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陽節這天,天空湛藍如洗。


    京都的百姓們一掃前些日子籠罩在頭上的陰霾,紛紛走出家門。


    街道上,孩童們興高采烈地舉著風箏催促著身後的家長走得快些,街邊的酒館茶肆中,三三兩兩人也聚在一起飲酒作樂,賞菊吟詩。


    葉阮此時也已收拾妥帖,帶著半夏走到了葉府門口,葉祈寧則站在她的身旁。


    這時,一輛馬車緩緩行駛而來。


    馬車前方馭馬而行的兩位少年。


    一位麵若冠玉,手握折扇,眉宇之間透露出一種超脫世俗的寧靜。


    一位劍在腰間,若秋日驕陽,熱烈又耀眼。


    馬車停在葉府門前時,雲麒率先翻身下了馬湊到葉阮身前。


    “表姐,表姐,你上次給我的那種能令人大笑不止的藥粉可還有?”


    還不待葉阮迴答,林氏便由侍女攙扶著下了車。


    他嗔了一眼雲麒。


    “你個皮猴,阮兒,你可千萬別給他,不然不知他又要去禍害誰!”


    雲麒忙反駁道。


    “表姐,你別聽母親的,我可不是主動去禍害人,前幾日那刑部尚書家的小子約我比試,竟然使詐捉弄於我,我可不得以牙還牙,出了這口惡氣!”


    葉阮莞爾一笑,如今她雖有意不讓自己的容貌恢複的過快,以免惹人忌憚,但到底是比先前好看了不少。


    這莞爾一笑的一瞬間,眉眼之間絕世的風華便已初見端倪。


    “竟然還有人能捉弄到表弟,那表弟可是技藝可是生疏了!聽舅母說,向來隻有表弟捉弄別人的份,我倒是有些好奇這刑部尚書家的公子是怎樣的人才了!”


    雲麒自然聽出表姐言語中的調笑之意,不由將從父親雲邵那裏學迴來的粗話,脫口而出。


    “那個狗崽子算什麽人才!還不是他暗算於我!”


    雲戈聞言手中的折扇往雲麒頭上一敲。


    “母親和表妹在此,渾說些什麽,父親的本事,你便盡挑些歪的學。”


    雲麒懊惱。


    “二哥,你能不能不要動不動就動手!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


    雲戈輕輕挑眉,聲音溫和而低沉,仿若秋日寧靜的湖水。


    “好生說弟弟能聽?”


    雲麒倏的泄了氣,隻是目光轉向葉阮身旁的葉祈寧時,忽而眼中又一亮。


    他湊到葉祈寧身前賊兮兮的問道。


    “近日表姐去府中都不見表弟,聽聞表弟如今正在書院用功讀書,不知學的怎麽樣了?”


    葉祈寧和葉阮一樣,都繼承了生母雲棠那雙極為好看的眼睛。


    隻是聽到雲麒突如其來的問話,他那雙原本因著要跟著姐姐出去玩而興致盎然的眼眸頓時黯淡了下去。


    “挺好的,這一個月我都有認真聽夫子講課,一堂課都不曾落下,夫子還誇我知道上進了,隻是……”


    葉祈寧頓了頓,哭喪著一張臉,繼續道。


    “我雖然坐在學堂中,也十分認真的去聽夫子授課了,可是大部分的時間還是總覺得……夫子在念經,我隻揪著自己的腿,才好不容易撐住沒睡過去!”


    葉阮聞言先是愣了愣,然後忽而笑了聲出來。


    她身旁的半夏也忍不住跟著樂。


    “少爺這症狀倒是與小姐教奴婢識字時一模一樣!”


    葉祈寧羞惱。


    “姐姐,你不許笑!”


    他這是為了誰,還不是為了給姐姐爭口氣嗎,姐姐怎能取笑他!


    葉阮眼中的笑意不減。


    她也看出來了,葉祈寧不是走科舉的料,這段時日也不過是試試他的決心,順便收收他的玩性。


    外甥肖舅。


    這一點在葉祈寧的身上倒是體現的淋漓盡致。


    葉阮收了笑意,認真的看著葉祈寧。


    “弟弟若有心上進,這世上並不隻有一條路可以走,若是弟弟實在不想走科舉的路子,不如想想自己可有其他擅長的事可以做?”


    葉祈寧並未正式學過武,但上迴在醉仙樓的時候,卻硬生生憑借著一股狠勁從一群人手中傷了曹子昂。


    長意過來她身邊的這幾日,也對她說,葉祈寧很有幾分習武的天賦。


    雖然如今沒有戰亂,但京中的金吾衛卻是許多武將之家的子弟們一個不錯的去處。


    隻是這習武本就十分艱苦,葉祈寧若是半路出家,要吃的苦便更多。


    除非他自己主動感興趣,不然僅憑當初那個小小的賭約,葉祈寧斷不可能堅持的下去。


    “擅長的事?”葉祈寧想了想。


    鬥雞?


    鬥蛐蛐?


    蹴鞠投壺?


    這些都不像是能幹出什麽事來的樣子啊!


    雲戈這時看了看葉阮,目光動了動。


    “今日去紫雲峰若單純隻是登高也無趣,不如表弟和三弟便比試一下體力,看誰先攀上那峰頂!”


    “若三弟贏了,阮妹妹就將他要的那藥粉給他,若表弟贏了,我前些時日得了一杆名戟,便贈予表弟如何?”


    雲麒自然興致衝衝的應好。


    葉祈寧也來了興致,拋開了方才心中的糾結爽快的應下。


    葉阮不由看向雲戈,朝他微微頷首,笑眼彎彎,如同月牙一般。


    如今是初秋,縱然風和日麗,早間卻還是有些涼的,半夏怕葉阮冷,便為她穿了一件薄薄的披風,披風上還繡著一簇綠竹。


    倒是和雲戈手中折扇上的圖案相襯。


    雲戈緊了緊手中的折扇,嘴角也不由自主的勾了起來。


    幾人說了一會子話,便上了馬車。


    隻是馬車發動時,葉阮的眸光忽而一頓,隻見葉府的轉角處,也正停著一輛馬車,一身黑衣的長風正立在馬車旁。


    她昨日雖是突然收到請帖,但也遣半夏送了消息去景王府告知。


    怎麽長風還是來了?


    葉阮想著忙叫人停車。


    “表妹,怎麽了?”雲戈將馬立在轎簾旁問道。


    “表哥,景王府的馬車在那邊,昨日臨時決定與你們去登高,景王府的人可能沒有收到我的消息,勞煩表哥替我去告知那邊那位黑衣護衛,我申時再去景王府為景王殿下醫治!”


    雲戈看了看不遠處,點頭應是。


    等雲戈過去和長風說明情況後,一行人便又重新出發。


    隻是雲戈離開時,若有似無的望了望長風身後的轎子。


    那轎內……似乎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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