韻力的京劇貓亦或是普通貓民都無法再感知到韻力。


    混沌和韻力是此間天地的本源之力,兩者重迴平衡之後便平歇下來,不再溢散而出,自然也無法凝為實體重現貓土。


    但所有貓都知道,如今的平衡遲早會被再次打破,百年千年也好,萬年也罷,混韻不滅,生息不止。


    但至少,他們用鮮血換來了後輩千百年的和平安定,足夠了。


    所以,誰也不能安於現狀,韻力和混沌的修煉體係不可以在此斷絕,要傳承下去,要防患於未然。


    若要問值得嗎?


    值得!!!


    怎的不值呢?這就是他們想要的,嶄新的,充滿生機與活力的貓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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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終戰之後,武崧、大飛、明月、小青辭別星羅班和親人,迴到各自傳承之地的元初鑼樓之上,鎮守貓土四方,以求力量穩固,守護貓土。


    而白糖也迴了貓土中央處的元初鑼樓,司掌萬物輪轉。


    他們踏上鑼樓的那刻,他們的時間便被定格,外界的十二年對他們來說,並不長,再見,依舊是曾經模樣。


    此後十二年為期,他們與世隔絕,在貓土銷聲匿跡,也漸漸成了傳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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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十二宗呢,雖然依舊存在,但存在的意義卻發生了改變。


    十二宗宗主協同商議,廢除了一切不合理規定,打破千百年來的規矩,給了“京劇貓”三字一個新的定義!


    武宗八方互相交流學習,在星羅班練功房基礎上再次精修整改,開設學堂,廣招學員,無論身份無論年齡都可以加入。


    貓土萬民都可以進入京劇貓學堂學習手、眼、身、法、步、唱、念、做、打九個基本功,融會貫通後就是真正的“京劇貓”!


    而納、督、錄、判四個宗派也算重操舊業,一起維護貓土秩序,為貓民們服務。不同的是,如今十二宗做出的決定需要征求貓民們的意見,行使權力也會受到貓民們的監督,倒是民主了很多。


    再說陰霾山穀,最初幾年,陰霾山穀的貓不願離開卻也無處可去。直到消失已久的陰摩羅再次出現,他做了決定,解散陰霾山穀,至此,十二殤、十二大將等貓全部消失匿跡,或做了浪跡天涯的逍遙客,或做了歸隱田園農家人,過上了平靜安逸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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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書接上迴,十二年之期已至,星羅班重聚咚鏘鎮。


    咚鏘鎮變了很多,陌生又熟悉。


    咚鏘鎮再也不是與世隔絕的世外桃源,沒了結界,貓民們走出了這裏,去往更廣闊的貓土,貓土上的貓也走進這裏,感受咚鏘鎮的風土人情,慢慢成了旅遊度假必去之地。


    金婆婆沒有留在唱宗,把一堆爛攤子扔給自己那個不成器的妹妹之後連夜拉著榮光溜了,又迴了咚鏘鎮。


    唐明沒有迴來,他選擇留在督宗輔佐鐵麵重建督宗並在督判兩宗之間遊走,為法律法規的整改做著努力。


    晏清在眾貓推舉下成為判宗新一任宗主,此後,判宗以最快的速度重建起來,財富隱隱有超過身宗之勢。也幾乎做到了路不拾遺、夜不閉戶,好一番太平盛世之景。


    至於無情如今又如何了呢,莫急,在此便不細說了。


    且說星羅班,明月先迴去辭別了穀主,穀主也不再強留她,她便正式加入了星羅班,成為了星羅班的一員。


    白糖幾貓迴來之後,星羅班更加熱鬧了起來。


    一切又仿佛迴到了當初。


    不過嘛,之前是聽白糖說修的傳說,現在是聽小師弟師妹們講他們的傳說,也是極有意思的。


    十二年過去了,星羅班還是那個星羅班,一點沒變。


    榮光和金婆婆在院子裏練舞,一如當年。當然,榮光還是被強迫的;唐明有時間也會迴來,權當度假來了,卻被班主婆婆要求指導新弟子,很好,假期沒了;小青也勤勞起來,總喜歡在廚房裏忙碌,明月就默默地陪一旁幫忙包魚餃;海漂在一旁幫大飛一起晾曬衣服,和青竹酸酸地站在一旁,目光不善,雲寒楓摸摸頭就好事兒了;白糖將心事埋於心底,對於終戰之後的事,誰也不再提及,他又變成了那個不著調的丸子,整日吹牛說大話,就喜歡和武崧鬥嘴,下象棋還是喜歡耍賴……


    要說雲寒楓以及和青竹為何在此,也是說來話長。和青竹聽說銀唱兒醫術高超,便想著她能夠替雲寒楓治好腿疾,銀唱兒直說可以治,不過要幫她把金唱兒弄迴唱宗才肯幫忙,和青竹本想著將金唱兒硬綁迴去,偏偏打不過巴蛇,還被金唱兒坑了好幾次,無法,兩貓也就隻能在星羅班定居下來,和青竹每日就做兩件事,推雲寒楓曬太陽、求金唱兒迴判宗。現在又多出一件,緊盯妹妹動向,日子也算充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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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這日,他們在咚鏘鎮裏遇到了這麽一隻貓,明明是大熱天偏偏穿著厚絨袍子,看著背影著實熟悉。


    “西門?!”


    正在打包糕點的西門聞聲抬頭,見竟是星羅班,大喜。


    他們邀請西門去星羅班閑坐,得知他是偷跑出來玩的,一同跟來的還有宿雪。


    “這就是冰橇嗎?看起來好酷!”小青對冰橇很感興趣。


    “沒有冰橇執照可不能上手,不然被抓了可不好!”西門笑道。


    “你們迴來之後便一直在咚鏘鎮待著嗎?”西門問。


    幾貓點點頭。


    “如今貓土非昔日可比,你們不如隨我出去瞧瞧,途徑眼宗再讓你嚐嚐我新研究的改良版糕點。”


    西門湊到白糖耳邊道:“這次吃一塊保半年不餓!”


    白糖來了興趣,嚷著現在就出發,被小青賞了一水袖,捂著被打腫的臉縮角落裏畫圈圈。


    就這樣,白糖、武崧、大飛、小青、明月、海漂決定重遊貓土,三日之後便啟程。


    西門想載他們一程來著,宿雪說超載的話會被扣,隻得作罷。想著不能玩太久不然瞳瞳又會生氣,匆匆辭別幾貓先行而去。


    第三日,咚鏘鎮大門前,同樣的場景,隻是如今,他們沒有哭,笑著揮揮手,重走一遍十七年前的路。


    “星羅班,出發!!!”


    “丸子,這個給你!”


    武崧從身後拿出一個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東西,正義鈴。


    “它……不是已經……毀了嗎?”


    白糖眼中淚花閃動,顫抖著握住正義鈴,手摩挲著鈴身。


    武崧麵上不忍,還是開了口:“洛辭沒有毀掉它,將它和那斷臂傀儡一同放在了無情的密室裏,當年怕你睹物思懷便給你收起來了,現在,物歸原主。”


    白糖舉起正義鈴,看著陽光正好,透過鈴鐺的縫隙透過來,閃著金燦燦的光,溫暖,充滿希望。


    “沒事的,都過去了!”


    白糖擦擦眼淚,笑的很燦爛。


    “星羅班,我們出發!重遊貓土!”


    “星羅班,出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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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他們途徑四方村,而今四方村依舊是貓土的美食之鄉,名號更為響亮了。曾經的路奇如今也已經成了遠近聞名的廚師,他認出了星羅班幾貓,熱情招待了他們,差點把白糖肚皮吃爆。


    納宗已經成了貓民們報名進入京劇貓學堂學習九個基本功的報名點,熱鬧非常。容川也成了新的納宗宗主,整天想著法兒讓納蘭開心,納蘭臉上也慢慢重新擁有了笑容。


    過往的痛太過銘心刻骨,縱使被歲月衝淡也會留下疤痕,一旦撕開便可能潰爛流膿,鮮血淋漓。所以,沒有貓會遺忘。


    納蘭看到如今可言平等的貓土,心中的痛也漸漸被欣慰所取代。他清楚地明白,是他的徒兒走了一條他貓不敢走的路,在前引路,引著千千萬萬的貓去奮鬥,才讓貓土走向了正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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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且說說雲家之事,洛辭死後,晏清在雲寒楓的支持下擔任雲家家主一職,借錄史龍門石,重揭雲家舊案,為雲家洗刷汙名,此後,重建青雲鎮,重振雲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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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在此之後,星羅班來到了錄宗。錄宗山下的洵懷鎮,一片欣欣向榮之景,卻再也不是畫中虛像,是切切實實的市井熱鬧。


    錄宗依舊擔任記錄貓土曆史的職責,不過如今有了錄史龍門石,再也不必擔憂曆史被改寫。作為史官的他們也再不敢對曆史不敬,隻求用手中筆,寫盡曆史。


    畫師成了新一任錄宗宗主,也成了最有名的畫師,都說他所畫皆成真,當然事實自沒有無傳言這般虛幻。


    歐陽似乎也釋懷了,手裏卻一直拿著那隻被洛辭修複的毛筆,時常眺望陰霾山穀的方向。


    不是所有的痛和迴憶都會被時間埋葬,無法釋懷的隻會永遠伴隨著你,直至生命逝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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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眼宗,玉瀾村,果兒已經長大,出落的很是漂亮,再次見到白糖,嬌羞掩麵,最後笑著喊:“天才哥哥!”


    幾貓都笑的前仰後合,捧腹大笑,白糖如今迴想,也隻覺得尷尬到摳腳指了。果兒沒有忘記約定,遵守當初的承諾,讓星羅班吃上了她親手種植的水果。


    到了油彩鎮,發現鍾無豔當了全鎮最大的胭脂供應商,依舊和豆豆在攤前邊笑邊唱“用了火山泥,整天笑盈盈!”。


    雪睛城外多出一個村子,叫不知村。


    村子裏有孩子唱著歌謠,側耳去聽,他們唱著:“不知村有不知花,花開花落到誰家,誰家兄妹長不大,牽手出門看桃花……”


    到了雪睛城,他們也算徹底見了世麵,恰巧趕上眼宗專門打雪仗的鬥雪節,不知情的他們還沒走到宗宮就被雪堆成雪人了。最後還是被小夏和她哥哥以及雪人兄弟救下來的。


    恰好瞳瞳和西門也出來參加鬥雪節,瞳瞳打的火熱,沒一個弟子玩的過他,瞳瞳便愈發放開了玩,把一群貓打的夾著尾巴亂竄。


    西門就跟宿雪在一旁呐喊助威,最後不知為何,弟子們鬥不過瞳瞳就來鬥西門,最後被雪堆起來的貓變成了西門。


    瞳瞳稍稍長高了一點點,但不多,可能是被關冰牢的後遺症,一想起這事,瞳瞳就想揍西門一頓,反正現在韻力管控的嚴格,不能隨便濫用,西門隻是平日拿來逗逗鈴音燕,飄個花瓣什麽的,真打起來,體術強大的瞳瞳可是能吊打西門。


    聽說最近城內一家酒樓和一間雅閣合並了,掌櫃的是一隻叫紅袖的貓,曾是醉春樓的管事,後來被瓊玉雅閣的掌櫃雪琴收留,當年終戰,姑娘們參軍應戰,也算一戰成名,之後又杳無音信了。如今重操舊業,這醉春樓依舊秉持著賣藝不賣身,問紅袖,她也說不知為何,就是記得有隻貓說過,不讓姑娘們自甘墮落,所以她便這麽做了。


    那桃林裏時常見一紅衣仙子翩翩起舞,舞姿絕豔,霧散不見蹤影,也成了坊間常談的靈異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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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宗科技越來越發達,卻再不像先前一般壓抑低沉,這裏的天不再是灰暗的,隨處可見的綠色點綴其中,小巧的機械鳥與白鴿一同在空中翱翔。


    靈錫牽著兩個粉雕玉琢的娃娃走過來,原是他們生了一男一女,如今已經五歲了。靈錫吩咐他們自己去玩,就笑著跟幾貓解釋:


    “我和忠近年一直在研究一個東西,偷偷告訴你們,假設成功,隻要那貓意念留存,哪怕隻有一絲我們也可以給他找個載體,讓他們重生哦!”


    “不錯,雖然這項研究現在還不算成熟,不過有了念心匣的啟發,我相信一定能夠研究出來的。”忠也走了出來。


    令他們沒想到的便是,靈鑽居然還活著。


    可如今的他卻站了起來,身上也看不出什麽機械零件,與平常貓無異,讓星羅班甚為驚訝。


    靈鑽聲音還是帶著機械的沙啞,笑著道:


    “有老夫相助,簡單,簡單!”


    在忠和靈錫的帶領下,他們參觀了如今的手宗科技館,一路上,隻有白糖心不在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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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念宗裏,長樂和獅虎女也幸福的生活在一起,花嬸也同意去宗宮裏住,共享天倫之樂。


    散白依舊看守著永樂都九宮,不過漸漸就成了永樂都最好的導遊。而對子貓呢,依舊幹著大祭司的活,也時常跑到街上玩變臉。


    七白愛哭的毛病是沒辦法了,時常遭到叫頭的戲弄。兩貓經常被當成小孩子,他們也將錯就錯玩的很是開心。


    天王星和海王星一直跟隨長樂學習,韻力和體術都很拔尖,如今在念宗指導新入學的小弟子們。


    “明月姐,你看我們現在是不是很厲害?!”


    天王星還是像之前一樣臭屁,不過現在,他由衷敬佩白糖了。


    “明月姐,記得再迴來看我們!”


    ————


    ——


    身宗咚鏘鎮。


    穀主終於離開了雲憂穀那方天地,在咚鏘鎮安居下來。又吩咐吉祥如意重新建立了法宗,此後,法宗便定在了咚鏘鎮之中。


    而今的悠狸也算徹底醒悟,自行悟道,徹底領悟法的真諦,做了這法宗宗主,一步步帶著法宗法宗發揚光大。


    不過,穀主習慣不了市井喧囂,也會時常迴不爭冠,坐在棋盤下一貓對弈。


    而銀婆婆呢,她忽悠走了和青竹,就讓咕咕帶著迴到了咚鏘鎮,待在她的星羅堂裏,開著她的洗衣房,同時行醫救人,有空時便四處閑遊,搜尋治療雲寒楓腿疾的辦法。


    ————


    ——


    如今的身宗城再也沒了什麽等級製度,墨家一脈單傳的製度也被墨蘭廢除,宗主之位,能者居之。


    小青與家人重聚,大家在身宗住了一段時間,被墨紫帶著四處遊玩,好不有趣。


    而墨邪呢,墨蘭無法原諒他,他或許也真正悔悟了吧,靈鑽放開束縛他的意念,而今的他,也無法再迴去,便默默注視著身宗的一切,然後,無牽無掛地離開。


    星羅班離開的時候,依舊是阿寶船長掌舵,不過此時站在岸邊的不再隻有墨蘭和絨嬤嬤,雨師、墨紫同墨蘭一起,望著揚帆遠航的船隻漸行漸遠,很是高興地揮手告別。


    墨紫不顧什麽規矩禮儀,大聲喊道:


    “妹妹,外麵的世界很好玩,姐姐已經玩夠了,我現在要在身宗陪著父親和母親,別忘了迴來給再給姐姐講講外麵的趣事兒!”


    “孩子,記得玩夠了便迴家來,我們等你!”


    ————


    ——


    步宗雖然依舊黃沙遮天,但黑風暴卻不常見了,沙漠裏每走出一段距離就能看見一些商隊和綠洲。商隊兩旁的路上種滿了樹,似在金色的海中鋪了一條綠錦緞。


    步宗貓依舊選擇再相信風無忌一次,在風無忌、百裏沙以及辯日的帶領下慢慢改變著他們的家鄉,讓綠洲不再是傳說。


    對於星羅班來說,這是一片傷心的地方,走在這裏,他們心情沉重。


    “沙大叔,潘大嬸,我們迴來看你們了……”


    星羅班並不知曉終戰時沙無痕和潘掌櫃也曾來過,隻知道他們埋骨黃沙。


    之後的一段時間,他們在步宗走走停停,渴了便去綠洲尋水喝,餓了也能吃點仙人掌的果實,累了還有貓駝可以騎,不必懼怕黃沙,愜意的很。


    突然,一陣悠揚的駝鈴飄過,眾貓抬頭去看,隻見一隻貓駝正馱著兩隻貓行走著無垠的荒漠上,夕陽黃昏裏,他們的影子被拉的很長很長,彼此交融。夕陽太耀眼,模糊了他們的麵容,駝鈴聲聲,那貓駝漸行漸遠。


    “那身影好熟悉!”


    武崧努力迴想著,就聽白糖大聲喊,聲音發顫:


    “那是沙大叔和潘大嬸!”


    “這怎麽可能呢!”小青否認道。


    “追上去看看就知道了!”


    白糖說著就追了上去,武崧也緊跟其後。可能是因為太過急切了,他們甚至忘了,隻需用韻力一探,便可知曉。如今隻知道奮力追趕。


    小青、大飛和海漂也快速跟了上去。


    “真是和從前一樣莽撞!”雖這般說,還是追了上去。


    “等等!等等!”


    白糖在後麵拚命追趕,可是不知怎的,那貓駝永遠和眾貓隔著一段距離,任幾貓怎麽追也追不上,貓駝上的身影也看不清晰。


    漸漸的,駝鈴聲消失了,貓駝的影子漸行漸遠,隱沒在夕陽的餘暉之中。


    白糖頹然地坐在地上,氣喘籲籲,看向遠處,眼神卻極為堅定。


    “我們就朝著這個方向走,一定能找到的!”小青道。


    “他們似乎是故意引我們過去!”明月推斷。


    “我們去還是不去啊?”


    “去!”武崧語氣斬釘截鐵。


    “沒錯,我們走!”


    “無痕,他們會來嗎?”


    “會。”


    是夜,繁星點飾,皎月高懸,星羅班沒有停下腳步。


    白糖抬頭望著夜空的點點繁星,對身旁的武崧道:


    “臭屁精,我們上次看星星也是在步宗沙漠裏吧!真是懷念啊……!”


    “你個丸子……”


    武崧望著成熟許多的白糖,光影重疊,當初那個天不怕地不怕,整天惹是生非,沒大沒小的丸子好像就在眼前。


    “能不能不叫我丸子了,我都長大了!”


    “你個丸子,真是……”直腦筋!


    “我怎麽了我?莫名其妙的!”


    白糖也沒有再糾正自己的名字,還是覺得武崧叫自己丸子比較順耳,就像自己喜歡叫他臭屁精一樣,武崧不一樣適應的很好。


    “武崧、白糖你們快看,那裏好像有一戶人家!”


    大飛突然指著不遠處說道。


    “真的哎!”


    “我已經聞到香味兒了!大家快走!”白糖直直衝下山坡。


    武崧扶額,小青大吼:


    “丸子,你貪吃的毛病什麽時候能改啊!”


    “改不了啦!”


    “切~”武崧嗤了一聲,白糖聽見了,迴頭朝這邊吐了吐舌頭。


    “跑不過我就沒你的飯!哎喲——!”


    白糖沒注意腳下,一不小心滾了下去。


    武崧笑的前仰後合,小青他們也笑了。


    他們笑,笑白糖還是那個白糖,沒變的!


    等幾貓走近了,小青不可置信的用水袖捂住了嘴巴,眼中隱隱有淚光閃動。


    “這……”


    除了明月,其他貓都震驚的愣在了原地。


    “籠門客棧……怎麽會……!”


    “莫非……怎麽可能!”


    還是白糖先反應過來,一把推開客棧的大門走了進去。


    “丸子!”


    幾貓跟了進去。


    隻見收拾的溫馨整潔的客棧裏,櫃台旁站著兩隻熟悉的貓。


    “沙大叔,潘大嬸,你們……你們……”


    白糖聲音因為激動和不可置信而變得顫抖。


    正在敲著算盤的潘掌櫃抬起頭,一旁的沙無痕也一同抬頭。


    看到兩貓的臉時,白糖哭了起來。


    “大叔,我白糖完成您的囑托了!”


    “嗯,沙某很欣慰。”


    小青幾貓也是淚流滿麵。


    “無痕。”


    潘掌櫃在後麵輕輕說了一聲,沙無痕才迴過神來。


    “我知道你們可以,來,過來坐吧!”沙無痕欣慰的說道。


    “好!好!”


    幾貓這才看見桌子上擺滿了菜肴。


    “好香啊!”


    白糖忍不住流下了口水。


    “吃吧,就等你們呢!”潘掌櫃笑著拉開椅子,讓幾貓坐下。


    ————


    ——


    他們在籠門客棧呆了幾日,辭別潘掌櫃和沙無痕繼續向前走。


    臨行前,武崧問出心中疑惑:


    “不知沙大俠用了什麽辦法,我們最初竟追不上你們。”


    沙無痕爽朗地笑起來:


    “老友相助罷了,至於更多,恕沙某不能告知了,你們繼續向前走,自會知道的。”


    ————


    ——


    夜裏,他們向之前一樣,躺在一塊石壁上,看著篝火“劈裏啪啦”地燒,不由得想起陸吾來。


    明月心中忽然生起一絲哀痛,站在石壁的最頂端,對著蒼穹高唿:


    “撥雲見月,我們如今有這實力了,可你呢?你們都去哪兒了?!”


    喊完,明月便沒了什麽力氣,坐在石頭上,不發一語。


    明月的話何嚐不是道出了他們所有貓的心聲呢?


    白糖強擠出笑容,模仿金婆婆的語氣開口:


    “別說這些傷感的,班主婆婆常說,做貓要樂觀~”


    之後呢,小青、明月和海漂迴帳篷睡覺去了,大飛也去收拾盤子,徒留白糖和武崧留在原地。


    白糖就平躺在地上,武崧則撐著哨棒,靜靜望著躍動的火蛇,白糖突然來了一句:


    “臭屁精,你說話算數嗎?”


    武崧莫名其妙:“俺可是武崧,說話自然算數!”


    “那……你之前說盯著我一輩子也是真的?”白糖冷不丁來了一句。


    “俺什麽時候說過這話!?”武崧驚的哨棒都掉了。


    白糖手一撐地麵就蹦了起來,拍拍手朝武崧吐了吐舌頭:


    “切!就知道你會耍賴!”


    武崧盯著白糖,啞口無言。


    “你這丸子……”武崧暗罵。


    “俺……我是真忘了,等我哪天想起來我在哪兒說過這話著再看看兌不兌現吧,要是我一輩子都沒想不起來……”


    “那我就必須一直跟著你,讓你一直想!”


    “行行行!”


    “拉勾啊,別想耍賴啊!”


    “幼稚!”


    嘴上說著幼稚,武崧還是伸出了手。


    拉完勾,白糖從懷裏掏出來了一個綠色的毛球,扔給武崧。武崧接住,挑了挑眉。


    “聽判宗那個老爺爺說這玩意兒叫……叫什麽英雄膽,好玩吧?我見你那個都戴那麽久了,諾,免費送你的新的!”


    武崧還想說什麽,白糖早伸了個懶腰鑽進帳篷睡覺去了。


    ————


    ——


    唱宗,大飛看望了自己的奶奶,希望自己的奶奶可以去咚鏘鎮一起生活,卻被燕婆婆婉拒了。


    她說在這兒住慣了,不想走遠路了,讓大飛像燕子一樣自由自在地高飛吧,別忘了迴家。


    四位長老依舊擠在那竹樓裏,清閑的時候搓麻將、玩骨牌、互相拿著自己的法器嘲諷對方,一整個看不起對方還玩的很好。


    至於宗主之位,誰也不知銀唱兒如何想的,竟讓成夫人成秋雨擔任了宗主之位,也算了卻她被賦予的一個的執念。


    ————


    ——


    到了督宗,他們先去了無枉城,在見到尚元起的同時,他們還看見了一隻瘦瘦高高的貓。


    他笑著向幾貓招手,笑的太燦爛了,晃眼睛。


    “栗子……”


    “是啊,栗子這孩子,還活著呢!”


    尚元起擦起眼淚來,又憐愛地揉了揉栗子的腦袋,星羅班才得知,原來栗子墜下城樓前被冷青蟬所救,修養了很多年才勉強能下地走路,前幾年剛剛迴來。


    之後,鏢局的貓陪他們一起走過斷頭崖,也算第一次去了督宗的宗宮所在地,見了鐵麵、唐明和追命。


    鐵麵道:“正巧很久不曾抽空去看看哥,便隨你們一道去一趟懷瑾城吧。”


    跟隨鐵麵,他們去了懷瑾城,出來迎接的卻不是他貓,正是晏清。


    此時的晏清一身黑色月紋宗主服,目光銳利又深沉,頗有無情當年風範。


    冷青蟬斂起笑意時寒氣逼人,她打量了星羅班許久,嘖嘖稱奇。


    “師姐,他們一點兒也沒變呀,還是十二年前的樣子哎!小屁孩兒,哈哈哈!”


    “我年輕,哎嘿,你瞧瞧你,十二年不見,你都成老太婆了!”


    白糖懟了一句,星羅班忍俊不禁,冷青蟬直接炸了毛,誓要撕爛白糖的嘴,最後被晏清攔下了。


    鐵麵絲毫不擺什麽宗主的架子,也沒擺長輩的架子,直接笑著問晏清:“師侄,我哥呢?”


    “走了。”晏清語氣平淡。


    “走……走了?!”


    也不由得鐵麵多想,也可能想太多了,將自己嚇了個半死。


    “別多想,他辭去判宗之職便離開判宗了。”晏清補了一句。


    鐵麵拍著胸脯長唿一口氣。


    “星羅班,請隨本官入城吧。”


    已入深秋,遠處山林被紅色點染,城內的貓也忙碌著豐收,個個臉上洋溢著笑容。判宗依舊沒什麽變化,縱使終戰也沒能摧毀它分毫,在這懷瑾城的貓,很幸運,也很幸福。


    “無疑,你的哥哥比你成功。”


    晏清不忘噎鐵麵一句,鐵麵也絲毫不覺什麽,點頭應是。


    “所以,你呆在這裏做什麽?本官想著近日判宗還沒有什麽事務需要與督宗宗主當麵交接吧?”


    “咳咳,這……”


    鐵麵有些尷尬,還是武崧替他解了圍。


    “對了,不知道大家還有無情在除夕可不可以去咚鏘鎮,我們一起聚一聚?”小青拋出邀請。


    晏清沒有迴絕,在冷青蟬激動的目光中應了下來。


    “至於無情,隨他吧,本官會幫忙轉告的。”


    “多謝多謝!”


    ————


    ——


    到了打宗,武崧去了不敗峰前的不老鬆下,對著山上的墓碑磕了三個響頭,祭拜了武家先祖,又去宗宮見了見褚山君,見旭城一切安好,也便繼續向南去。


    ————


    ——


    最後一站便是做宗,鼠大師每日悠閑地當著他的宗主,經常像個老頑童一樣到廚房偷吃,做老鼠的後遺症一時半會兒也改不掉了,多半是他不想改罷了。


    ————


    ——


    新年又到了,幾貓也趕在新年到來前迴到了咚鏘鎮。


    此時的咚鏘鎮四處都是春節的氣息,鎮子裏四處掛起紅燈籠,貼上對聯和福字,在街口放上鞭炮,孩童們手裏拿著各自各樣的小玩意兒在大街小巷裏竄來竄去,歡快的歌謠蕩到了天邊。


    “小孩小孩你別饞,過了臘八就是年!”


    “哥哥姐姐要鞭炮嗎?我們家的鞭炮保準是整個咚鏘鎮最響的!”


    一個小娃子抱著一堆比自己還要高的鞭炮煙花就朝星羅班跑了過來。


    “好啊!”


    白糖欣然同意,把所有煙花全買了下來,小娃子高高興興拿著錢跑到了街上,買上了他心心念念的金龍糖人。


    “你個丸子,買這麽多幹嘛呀,錢也不是大風刮來的呀!”小青有點生氣。


    “小青姐姐別生氣嘛,這不想著熱鬧熱鬧嘛,畢竟會來很多很多貓!”


    無法,幾貓縱著白糖買了許多玩意兒,像煙花呀、糖果呀、點心呀……可能不等除夕夜就被白糖下了肚吧。


    對聯武崧堅決不讓白糖買,非要自己露一手,最後,還是買了。


    在錄宗麵前賣弄筆墨實在是有些不知好歹了,武崧也丟不起這個臉。


    ————


    ——


    這條重遊貓土的路他們走了一年最後迴到了這裏。他們將十二宗的宗主以及故友全部邀請了個遍,除夕夜這日,他們應約而來,這一夜,十分熱鬧。


    星羅班裏燈火長明,暖黃的光照著每隻貓的笑臉,佳肴的香氣飄了很遠很遠,伴隨著笑聲散在竹林裏,給這塊情景之地帶來了煙火氣息。


    天空中煙花伴隨著大雪和鞭炮聲不斷地綻開,又在最絢爛的時刻凋零,沒入漆黑的天幕裏。


    短暫卻驚豔,美好卻易逝。可是天上有那麽多盛開在冬日裏的,最美的花,前麵的凋零了,還會有後麵的繼續綻開。此夜,並不淒涼,也不寂寞。


    “我們來晚了!實在是竹林太大,迷路了!”


    兩隻貓在絢爛煙火中踏破黑夜走來,光融了雪的冷,也柔了他們的笑。


    他們走進喧鬧裏,走進鞭炮聲中,走進溫暖的屋子,走進每隻貓的心房。


    “陸吾,無情!”


    “別哭,我們迴來了,還有,新年快樂!”


    “新年快樂……”


    ————


    ——


    推杯換盞,觥籌交錯之間,夜過得很快,煙火鞭炮聲漸漸低了下去,隻殘留了一地的紅屑鋪滿了台階。


    腳印一直延伸到竹林的盡頭,雪地變得一片狼藉。


    這一夜,他們說了很多很多,又哭有笑,哭歲月無常,帶走了許多東西,留了許多遺憾;也笑歲月無常,笑它帶不走,帶不走一顆永不衰朽的心。


    最後,隻換來一聲不輕不重的慨歎。


    曆盡風浪的貓走到了對岸,他們迴頭看,停靠在岸邊,那不能再遠航、即將腐朽的船隻上刻滿了歲月的痕跡。


    或刻的深了刻骨銘心,讓它險些沉入水底;或淺到慢慢淡忘,如今需要細心迴憶。


    原來,他們走了那麽久啊。


    他們靠岸了,可當他們向後看去,那廣袤無垠的水麵上,有千千萬萬條船揚起白帆,從遠方駛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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