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朝神宗元豐年間,代州有個生在蜜罐裏的小夥子。


    小夥子名喚鄭瑜,字無暇,祖上富裕,其父讀書而落第,全部希望都放在了他身上。


    鄭瑜自小讀聖賢書,通曉世間道理,保持著一顆赤子之心,興趣廣泛,為人熱情大方。他家境殷實,讀書之餘,最愛交友,三教九流,五行八作,能談到一起,便是朋友。


    因其行為大方,朋友多唿他為鄭公子。從十六歲開始便開始有媒婆上門,恨不能住在他家,希望能為其保媒成功,獲得一筆豐厚媒利報酬。


    鄭瑜卻對此事並不熱情,大丈夫何患無妻?何必急於一時?


    如此一耽擱,便是兩年,他十八歲時仍然持這種心態,父親鄭員外還好,母親馬氏卻極為不喜。當娘的都想讓兒子早早成婚,馬氏也不例外。


    麵對娘親的嘮叨,鄭瑜從不反駁,想盡百法逗娘親開心。馬氏溫柔,知曉兒子之孝心,雖因娶妻之事不喜,卻不忍強迫,隻盼兒子能早日醒悟。


    如此生活,如此家境,人們都覺得他自小便生在了蜜罐裏,以後的人生路也會非常順利。


    可世事哪能沒有坎坷呢?


    1:寒冬日鄭瑜赴約,深洞中姑娘咬繩


    鄭瑜結交了太多朋友,以讀書人居多,在這些朋友中,有一個較為奇特,此人名喚劉光,和鄭瑜在同一個村中長大,兩人同歲。


    雖同歲,卻不同命,鄭瑜家境頗好,劉光家過得非常苦。他母親多病,全靠父親一個人支撐這個家,生活非常拮據。


    鄭瑜自小和劉光一起長大,他從來不以劉光生活拮據而輕視,反而時時接濟。


    劉光對鄭瑜感情也非常深,時常想要報答,可鄭瑜什麽也不缺,他想報答也是不能,隻能反複從言語上去感激。鄭瑜對此頗為不喜,既然是朋友,何必天天說些感激話?沒意思!


    鄭員外對兒子和劉光的友情倒是不反對,馬氏更是可憐劉光家境,有時候給兒子做新衣,也會給劉光做上一件,婦人溫柔,可見一斑。


    劉光自小不讀書,閑暇時間頗多,另外也結交了不少朋友,幹什麽的都有。鄭瑜雖對於交朋友這件事也不反對,但對劉光所結交之友有些不放心。


    原因並不複雜,鄭瑜見劉光之友中,有的人嗜毒成性,這讓他感覺無法忍受,時常勸劉光離這些人遠一些。


    劉光先還聽,後來幹脆敷衍,鄭瑜無奈卻又沒有別的辦法。


    這些天比較冷,鄭瑜抱著一些衣服出門去劉光家裏。娘親讓他把這些衣服送給劉光父母,天氣太冷,怕他們兩個沒有厚衣服過冬。正好鄭瑜也好幾天不見劉光了,想問問他這些天幹嘛去了。


    不料到了劉光家中,隻有父母在家,他將衣服放下後跟劉光父母說了一陣話,劉光父母說兒子好幾天沒有迴來了,也不知道在外麵幹什麽。


    鄭瑜聽後有些擔心,如此寒冷的天氣,劉光為何數天不迴家?他在外麵住在哪裏?幹了什麽?


    他這些擔心不敢表露出來,怕劉光父母擔心,反而還出言安慰了兩位老人幾句,然後起身離開。


    剛走到劉光家門口,發現劉光畏縮著脖子而來。鄭瑜歪頭一看,發現劉光臉上有傷,拉著他離開門前,問他是怎麽迴事。


    劉光苦笑,說自己在城裏跟人賭博,結果輸了錢還被人打。


    鄭瑜氣得直跺腳:“說你多少次了?不要結交那些不三不四的人,你還美其名曰是朋友,有拉著人賭博的朋友嗎?家裏成這樣,你還出去賭博,你準備就這樣過一生?”


    劉光臉上全是愧疚,哆嗦著身子,欲言又止。


    鄭瑜從身上掏出一些錢來說道:“我身上沒帶多少錢,你是不是欠人家錢了?我給你這些,不是讓你再去賭,而是讓你給家裏父母買東西,你如果拿著這些去賭,我以後再不會理你。”


    劉光不接錢,哼哼半天最終還是說了出來:“人家讓我去賠禮道歉,我怕他們打我,你能跟我去嗎?”


    鄭瑜一聽也來了氣,他們把劉光打成了這樣,還讓他去賠禮道歉?究竟是什麽人如此霸道?他二話不說點頭答應,當下讓劉光帶路,自己跟著他去看看究竟是怎麽迴事。


    劉光在前麵走,鄭瑜在後麵跟著,嘴裏不住訓斥。他當劉光是兄弟才如此訓斥,隻盼能讓他懸崖勒馬,告別狐朋狗友,不再賭博。


    跟著劉光行走了大概一個時辰,在處破敗院子前停下,鄭瑜感覺非常奇怪,此院子前不著村,後不著店,也不知道以前是誰家宅子,荒廢多年,那幫人要劉光道歉,竟選了個如此地方?


    他尚在疑惑,劉光已經走了進去,他隻好跟進。


    不料剛進院子,冷不丁從一側衝出幾個人,手持棍棒,對著鄭瑜的後腦就打了一下。


    他隻覺得兩眼一黑就暈死過去,等再次醒來,卻發現置身於山洞之中,洞中潮濕,他全身被綁,動彈不得。


    除了他,邊上還有被綁著的劉光,另外還有個趴在地上的人,同樣也是被綁著。


    這是發生了什麽?


    鄭瑜仔細想之前發生的事,他們進入破院子後被人襲擊,然後就被帶到了這裏,難道是碰上綁人的賊匪?


    劉光這個時候也已經醒來,哭喊不休,說自己連累了鄭瑜。


    鄭瑜並不是太過慌亂,賊人抓他,無非圖錢,他們應該不會害命,那樣這幫賊什麽也得不到。一旦家中父親知道這件事,會拿錢將他們贖出去。


    他正想安慰劉光幾句,地上趴著的那個人突然抬起頭來,鄭瑜看見大吃一驚,因為此趴著的人竟是個俊俏姑娘。


    姑娘盯著他們看了一陣,突然就向鄭瑜挪動身子。她同樣也是全身被綁,挪得非常慢,到了鄭瑜身邊時,她張嘴咬綁著鄭瑜的繩子,鄭瑜暗暗叫了一聲好,此姑娘倔強,竟是想自救。


    好半天,姑娘將繩子咬斷,牙齒上都出了血。鄭瑜掙脫繩索,幫姑娘和劉光解開,三個人開始摸索著向洞外走。


    2:脫險後憐兒哭訴,廝守中情愫暗生


    此洞為一廢棄礦井,三個人一路摸到洞口,發現竟是沒人看守,外麵就是荒草密林,三個人從洞中跑出,在密林中穿行一陣後走上官道,這才放下心來。


    鄭瑜心有餘悸,劉光懊惱異常,姑娘卻一直陰沉著臉。


    鄭瑜對姑娘恭敬行了一禮:“多謝姑娘救命之恩。”


    姑娘還沒說話,劉光卻直打自己的臉,說自己連累鄭瑜,這是逃出來了,如果逃不出來,他豈不是害了鄭瑜?


    鄭瑜好奇,既然是對方約好的地點,卻為什麽是一群賊人在等著他們?


    劉光咬牙切齒,說自己應該是上了人家的當,鑽進了人家的圈套中。他在城中賭博,輸了錢後,有人主動借給他,可他沒錢還,最後翻了臉,打起架來。


    那幫人讓他賠禮道歉,現在想來,對方借錢應該就是陰謀,如果要賠禮道歉,何必約到荒野之中?在城中就能道歉。所以,他們是做好了套,從開始就想綁人,這才約他去荒野見麵。


    他們無法在城中綁人,人太多,他們怕暴露。


    鄭瑜一聽感覺有道理,不過心裏還是疑惑,對方綁劉光的目的何在?他家裏並不富裕。自己家倒是富裕,可同樣也沒有理由,那幫人怎麽知道自己會陪著劉光前去?


    想到這裏,他看向姑娘,這姑娘又是怎麽迴事?


    姑娘俏臉陰沉,對鄭瑜所問似乎顯得不耐煩,不過最後還是說了自己遭遇。


    她比鄭瑜和劉光要慘多了,她不是本地人,和父母路過這裏,那幫人殺了她父母,還將她帶進山洞,說要找人家賣了她。


    鄭瑜聽得勃然大怒,這些賊人當真可惡,行兇傷人,為了錢財簡直就無所不做。所幸的是平安脫險,隻是這姑娘無處可去,她不是本地人,父母又遭遇意外,人家救了自己,幹脆帶迴家去再做打算。


    想到這裏,他約姑娘跟著自己迴家,姑娘思索半天,點頭同意。


    等迴到家裏,已經黑了天,母親馬氏正在擔心,卻見兒子帶著個姑娘進家,不由得感覺茫然,這是怎麽迴事?


    鄭瑜也不敢告訴母親真相,隻說自己外出,卻差點出意外,是這姑娘救了自己,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人家父母出了意外無處可去,就帶迴家中。


    馬氏一聽,頓時可憐起姑娘,拉著手詢問。


    姑娘說她姓錢,叫憐兒,隨父母迴家途中,父母被歹人所害,如今無處可去。


    “姑娘休要驚恐,也莫要彷徨,且在此處先住下再做打算。”


    馬氏安慰憐兒,憐兒哭得更加厲害。


    鄭瑜看這憐兒生得漂亮,眉宇間有股英氣,跟別的柔弱女子大為不同,而且在洞中時,她行事果敢,生生咬斷了綁著自己的繩子,對自己來說有救命之恩。


    越看越是歡喜,聽娘說要讓姑娘住在家裏,他不由得眉開眼笑,連連叫好。


    馬氏白了兒子一眼,如此不穩重,還讀書多年?


    鄭瑜對娘親吐了吐舌頭,心情大好的他吵吵餓了,要和憐兒一起吃飯。


    一邊屋裏,馬氏和丈夫鄭員外在交談。


    馬氏也頗為喜歡憐兒,主要是婦人心軟,一方麵是可憐這憐兒無處可去,父母又遭人害死。另一方麵,這憐兒生得確實可人,當娘的最了解兒子,看兒子對憐兒的表現,便知道兒子也喜歡這姑娘。


    不過,鄭員外卻並不這麽認為,他皺眉說道:“此姑娘來曆不明,暫住在家裏是可以的,夫人切莫做別的打算。”


    鄭員外了解自己的夫人,她期盼著鄭瑜成親,如今見這姑娘可人,便想到了此處。可是,鄭員外認為,如果鄭瑜要成親,這代州有的是好姑娘,何必要找個來曆不明的女子?


    馬氏聽得不喜:“老爺莫不是覺得人家窮?”


    鄭員外苦笑:“夫人何必挖苦為夫?鄭某人並不是嫌貧愛富之人,隻是感覺事起倉促,頗為不妥。”


    馬氏何嚐不知道丈夫的心思?男人心思重,她也能理解,不過她還是說道:“你覺得不妥,但你家兒子感覺很妥,看你怎麽辦。”


    鄭員外失笑:“瑜兒又懂得什麽?咱們先看看吧,如果他願意,咱們也不好說什麽。”


    馬氏點頭答應,而從此開始,憐兒也就在鄭家住了下來。這憐兒生得俊俏,也勤快,而且手巧嘴甜,馬氏越是接觸便越喜歡這個姑娘。


    鄭瑜也是同樣,他之前一直不想娶妻,一來是因為自己沒有看上的姑娘,二來是他不想娶太早。


    如今跟憐兒接觸下來,使他感覺生活真有趣,如果就此成婚,那倒也不錯。


    馬氏看兒子如此,就知道兒子是動了情,娘倆都喜歡憐兒,隻是鄭員外還不太同意。另外,人家姑娘還並不知曉。


    這一日,馬氏讓憐兒教她繡一隻蝴蝶,邊繡邊聊。馬氏突然說道:“憐兒本也無處可去,你看我家鄭瑜如何?”


    憐兒聰慧,聞言便紅了臉,低頭小聲說道:“公子為人熱情大方,憐兒看著不錯。”


    馬氏一聽就笑了,她也覺得自己兒子不錯,憐兒這態度讓她開心,索性蝴蝶也不繡了,拉著憐兒開始說起悄悄話。


    兩人說了好一陣後,馬氏又去找了兒子。鄭瑜正在讀書,搖頭晃腦,見娘親過來,趕緊放下書行禮。馬氏拉著他的手問道:“我兒一直不想成婚,娘也想通了,不再逼你,等你什麽時候考中了什麽時候再娶。”


    鄭瑜一聽急眼了:“娘,如果孩兒一輩子不中,豈不是一輩子不能娶?娶了也不影響考啊!”


    馬氏噗嗤樂了,伸手點兒子眉頭:“看你跟隻急猴似的,娘親問你,覺得憐兒如何?”


    鄭瑜撓著頭對娘笑,馬氏看兒子傻笑,就知道他明白了自己意思,並且也同意,她拍著兒子手讓兒子安心讀書,別的事她來辦。


    馬氏又找了丈夫,認真交談後,鄭員外見兒子願意,自己也不再反對。


    周圍有多少媒婆盯著鄭家?有多少姑娘又盼著鄭瑜能看上自己?可讓她們都想不到的是,一個莫名其妙的姑娘,竟不費吹灰之力便成功了。這姑娘據說和鄭瑜共患過難。


    這就讓人想不明白了,鄭瑜家境那麽好,他有什麽難可患的?


    唯一知道真相的便是劉光,可他從來沒有跟別人提過,所以外人並不知道鄭瑜究竟是如何認識憐兒的。


    鄭家人都對憐兒滿意,她自己對鄭瑜也有意思,這樁婚事在馬氏的催促中成功。


    鄭瑜這個公子哥,在憐兒到家四個月後迎娶了她。兩人單獨住在一處院子中,緊挨著原來的大宅子,馬氏和鄭員外善解人意,不願意在人家小兩口麵前礙事。


    二人大婚得成,憐兒便成為了這個家中的一口人,她對馬氏和鄭員外孝順,對鄭瑜體貼,馬家人都非常滿意。


    鄭瑜不過十八歲,心性不免浮躁,但有了憐兒,他外出的時候大大減少。少年夫妻,恩愛纏綿,自不待言。


    一晃二人成婚半年有餘,鄭瑜和時候會帶著憐兒外出,他朋友原本眾多,也愛幫助人,憐兒看在眼裏,時常發呆,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這一日天降小雨,兩人一起外出,馬氏在兒子和憐兒成婚之初就許了願,求讓兒媳婦早日懷上孩子,如今憐兒終於懷了身子,馬氏讓他們二人前去還願。


    許願處人山人海,鄭瑜碰上了好多熟人,更是有人大笑奔他而來。


    奔來之人名喚張駿,張駿家境也頗好,兩人時常在一起讀書,關係非常好,一直眼饞鄭瑜收藏的一本古書,欲要得到而後快。


    “哎呀呀,原來是無暇兄,愚弟聞聽兄長嬌妻在側,極少出門,今天怎麽有空外出?”


    鄭瑜一聽張駿的話就失笑,這分明是取笑自己,正要也嘲弄迴去。張駿的臉卻嚴肅起來,對著他身邊恭敬行了一禮,他轉頭一看,原來是憐兒許願完畢,到了自己身邊。


    張駿見憐兒出現,他趴在鄭瑜耳朵邊上小聲說了幾句話後就告別而去,非常瀟灑。


    鄭瑜帶著憐兒迴家後自己又出門而去,張駿趴在他耳朵邊上說要請客,他這是去吃酒。而春風得意的鄭瑜並不知道,一樁危險大禍正在到來。


    3:歸家後窗台有鞋,真相出讓人愕然


    張駿為人同樣熱情,本人也瀟灑不羈。同樣是讀書人,他對禮儀看得頗重,見憐兒出現,他馬上告別,在鄭瑜耳朵邊上說要請客,鄭瑜能去便去,不能去可不要說自己沒有告訴他。


    如今成婚已有半年,鄭瑜不能一直在家裏守著憐兒,那樣會惹來別人調笑。張駿都趴在自己耳朵邊上發出了邀請,他要再不去,怕是會讓朋友們打趣。反正天上落雨,興趣高漲,在家裏也沒事,且去吃些酒,跟朋友們聚聚。


    一路到了地方,都是平時的好友,大家舉杯暢飲,談天說地,聊得最多的還是鄭瑜娶妻這件事,大多都是打趣,鄭瑜不惱,和大家同樂。


    酒很快便喝完,大家相繼散去。鄭瑜酒吃得開心,拉著張駿,讓他隨自己迴家,要把那本古書送給他。


    要擱是以前,張駿定會歡喜雀躍,可此時天色已晚,而且鄭瑜是有家室的人,他這樣去人家家裏,怕是不好。


    鄭瑜不以為意,反而說他迂腐,讀過幾年書,莫不是把自己給讀傻了?既是朋友,為何不能去家裏?


    張駿聞言,如果再推辭,顯得矯情,現在雨也停了,遂跟著鄭瑜出發,奔他家裏而去。


    兩人到了鄭瑜家中,鞋上沾了不少泥,鄭瑜哈哈大笑著喊娘子,他要讓憐兒出來跟張駿打招唿。


    張駿趕緊拉他,示意他不要喊,此時已經入夜,人家憐兒可能已經入睡,豈能再起來跟自己打招唿?拿了書,自己便要離開。


    鄭瑜喊了幾聲,卻不見憐兒答應,他麵兒上有些掛不住,憐兒不是不通情理之人,為何今日要把讓自己丟臉呢?


    想到這裏,他拉著張駿便要進屋,可張駿死活不進。


    他隻好一個人進去,又喊了幾聲娘子,憐兒仍然不答應,他拿了書,心裏帶著疑惑到了院裏,眼睛無意見撇見窗台上有個東西。


    他呆了呆,對著張駿笑道:“昔有冉有和子路對孔子解釋季氏攻顓臾之說,今有張駿兄拒入內室之事,然張兄不知,就算進去,也是什麽也看不見,哈哈!”


    張駿不解看著他,說這些莫名其妙的話幹什麽?他將古書遞於張駿,推著他又說道:“速速離開,愚弟吃酒後便要於娘子聊天,你且去想季氏所為吧。”


    張駿拿著書離去,鄭瑜迴轉屋中,卻見屋裏出現了幾個蒙麵持刀壯漢。


    他看著這些人問道:“我娘子呢?”


    蒙麵人嘿嘿冷笑,越笑越是得意:“娘子?娘子?哈哈哈!女人就是女人,憐兒不聽話,我們隻能拋棄她。”


    聽了蒙麵人的話,鄭瑜心向下沉。他心下沉,有兩個原因,一是聽蒙麵人口氣,憐兒竟是認識他們,二是如今憐兒蹤跡不見,難道被他們給殺了?憐兒可是懷著鄭家骨肉。


    “諸位,你們想要錢的話可以,萬望放了我家娘子。”


    他邊說邊思索,想這些到底是什麽人,思來想去,他認為隻有一種可能,這些人是曾經綁過他和劉光的那幫人,現在看來,這些人所圖不小,要不然也不會費這麽大的勁。


    但是,這些人卻並不願意跟他多說,有人挽著刀花向他走來,他閃身到了院中,卻發現院門已經被關閉,門後同樣站著個蒙麵人在對他冷笑。


    “你們到底要什麽?”


    他無奈問這些人,站在門邊的蒙麵人十分得意,正要說話,牆上卻有人高喊:“無暇兄,你典用得不精,竟是讓愚弟苦猜好久。”


    眾人大吃一驚,向牆頭上一看,發現剛才離開的張駿露著個腦袋向裏麵喊話。他剛喊完,從牆外竄出好多人,有鄭家下人護院,也有不少村裏人。


    這些蒙麵人傻了眼,他們是賊,不是神話裏撒豆成兵的神仙,更沒有萬夫不擋之勇,在絕對的人數麵前,他們隻有落敗一條路。


    待到七手八腳將蒙麵人盡數捆綁,鄭瑜趕緊四處尋找,最終在床下找到了被捆綁結實的憐兒,她嘴裏塞著布,想喊也喊不出來。鄭瑜將布扯掉,憐兒失聲痛哭,說自己對不起鄭家。


    這到底是怎麽迴事?這些蒙麵人是誰?張駿為何去而複返?還叫來那麽多人?


    事到如今,沒等蒙麵人說,憐兒卻說了起來。


    原來,這些蒙麵人早就盯上了鄭瑜,他們有一個長遠的計劃,那就是占有鄭家家業。怎麽占有呢?鄭瑜不像別的公子哥,他不賭博,也不做什麽出格的事,想從那些事上麵設計顯然不行。


    於是,這些人想出了個歹毒的主意,他們先是從劉光身上下手,騙他輸錢,然後讓他帶著鄭瑜去賠禮道歉。所以,那天就算鄭瑜沒有正好碰上劉光,劉光也會去找他,讓他陪著去。


    劉光以為,這些人讓鄭瑜陪著去,隻是為了綁架他,圖錢。可是,在洞中憐兒咬斷了繩子,他們三人一起逃了出來。


    後麵的計劃,劉光根本不知道。憐兒自小被人收留,有個義兄,就是這些賊人的頭領,咬斷繩子,逃出來時沒人看守,都是賊人們事先計劃好的。


    鄭瑜帶著憐兒迴家,她生得漂亮,又偽裝得勤勞,打動了鄭家人,成功被鄭瑜娶進家門,他們的計劃已經成功一半。


    如今憐兒懷孕,他們的計劃完全成功,他們是要讓憐兒懷上鄭家孩子,然後殺了鄭瑜,使鄭家產業落入憐兒和孩子之手,自然也就落入了她義兄之手。


    可是憐兒反悔了,她這些日子跟鄭家人在一起,跟鄭瑜在一起,被他們一家人的善良感動,她不幹了。


    這些賊人非常惱怒,決定鋌而走險。他們潛伏在鄭家,準備今晚便將鄭瑜綁走,然後再做打算。


    憐兒不同意,他們就綁了憐兒,將她痛打一頓後塞在床底,使她想要喊叫也是不能。


    但他們並不知道,在他們捆綁憐兒時,憐兒卻將一隻鞋放在了窗台上。這隻鞋是其中一個賊人的,天上下雨,一個賊人鞋被濕透,他就換了一雙鄭瑜的鞋,自己的鞋則拋到了外麵。


    憐兒將鞋放到窗台上是為了提醒鄭瑜,鄭瑜正好帶著張駿一起迴家,到了家中喊憐兒不應,這事情就透著詭異。緊接著,他拿書出來,眼角看到了窗台上的鞋。


    首先,那鞋不是他的,上麵帶著泥,說明這個家有別的男人進出。其次,就算是他的鞋,憐兒也絕不會允許將鞋放在窗台上。所以,憐兒必定是發生了危險。


    他也不敢直接說明,怕真有危險,張駿也會逃不出去。他就在給張駿書時,說冉有和子路跟孔子說季氏攻打顓臾之事。事出倉促,他無法想到更好的提醒辦法,隻好用禍起蕭牆去提醒張駿。


    加上他後麵又著重提醒讓張駿去想季氏所為。張駿出去後越想越不對勁,禍起蕭牆?鄭瑜豈不是要告訴自己,他這屋裏有禍事?他沒敢再猶豫,就趕緊向另外的宅子告訴了鄭員外,鄭員外帶人過來,果然真有禍事。


    事情到此,已經全部明了,賊人們盡數被抓。鄭瑜卻十分傷心,他傷心有二,一是劉光帶自己去賠禮道歉其實是一計,雖然後麵的計劃劉光並不知道,但那幫人想要綁自己,他卻是知道的。


    然後,憐兒竟也是一計,他如何能不傷心?如今賊人被抓,他們兩個人怎麽辦?


    最終,鄭瑜沒有再追究,劉光將在內疚中過一生。而憐兒已經懷有鄭家骨肉,加上她後麵反悔,也差點丟命,她用鞋提醒,這才沒有發生慘劇,雖然出發點是錯的,但後麵卻醒悟過來,自己為什麽還要怪她呢?


    經此一事後,憐兒悔恨異常,對鄭家更有報不完的恩。幾個月後,她產下一子。數年之後,鄭瑜高中,和憐兒在七十歲時雙雙無疾而終。


    黑嫂說:善良是高貴的品質,隻是有時候要看對什麽人。鄭瑜是善良的,他幫助了劉光太多次,卻不曾想劉光在輸了錢後,會夥同他人一起打自己的主意。


    可見,賭博有多麽害人,沉迷者又會多麽可怕!


    鄭瑜從來不做虧心事,他帶憐兒迴家,並且娶了她,從來不曾想過,這是一個針對他的長久計劃。


    這樣的鄭瑜讓人看起來有些可笑,繼而會感覺善良錯付。


    實際上,半點也不錯付,正是他的善良,正是家人的善良,感動了憐兒,使她幡然醒悟,改變了主意,危機來臨,甚至不惜冒生命危險去提醒鄭瑜。


    最終,也使鄭瑜成功逃脫了危險,使賊人盡數被抓。


    她初時不是好人,可鄭瑜給了她改過的機會,她也抓住了,最終也收獲了原諒和美好。


    故,鄭瑜之善良,鄭家人之善良,並沒有錯付,他們用善良對人,使頑石生暖,使憐兒醒悟,這怎麽能說是錯付呢?


    假如他們是奸滑之人,憐兒不會醒悟,慘劇終將釀成。


    美和醜,善和惡,多數時候都是自己的選擇,自己選擇了什麽,終將收獲什麽。


    鄭家選擇了善良,最終也得到了善良。賊人們選擇了惡,最終受到了惡的反噬,受到懲罰,也是咎由自取,您說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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