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水點點頭,道:“今日錦衣衛的人追查到了那些刺客,連帶著去給他們送藥的玉霜,一起抓起來了。”


    “方才奴婢被叫去了正廳,大人,夫人,和指揮使都在。指揮使大人審問了奴婢幾句,便讓奴婢下去了。”


    碧水不知道這事會不會牽連到自家小姐,總歸玉霜是她瞧著可憐買進府的,又一直是在她手下管著。


    萬一要是一層一層的追究下來,她受罰倒沒什麽,可千萬不能扯上夏卿辭。


    “走,我們去正廳。”


    夏卿辭說著,起身就走。


    碧水擋在她的前麵,急道:“小姐這是要做什麽?此事本就與小姐你無關,是玉霜自己做出來的,非要算,也是奴婢管教不力。”


    “小姐現在過去,萬一牽扯上你怎麽辦?”


    夏卿辭才不擔心這個,反正有爹爹和娘親在,肯定不會讓她有事。


    再不濟,還有慕璟呢。


    夏卿辭不理會碧水的阻攔,繞開她離去。


    見阻止不了,碧水同碧桃對視一眼,默契的跟了上去。


    去前院要經過一條長長的廊簷,路過拐角處時,既沒看路也沒減速的夏卿辭,直直的撞上了前方的來人。


    這場麵有些似曾相識,夏卿辭記得她上次也是這麽撞在了慕璟身上,怎麽就是不長教訓呢。


    這人的胸膛同慕璟一樣,結實有力,硬的跟木頭一樣,撞的夏卿辭鼻尖和額頭都紅了一片。


    又因她走的太急,連身子都忍不住撞的往後倒退了兩步,還好前方的人眼疾手快,一把攬住了她,這才避免了摔倒。


    夏卿辭心跳的飛快,她一站穩身子,就掙開那人握著她雙臂的手。


    她低頭安撫的拍了拍自己的心髒,隨後又是揉額頭,又是揉鼻尖的,連看人是誰的功夫都沒有,隻是氣道:“你這個人怎麽迴事?看到有人來都不知道避開嗎!”


    趙璋當然是可以避開的,夏卿辭的腳步聲那般明顯,他怎麽可能沒發現。


    隻是在看見撞上來的人是夏卿辭的那一刻,不知為何,本來要移開的腳步突然不受控製的頓住了。


    就這樣,夏卿辭撞進了他懷裏。


    因著剛剛的那點私心,趙璋自覺不對,他出聲道歉:“是我沒仔細看路,抱歉。”


    有些耳熟的聲音讓夏卿辭終於願意抬起頭來看一眼,穿著飛魚服的趙璋就這樣映入她的眼簾。


    他還是同之前見的一樣,嚴肅冷峻的神情,眉間有一點褶皺,許是皺多了眉的原因。


    此時,碧水和碧桃也終於跟上了夏卿辭。


    見著趙璋,她們急忙行禮。


    趙璋微微頷首,示意她們起身。


    夏卿辭眨了眨眼,突然問道:“你是因為玉霜的事過來的嗎?”


    趙璋早在來時,就知道了玉霜是她院子的侍女。


    他以為夏卿辭是在擔心此事會牽連到她身上。


    於是解釋道:“我已經同夏大人交談過了,此事是那個侍女一人所為,與夏小姐無關。夏小姐不用擔心。”


    夏卿辭真誠道:“當然與我無關啊,這事我還是剛剛才知道的呢。”


    “我隻是想問,玉霜會有什麽懲罰?你們不會要殺了她吧?”


    趙璋一副公事公辦的語氣道:“私藏刺客,違抗聖命,確實應該處斬示眾。”


    真的這麽嚴重啊。


    夏卿辭抿了抿唇,到底玉霜是她院子的人,又是被人拿親人的命威脅著,才做下錯事。


    她試探性問道:“一定要斬首嗎?沒有別的法子了嗎?”


    趙璋反問道:“夏小姐是想給她求情嗎?”


    夏卿辭誠實道:“對啊。如果可以不殺她就最好,當然,實在沒法子,那就隻能按律法處置了。”


    夏卿辭看的很清楚,玉霜是她的侍女,她可以為了她同趙璋求情一句。


    但她不是碧水,也不是碧桃,隻是玉霜罷了。


    她們之間的主仆情分,也就隻夠她對趙璋多提這一句了。


    趙璋自然是有辦法的,畢竟玉霜不是真心要幫助那些刺客,確實是被人威脅。


    此事又是交給他全權處理,換句話說,這個案子就是他的一言堂。


    隻要最後能把這幾個刺客交上去,中途的事,都是可以做手腳的。


    雖說處置了玉霜是最好的決定,省事且一勞永逸。


    若是沒有夏卿辭的這一番話,趙璋迴去後,做的第一件事怕就是先把玉霜斬了。


    不過既然夏卿辭都這麽說了……


    趙璋握著繡春刀的手緊了緊。


    他好半會兒沒說話,夏卿辭以為此事已成定局,也不願再糾纏。


    誰料趙璋卻突然道:“好。”


    “什麽?”


    他一個“好”字把夏卿辭搞懵了。


    趙璋道:“玉霜可以不殺,但是該有的處罰免不了。到時候能不能挺過來,就看她自己了。”


    這個結果已經讓夏卿辭滿意了,人還活著就行。


    隻是,這個玉霜是不能再留在她院子裏了。


    夏卿辭眉眼一彎,對趙璋露出一個笑來:“多謝趙璋哥。”


    趙璋有些不習慣夏卿辭同他說謝謝,總覺得太客氣生疏了些。


    他不由得想到了自家弟弟,如果是趙瓚在這,夏卿辭還會說謝謝嗎?


    怕是不會吧。


    趙璋看過他們兩人是如何相處的,趙瓚總是哄著夏卿辭,夏卿辭有什麽要求也會直接對趙瓚提。


    理直氣壯的,一點沒有客氣。


    做不好,夏卿辭還會去踩他的腳,踢他的腿。


    總之,是很有脾氣的大小姐,一點都不藏著掖著。


    趙璋對自己突然冒出的想法覺得好笑,他這是在做什麽?


    趙瓚是他弟弟,他喜歡夏卿辭那麽多年,能同夏卿辭親近,他應該替他感到開心才對。


    怎麽反而還暗暗同他做起比較來了,簡直像個毛頭小子。


    為了讓自己不再胡思亂想,趙璋眼神一凝,對夏卿辭道:“既然事情解決了,那我就先告退了。”


    他本就是要走的,若不是遇到了夏卿辭,同她多說了兩句,隻怕現在都快迴到鎮撫司了。


    夏卿辭點點頭,剛得了人家好處,她還是很有禮貌的。


    她讓了讓路,道:“趙璋哥慢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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