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珊姐姐!”一個可愛的小姑娘蹦蹦跳跳跑了進來,是隔壁的小冰,她今天還不能出院,但是也已經肉眼可見地好太多了,以前蒼白的小臉沒有一絲血色,現在竟然隱隱透出紅暈來了。


    “小冰,你今天治療完成了嗎?輸液呢?怎麽這麽早就結束了啊。”陳珊問。


    吳小琴心裏一震,哦,這就是何澤銘現在的孩子啊。她在後邊細細地觀察著,這孩子瘦得可憐,那小胳膊小腿細得過分了,雖然五官精致,脖子細長,能看出來應該是個小美女,那個鼻梁和神韻跟陳珊驚人的相似。


    “姐姐,我好很多啊,我都想蹦起來呢,以前都沒勁兒,現在感覺腿自己都想蹦起來呢!”小冰說著還跳了一下,把謝冬梅嚇壞了,“寶貝寶貝兒,不可以一口吃個胖子的啊,這會兒不可以摔跤,不能磕著碰著,好吧?你乖一點啊,咱們可不能前功盡棄,再堅持一周你就也能出院了!”


    “好的,謝奶奶,那陳爺爺呢?他不來接姐姐嗎?怎麽爸爸們都是這樣子不靠譜啊!”小冰撇了撇嘴,說著抱怨的話,但是還是好可愛啊,萌噠噠的,抱怨聽上去都像是撒嬌呢。


    “我爸啊比你爸靠譜多了!他下去送東西到車裏呢!我爸爸什麽時候都不缺席我的重要時刻!你那個爹要多學習才行了!”陳珊不無驕傲地說。


    “那我豈不是很可憐啊?不過我今天不出院,那我爸爸要上班的嘛!”小冰忽然想到了反駁的理由。


    吳小琴看著這個小姑娘,聽著她口裏的“謝奶奶”、“陳爺爺”和“陳珊姐姐”,有點想笑,這都是什麽輩分兒,怎麽論的呢?


    不過這孩子的機靈勁兒,和陳珊不差什麽,都是冰雪聰明的孩子,從這個方麵來說,何澤銘的遺傳基因太強大了。


    李萱也過來了,“小冰啊,你這一會兒都呆不住的嗎?姐姐要出院了,你要感謝姐姐這次為了你做出的犧牲啊。你也要爭氣,要趕緊養好身體,才對得起這麽多人的付出啊。”


    “媽媽,你就這麽囉嗦的啊,又開始念叨我了。這不是因為姐姐要出院嗎?我才來看姐姐。我會聽你的話喲,好好養好身體,好趕緊上學補課趕上去。”小冰說。


    謝冬梅說:“這才是聽話的乖孩子呢。這個要跟姐姐學習啊,珊珊姐姐可是很聽大人話的,學習都是最厲害的小朋友呢。”


    李萱看了看屋子裏的人,薑玉萍她有一麵之緣,知道這是陳珊男朋友胡克儉的媽媽,陳珊未來的婆婆。另一個女子沒見過,看上去和薑玉萍的年齡差不多,可能略年輕一點吧,清瘦,氣質很好,眼睛大大的,臉上有著淡淡的笑容,感覺很舒服,眼睛裏也有點淡淡的憂傷。


    也許是陳家的朋友吧,或者是薑玉萍帶來的朋友,聽見說一會兒薑玉萍和她一起走。李萱微微點了個頭,算是打招唿。吳小琴本來就站在窗戶邊,也頷首低眉,不張揚的禮貌,給了個自然而然的迴應。


    可是為什麽看上去哪兒有點似曾相識的感覺呢?李萱有點摸不著頭腦,不知道這感覺從何而來。


    正在這時,陳羽良和胡克儉一前一後迴到了病房,胡克儉拉著那個露營車。


    “小冰來了?怎麽樣了?要聽爸爸媽媽的話啊,好好養好身體。李萱,那我們今天就出院了,你們這一周要看好孩子啊!不過我看今天這氣色不錯啊。”陳羽良挺高興的,小冰的狀況比他預期的還要好。這一步走對了。


    胡克儉也打了招唿,就開始收拾東西,剩下的那些禮盒和陳珊的行李箱他一個人就能拿完。那怎麽,現在還走嗎?他看向陳珊,眼睛裏的詢問陳珊秒懂。


    “那爸媽,咱們走嗎?都收拾完了,那不然咱走了,讓小冰趕緊迴去休息去,不然她不迴去,你看她!”陳珊指著小冰。


    “不帶這樣的啊!珊珊姐姐,你這背刺我,你不仗義!”小冰氣得怒目圓睜。周邊的大人們都哈哈大笑起來!這小人兒,太可愛了。


    “還給我拽這詞兒呢!這人小鬼大的!看給你能的!”陳珊翻了她一個白眼兒。


    這小東西,說可愛也是真可愛,說氣人也是真氣人。


    李萱趕緊和稀泥,上前拉住女兒的手,說:“小冰呢,隻是舍不得陳珊姐姐,是吧?我們也想趕緊好起來,然後就能跑能跳,能跟著姐姐到處去玩了是吧?”


    陳珊故意逗她,說:“我可不稀得帶她,還我背刺!罪名都給我安排了!”說完給別人使了個眼色,一圈人都明白,就笑著看這姐兒倆鬥嘴。


    吳小琴表麵上波瀾不驚,心裏卻百感交集。從來不曾想到還會有這麽一天,看到這樣的關係的幾個人,這麽好的在一個房間裏為彼此付出,真誠謙讓,品行高潔。這樣的談話裏有那種觸手可及的溫暖,有自然鬆弛的狀態,有互相之間的關懷備至,也有發自內心為對方考慮的用心良苦。


    她微笑著看著這一切,果然,時光是最好的雕刻師。人間值得。


    “那李萱,你帶小冰迴去好好休息,那這兩提牛奶也給小冰送到隔壁病房裏去,這些補品不合適那不給她留下了,我們迴去了,下周來接小冰出院啊。需要的話打電話給我們。”謝冬梅說,她讓胡克儉把那兩提牛奶給小冰送了過去。


    “那行,你們走吧,我看著她,你們放心,這孩子也是在醫院待得太久了,已經快崩了,這忽然治愈了,太開心了,總想往外跑呢。”李萱笑著替女兒解釋著,送各位長輩們走。


    陳珊輕輕拍了拍小冰的腦袋:“小仙女兒,那你聽話啊,下周我來接你,給你帶禮物好不好?同意了,跟我說要什麽,發微信就行,好不好?”小冰又開心了,那小臉瞬間轉陰為晴,真的啊,好,我聽話!那你說話算話!


    一行人浩浩蕩蕩走向電梯。陳珊說:“萱姐,你迴去吧,那我們就走了,你辛苦,再堅持幾天,有事跟我爸媽打電話。”


    李萱答應著,看他們上了電梯,看著電梯間的門緩緩合上,聽見陳珊說:“小姨,你跟阿姨你倆一起迴博頌府,坐地鐵小心一點啊,這個點兒地鐵上人多。”


    誰?小姨?李萱的腦子電光火石之間,啪的一下就想明白了,那個安安靜靜的眉眼清秀的女人是誰了!是何澤銘之前的那個女朋友,十幾歲生下孩子的那個同學,陳珊的血緣上的親生母親!


    我的天啊!難怪剛才老覺得在哪裏見過又不確定!就是那張書房裏的老照片,後來何澤銘跟李萱詳談了陳珊的身世之謎那天,何澤銘拿給李萱看了那張模糊的老照片,照片上的少男少女瘦弱幹淨,眼睛裏似乎有光芒,帶了一種說不清楚的怯怯的神情,還有一種很勇敢的矛盾的大無畏的精神。


    李萱帶著小冰迴了病房,迴憶著剛才的吳小琴的樣貌,看上去她很樸素,衣著幹淨,不張揚的樸實無華,但是她的苗條身材、挺拔身姿和自然老去的麵容,都帶著歲月的痕跡,和個人的自律。


    也許她生活得不太好,上次何長青說了,她在別人家裏做住家保姆呢!看剛才和胡克儉媽媽在一起的情形,那就是她們倆是認識的作伴的人,對了,在博頌府,以前陳珊說過胡克儉的媽媽在博頌府給人家家裏做住家保姆,那是豪宅區。


    “媽,你想什麽呢?我跟你說話都不理我!”小冰的唿喚讓李萱迴過了神兒。


    誰的孩子不是當娘的心頭肉啊,看著小冰,李萱心裏湧上來的是一種難言的情緒,自己沒有對不起她吳小琴的地方,今天吳小琴看自己的眼神也帶了很平和的友好,何澤銘的負罪感,作為妻子她太清楚了,多少年何澤銘就這麽自我折磨,道德感讓他很多時候都對自己苛刻到了極點,他在拿自己的受罪為以往的過去在贖罪。


    當年的兩個中學生,錯是肯定錯了,但是後續的這些年,你能說他們是壞人嗎?不能夠。他們已經做到了這個程度,他們也挺可憐的。這是書上說的那種,拿一生來治愈童年的類型吧。


    看著眼前酷似父親的小姑娘,李萱心中的母愛爆棚,她要盡自己最大的力量,護她一路平安長大。小姑娘,我的女兒,童年很短,未來很長,願你的前程一路有星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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