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澄朝前麵一路狂奔,還不忘迴頭嘲笑何青遠。


    “你行不行啊,這都追不上。”


    何青遠跑的氣喘籲籲,表情看起來有些不對勁,原本在跑的步子停下,低下頭,手撐在膝蓋上。


    “你別裝,我不吃這套。”範澄頭也不迴的往前繼續跑。


    跑出去十來米,試探性的迴頭看,何青遠還在原地彎腰撐著膝蓋。


    看不到何青遠的臉,剛才對方也沒有迴應他的話,範澄步子頓住,兩秒後,有些慌的朝何青遠方向跑,一邊跑一邊在口袋裏摸索。


    因為是新外套,範澄忘記在口袋裏塞糖,解開拉鏈,低頭又在裏麵的衛衣口袋裏探尋。


    “追上你了。”


    耳邊傳來重重的喘氣聲,手腕被對方攥住。


    範澄抬頭看著站在自己旁邊氣色紅潤、能跑能使詐半點事沒有的何青遠,嘴巴無語的撇成一條橫線,冷嗬一聲。


    自嘲道:“就知道,次次上當,當當不一樣。”


    被握住的手在口袋摸索到一顆大白兔奶糖,撥開糖紙塞進嘴裏,滿是奶甜味,重重一咬,奶糖在嘴裏一分為二。


    “別人是吃一塹長一智,我是,吃一塹吃一塹吃一塹在吃一塹......”


    範澄低眸看著還抓著自己手腕的手,因為剛才跑步的原因,那隻手骨節比平時還要粉紅,襯的其他地方更白。


    “還不放手?抓上癮了?”範澄說著瞪了旁邊人一眼。


    “什麽地方。”何青遠還抓著,沒鬆手。


    “下午帶你去。”


    “好。”何青遠鬆開,手掌攤在範澄麵前。


    範澄木著臉,又從口袋掏出兩個大白兔奶糖,狠狠的放在何青遠手中。


    空中的雪花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消失不見,隻留下路麵上厚厚的一層綿軟積雪,光撒在雪地,把周圍照的格外亮。


    範澄仰頭望著天空,“雪停了。”


    “嗯。”


    “要不要打把遊戲?”範澄忽然提議道。


    何青遠拿出手,看了看電量,“可以,但隻能打一把,應該能撐到迴家。”


    “誰說用手機打了,去網吧。”範澄帶著點戲弄的成分開口,像何青遠這樣的木頭塊好學生,估計連網吧的大門都沒邁進去過。


    更別提去那種環境髒亂差,滿是煙霧繚繞未成年也能去的黑網吧打遊戲了。


    何青遠皺了皺眉,在手機屏幕上點了幾下,像是在搜索什麽。


    正當範澄打算收手作罷的時候,何青遠舉起手機放在範澄眼前。


    “附近的網吧這幾個應該可以進,你想去那個。”


    範澄猝不及防的快速眨眼,有些艱難的指著其中一個網吧。


    “這個吧。”


    何青遠收迴手機,看著地圖,朝前走了走,“還挺近的,前麵右拐800米就到了。”


    “走啊。”何青遠迴頭看站在原地不動的範澄。


    “哦。”


    範澄挑的這個網吧,是真的很近,不到10分鍾,兩人就已經站在了網吧門口。


    上麵連霓虹燈招牌都沒有,隻有在樓梯旁邊貼著一張紅色標誌,上麵寫著:上網請上二樓。


    樓梯很窄,大概隻有八十厘米寬,台階設計的很高,稍微矮一點的人走起來都會很吃力,中間的平台上掛著一個小燈泡,但似乎並沒有什麽照明作用。


    牆壁兩側貼著各種不同顏色的小廣告,還有用油彩筆寫上去的同城交友,下麵是電話號碼或者qq號。


    範澄走在前麵,先一步上到二樓,看到了網吧全貌。


    天花板上隻開了三盞燈,上麵似乎積著厚厚的灰塵,不怎麽亮,整個環境很昏暗,窗簾更是拉的嚴嚴實實。


    不大的地方,電腦擺放十分緊湊,沙發看起來也像是很久沒清理過,上麵很難保證沒有不明液體。


    半空中飄蕩著厚厚的白色煙霧,各種香煙味還有不明的臭味混雜在一起,猛的一聞,隻嗆的人咳嗽。


    裏麵坐著的人跟商量好似的,頭發顏色沒一個重複,紅的黃的綠的紫的,就是沒個黑頭發的。


    坐在門口櫃台裏正嗑瓜子的網管,看到樓梯的人,操著一口方言,扯著嗓門問道:


    “開機子啊。”


    範澄轉身拉上即將上到平台的何青遠下樓。


    何青遠看著拉著自己手腕的手,問道:“怎麽走了,不是打遊戲嗎。”


    “來的太晚,網管說沒機子了。”


    “這麽早?”


    範澄拉著人走出樓梯,鬆開對方,神態自然的解釋到:“今天學校放假,人多吧。”


    範澄想過黑網吧的環境會比較差,但是也沒想到會差到這種地步。


    何青遠要是進去了,光那股濃重的煙味估計就能把他掩淚熏出來,還有那不堪入耳連綿不斷的髒話,怎麽想也不是何青遠該看見的地方。


    範澄正煩躁自己剛才讓何青遠來網吧的傻逼行為,沒注意飛速駛來的汽車。


    “小心車。”何青遠一把拉過站在道路上的範澄。


    身後的車唿嘯而過,掀起一陣風。


    範澄一個一米八四的大男人,被何青遠整個人攬在懷裏,對方的手死死扣住他的腰。


    眼前是何青遠被放大了的臉,對方長長的眼睫下眸子中倒映著範澄的呆滯的表情。


    有些傻,範澄後知後覺的想到。


    這條街中間的路本身就隻有窄窄的一點,偏偏還有汽車停著站了一半,平時車輛經過都小心的慢慢開。


    今天也不知怎麽,路上的車一個比一個快。


    範澄感受到身後又一輛車駛過激起的勁風。


    明明衣服穿的很厚,可範澄還是感覺腰間的手很燙人,像是直接無障礙觸碰到了肌膚一樣。


    “謝了。”範澄從何青遠懷中退出去。


    眼睛快速眨動,看著周圍,想快速把別的東西塞進腦子,趕走剛才荒謬的想法。


    已經接近中午,兩邊的店鋪也都跟著開張,但路邊平時擺的小攤一個也不見。


    隻有路盡頭一個模糊身影的爺爺,手裏背著一根木把子,稻草上插著一圈圈冰糖葫蘆。


    “冰糖葫蘆~又大又甜的冰糖葫蘆~”洪亮渾厚的叫賣聲響徹在整個街道。


    “走,請你吃糖葫蘆。”範澄悶著頭往前走。


    何青遠三步並兩步走到範澄旁邊,上身不明顯的抖了兩下。


    “再笑把你拍成糖葫蘆插上麵。”範澄聲音悶悶的,但絲毫不影響他威脅人。


    話音剛落,旁邊人抖的又明顯了幾分。


    範澄右手攥成拳,狠狠捶了旁邊人肩膀一下,腳下步子跨的又大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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