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要看……”


    晦暗的燭光下,武安侯暴露在空氣中的如雪肌膚蒙上一層淡粉。


    他緊咬著下唇,卻還是讓酥媚的聲音可恥地從唇齒間流了出來。


    “好。”


    竹猗替他拉好衣服,還扯過一旁的錦被將人裹得嚴實。


    可這被藥力驅使的人並沒有那麽聽話,仍舊難耐地扭動著。


    “忍過去就好了,要是忍不過去,寡人也正好給你補上這洞房花燭夜。”


    一聲沙啞的蠱惑,成功地讓武安侯為數不多的理智成功迴來了些。


    像受驚的小獸,裹緊被子滾出去老遠,貼著牆壁背對她。


    暫時保住了清白,他顫動著雙唇,道:“陛下,就這樣……就行了。”


    武安侯現在就仿佛是在那太上老君的煉丹爐裏,燙得嚇人,連腦子都熬成了一團漿糊。


    為什麽事情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為什麽自己,也失控了?


    想著想著,他又是僅憑本能地,一點一點,靠近竹猗。


    直到那溫涼的手指貼上了他的額頭。


    他不自覺地顫了顫。


    很舒服,恰好澆洗他胸中的無名火。


    剛剛好受一點,他就躲開了她的手,又是防賊似的警惕地盯著她。


    “別這麽看著寡人,你應該不想再來一次吧?”


    竹猗挑釁地斜睨了武安侯一眼,嘴上雖然放肆,卻沒有什麽越矩的動作。


    開什麽玩笑?


    妖君大人又不是那些趁人之危的地痞流氓,不搞那霸王硬上弓那一套。


    “!”


    “子初怎麽樣,跟你一起被抓迴來了嗎?”


    “沒有,子初還在護國寺,隻是被迷藥迷昏了,沒有什麽危險。”


    “那就好。”


    然後,就看著竹猗開始脫鞋,脫下本就挎在身上的衣衫,躺上了床。


    武安侯瞳孔緊縮,死死地抓住被角,把自己捂得嚴嚴實實。


    “陛下,這是……”


    她長臂一撈,直接側過身,連人帶被子地抱住武安侯縮成一團的身子,仿佛哄孩子似的拍拍他的後背。


    “寡人累了,這枕頭趁手。”


    這敷衍的話語有著奇異的魔力,神經緊繃的武安侯倏爾眼皮終於沉重地闔上。


    隻不過是帶著固執地警惕,即便是睡著了,依舊是皺著眉頭,修長的身子蜷縮成一團,沒有變換過任何動作。


    果然是一個稱職的枕頭。


    竹猗伸手撩開遮住他麵容的黑發,露出白璧無瑕的脖頸。


    還往下扯了扯領口。


    方才那一瓣一瓣的櫻花已經消失不見了,仿佛隻是稍縱即逝的幻覺。


    “怪不得出門總要打傘呢。”


    竹猗又替他掖了掖被角,坐了起來。


    “咚咚!”


    長樂殿外響起了兩道敲門聲,緊接著就是夏耘故意壓低的嗓音。


    “陛下,他們動了。”


    重新套上那身喜服,竹猗打開殿門。


    夏耘站在外頭,不斷地左手搓著右手,唿吸也急促得喘不勻,一副要大幹一場的樣子。


    看到陛下這一身稍顯淩亂的打扮,夏耘的眼神變得有些曖昧。


    “陛下,不如您和長公主好好休息,臣侍帶著鐵甲衛去將人擒來?”


    “什麽長公主?寡人現在要抓得,就是長公主。”


    “啊?那裏麵的人是……”夏耘驚得下巴都要掉了,瞪大了眼睛往長樂殿裏瞅。


    然而長樂殿裏黑漆漆的,能看見才是見鬼了。


    “他們人呢?”


    說起正事,夏耘立馬就嚴肅起來,“他們已經被鐵甲衛控製住了,此刻正按照陛下的吩咐,將計就計地埋伏在皇宮各處,就等著他們主子一聲令下了。”


    “那就……等她一聲令下吧。”


    竹猗重新關上長樂殿的大門,沉重的聲響落下,她的身影也在黑暗中,就此消失了。


    有些人可以放縱一次,也可以放縱兩次,但這並不代表他們是幸運的,也不代表,她是仁慈的。


    這隻能說明,她肚子裏有塊菩提印。


    她很想看一看,要是她真的開了殺戒,死得會是誰呢?


    皇宮之中,除了長樂殿,就是緋月閣徹夜燃著紅燭。


    緋月閣的一切陳設都在陛下宣布大婚之後,添置了不少氣派的物什。


    點著熏香的青花蓮鶴紋素獅鈕熏爐升著嫋嫋的白煙,緊挨著整塊紫檀木雕成的矮幾,薄暮新換的鳶尾花花苞已經熱烈綻放,湧動著嫻靜與野性並存的異香。


    夏燕長公主換上了入南梁時的那一身戎裝,盤腿坐在矮幾前,從頭上取下來的珠釵玉簪碼了一桌,從未有過的奢靡華麗,真是讓人驚訝。


    “長公主這是視金錢如糞土,還是,盯上寡人的身家了?”


    本就敞開的窗前霎時間多了個人,一身耀目的紅衣,衣擺迤地,拍打下紛紛散落的鳶尾花瓣。


    “陛下來的……比我想象中要晚。”


    夏燕長公主沒有絲毫的心虛,甚至還朝竹猗比了個請的姿勢,請她入座。


    “那還是多謝長公主給寡人送的大禮,纏得寡人騰不開手,這才耽擱到了現在。”


    竹猗懶懶地斜了她一眼,扯了扯略微紅腫的唇,挑釁一笑。


    哼,自作孽,氣不死你!


    夏燕長公主聞言,青筋暴起,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樣子,極大地取悅了陛下那顆幼稚的小心靈。


    “怎麽,長公主該不會以為……寡人是拿坐懷不亂的柳下惠吧?”


    竹猗嗤笑開來,越笑越猖狂,後仰著身子仿佛隨時都會從這二樓掉下去。


    “陛下也不要高興得太早了。”


    夏燕長公主惡毒地眯著眼睛,那冒火的眼睛都快要把她自己給燒著了。


    “有何不可?寡人通常能夠笑到最後。”


    “沒想到陛下竟然真的對武安侯下手了,隻是這後果……陛下可曾預想過?”


    “長公主幫寡人預想預想?”


    竹猗單手支著下巴,專注又溫柔地望著她。


    這極具迷惑性的神情晃得她眼睛生疼,懷著滿腔的報複心,冷笑道:“陛下應該看到他身上的……”


    “你是說那些緋色的櫻花?”


    竹猗悠悠地打斷她,像一隻無辜的麋鹿,卻又紮著滿頭的犄角戳得你血肉模糊。


    “你真的碰他了?!”


    夏燕長公主頓時傻眼了,怔怔地,受到了巨大的刺激。


    竹猗覺得好笑,“洞房花燭,豈能有假?”


    夏燕長公主難以置信地看著竹猗,眼中翻騰著複雜的情緒,歸於平靜後,她笑了。


    嘲諷的意味濃得化不開。


    “看來,陛下還不知道武安侯身中情花毒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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