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閔煦平靜的把桌麵上書本收進去,散落在桌麵上的中性筆被收緊筆袋。


    一切都很安靜,可他心裏像是暴風雨中的海岸,海水激蕩的拍打著石壁,那個渺小到看不清模樣的帆船被風暴蹂躪。


    心裏不斷念著深處的想法。


    “好了沒,快上課了。”何青遠站在旁邊,指節敲了敲沈閔煦的桌麵。


    沈閔煦捏著的課本指尖泛白,嘴唇被抿的失去血色。


    半晌。


    “好了。”沈閔煦起身,搬著桌子放到斜前麵。


    心中重複無數遍的話被壓在喉嚨下,不見天日。


    範澄歪頭看著把桌子椅子放在自己旁邊的何青遠,踢了旁邊椅子一下,不解道:


    “什麽情況,你怎麽忽然要坐這。”


    何青遠重新把椅子扶正,瞥了眼斜前方,迴答道:“有人能和老師挑座位,我也能。”


    沈閔煦手拿東西的動作一僵,又迅速恢複正常,假裝沒聽到繼續整理東西。


    “哈?”範澄聽著對方奇拉八怪的話,沒明白對方的意思,“什麽玩意。”


    範澄下樓和沈閔煦逛校園的時候心不在焉,當時兩人聊天的內容早就被他拋擲腦後,完全聯想不到。


    “沒什麽....咳咳...咳咳..”何青遠手握拳抵在唇前,劇烈咳嗽。


    “沒事吧你。”範澄慌著拍何青遠後背幫著順氣。


    “沒事...咳咳...”何青遠咳的比剛才還厲害,“可能是大課間被你那三拳錘狠了。”


    “你別碰瓷啊,我壓根都沒用大力。”


    提起錘的那三拳,範澄就跟著想起何青遠說的那幾句奇怪的話,語氣也跟著莫名變弱,手上順氣的動作倒是依舊保持著。


    “再說,還不是你讓我錘的。”


    “刺啦。”前麵宗玉樹的凳子摩擦著地板磚發出難聽的噪音,響徹半個教室。


    宗玉樹轉過身,看著兩人的動作,忍著氣憤,質問一樣看著何青遠,開口道:


    “何青遠,你憑什麽找老師換位置,我哪點不比範澄....”


    話說到一半,就被何青遠利刃一般的眼神打斷,冷冽疏離的嗓音,“我和你不熟。”


    “別說這麽莫名其妙讓人生理不適的話。範澄和你更不熟,所以麻煩你離我們遠點。”


    何青遠說完,像嫌棄一樣單手拉著桌子邊沿,又往後移了移。


    宗玉樹作為從小被周圍人擁簇著長大的天之驕子,什麽時候被人這麽對待過。


    委屈的看了何青遠一眼後沒得到迴應,又滿眼怒火的瞪了範澄半天,噌的一下轉過身,再也沒扭頭和兩人說過話。


    範澄看著宗玉樹迷一樣的操作,表情就像是吃了一個芥末蒜蓉辣醬口味的蛋糕一樣,無法形容。


    “好了,把英語書拿出來,我先檢查一下書上的練習題寫了沒有。”淩語冰站在講台上,一句話就讓剛才還吵鬧的教室恢複安靜。


    “臥槽,忘寫了。”範澄快速拿出英語書,在上麵開始胡亂寫。


    “哎!你幹啥。”


    範澄的英語書被何青遠奪走,下一秒,另一本幹淨整潔似乎還帶著點清香的英語書落在範澄桌子上。


    “你先用我的。”何青遠把範澄的書攤開放在桌子上,拿起筆開始補著上麵的空白。


    看著上麵整齊好看的字體,範澄斜睨著何青遠。


    不是去參加比賽了嗎,還知道老師布置的作業?而且還全寫完了?


    範澄不信邪的往後翻了兩頁,果然,全寫了。


    這就是他和學霸的差距,如果他去參加比賽,就算是有人專門把作業發給他,他也會裝作沒網看不見。


    淩語冰正挨個看著桌子上的英語書,有幾個濫竽充數現場瞎寫的被趕到後麵罰站。


    站到何青遠旁邊,淩語冰看到一半空白的書,皺了下眉,但體諒在昨天他去參加比賽,也沒說什麽。


    又看向範澄的課本,眉頭狠狠擰了兩下。


    範澄的字跡她最熟悉,可書上那個字跡她更熟悉,但兩者並不是一種。


    淩語冰淩厲的眼神掃了兩人一眼,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檢查下一排學生。


    簡單的巡視一圈,後麵就站了滿滿一排學生。


    淩語冰又簡單說了一下這次班裏的英語考試成績,就打開講義,開始講課。


    範澄往右邊蹭了蹭,壓著聲音問道:“沒給你錘傻吧。”


    “還活著。”何青遠坐的端正,拿筆把範澄書上的錯誤答案劃掉,重新寫上正確的。


    “但是需要一頓飯才能徹底好。”


    範澄挑挑眉,平時也沒見何青遠對吃的這麽感興趣。


    “請你吃十頓都沒問題,想吃什麽…”


    範澄嘀嘀咕咕還沒說完,就被講台上投來的粉筆頭子砸中,旁邊的何青遠也沒能幸免的被準確爆頭。


    “範澄!何青遠!你倆嘟嘟囔囔說什麽呢,要不請你們倆上來講個相聲啊!”淩語冰掐著腰,衝兩人友好問道。


    範澄撿起掉在何青遠桌上的粉筆頭扔在旁邊垃圾袋裏,然後認錯的衝冰冰迴道:


    “不用不用,我們錯了,老師繼續。”還做出一個迴請的動作。


    淩語冰瞪了範澄一眼,轉身繼續講課。


    範澄也不是個不尊重老師,故意搗亂課堂的人,正迴身體,就開始認真聽課。


    一個紙條忽然從右邊飛到桌麵上,對方似乎有強迫症似的把紙條折的整整齊齊。


    範澄瞥了一眼坐的規規矩矩像是在認真聽課的何青遠,打開紙條。


    上麵寫著幾個菜名,其中有範澄喜歡的糖醋裏脊。


    範澄摸了跟筆,寫了幾個字後,故意揉成一團,扔到旁邊桌子上。


    何青遠拿起紙條,一點不像是在偷偷摸摸傳紙條擾亂課堂秩序的行為,反而像是在做試卷一樣認真。


    紙條重新迴到範澄手裏,又變成了平整的塊塊,但上麵褶皺的痕跡依然在。


    範澄勾了下唇角,死強迫症。


    打開紙條。


    有點醜的字寫著:想去哪吃。


    特別好看的字寫著:都可以,我不挑。


    有點醜的字又寫著:那別吃了。


    範澄紙條正準備往右邊扔,又有兩個粉筆頭直衝兩人腦門過來。


    範澄條件反射的穩穩接住一紅一綠兩個粉筆頭,後知後覺的僵硬著臉看向講台。


    求情的還沒說出口,淩語冰的輕笑聲就在班裏響起。


    “不虧是打排球的啊,運動神經很敏捷嘛。”淩語冰笑著誇獎道,“你們倆真不錯,不愧是坐同桌的,一文一武。”


    淩語冰語氣突變,指著門口,“倆人!都給我出去!站班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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