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按下了卡萊爾的電話。


    「桑桑。」卡萊爾問,「怎麽了?」


    卡萊爾的聲音太過溫柔,桑伊微微張了張嘴,竟不知道怎麽問出來。


    如果卡萊爾否認呢?


    他真的這麽相信阿羅的話嗎?


    也許阿羅自己是吸血鬼所以騙他卡萊爾也是呢?


    又或者……


    可是他突然想起來,那天早上無論如何也不吃東西的卡萊爾。


    牙齒有點癢,是因為吃了巧克力嗎?總覺得似乎有點疼。


    「桑桑?」卡萊爾又叫了一聲,「聽得見嗎?」


    「聽、」桑伊喉嚨又癢了,他無法抑製地咳嗽了兩聲,聲音有些啞,「聽見了……」


    卡萊爾察覺到桑伊的情緒不對,他在埃斯梅的目光中走到門外問,「桑桑,生病了嗎?」


    桑伊忽然覺得眼圈有些發熱,他說,「卡倫醫生,我能問你一件事嗎?」


    「你問。」


    「這個小鎮上……有什麽特殊的傳聞嗎?」桑伊輕聲問。


    這次和上一次,問得不一樣。


    桑伊,或許知道了什麽。


    卡萊爾聲音微低,「為什麽突然問這個?」


    「比如吸血鬼什麽的……」桑伊這樣問道。


    卡萊爾沉默了好久,他的沉默讓桑伊明白,阿羅說的是真的。


    果然,好一陣卡萊爾才說,「桑桑,你知道了嗎?」


    卡萊爾還是這樣溫柔的,似乎還帶著幾分輕嘆,莫名的,桑伊眼圈更熱了。


    「是。」桑伊這樣說著。


    卡萊爾微微沉默了一會兒說,「桑桑。」


    「抱歉,不是故意騙你的,但是你膽子小,擔心你害怕。」卡萊爾說,他打開車門,在埃斯梅的目光中,車屁股消失不見。


    「卡萊爾醫生。」桑伊的聲音又響起,他輕聲說,「我牙疼。」


    他好像聽見了卡萊爾開車的聲音,但是他並不確定卡萊爾要做什麽。


    「吃點止疼藥緩解一下,我馬上就到。」卡萊爾心底輕嘆。


    他知道,桑伊心情不好,所以吃了巧克力。


    ……


    眼看著車子消失,埃斯梅眨了眨眼,「卡萊爾……肯定是談戀愛了吧?」


    「誰談戀愛了?」愛麗絲進


    屋問。


    「卡萊爾,他最近總是不在家,總是經常打電話聊天露出那種很奇怪的笑容,而且還會在半夜出門去找人,我覺得肯定是談戀愛了。」埃斯梅分析道。


    「這不是好事嗎?」愛麗絲點頭,「是好事,但是不知道對方是人類還是狼人,或者吸血鬼,能夠接受我們的身份嗎?」


    埃斯梅不知道,「等他迴來問問?」


    ……


    「我。」桑伊低低地咳嗽了兩聲,他的手指在桌麵上碰了碰,「卡萊爾醫生,我知道的。」


    「那你等等我。」卡萊爾說,「我很快就到你家了。」


    頓了一秒,卡萊爾又強調,「很快。」


    桑伊唔了聲。


    他知道,其實卡萊爾沒有和他解釋的必要的,他們說到底也沒有什麽特別的關係。


    是他自己把卡萊爾當做可靠的大人,信任和依賴,但是卡萊爾並沒有對他負責的責任。


    他這樣想著,卻拉開椅子洗了手,然後下樓。


    其實還是很高興的吧?卡萊爾會專門來找他解釋什麽的……


    桑伊打開門的那一刻,卡萊爾正準備敲門。


    有些侷促地,桑伊後退一步,「卡倫醫生。」


    「又沒穿鞋?」卡萊爾像是有些無奈,他把桑伊抱起來,「剛剛聽見你咳嗽了。」


    就像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一樣,就像桑伊根本不知道他的身份一樣,就像……


    「卡倫醫生。」


    「因為、如果桑桑不問的話,我沒想過告訴你我是吸血鬼這樣的事情。」卡萊爾聲音平靜,「我們家的人都是素食主義者,你也不會發現我是吸血鬼的。」


    桑伊不知道什麽是素食主義者,他眼底的疑惑被卡萊爾看在眼裏。


    卡萊爾淡淡地笑了笑說,「我們家的人不食人血。」


    「桑桑,你別害怕,我不會傷害你的。」卡萊爾說,「因為桑桑膽子很小,我很擔心,告訴你我是吸血鬼之後,你會嚇得離開福克斯鎮。」


    「抱歉,是我太自私了。」卡萊爾低聲說,「我還想著,人類的壽命不過數十年,很快你走完這一生,告訴你似乎隻會讓你擔心隨時有吸血鬼攻擊。」


    桑伊愣愣地


    看著卡萊爾,人類的壽命隻有幾十年,但是吸血鬼可以活很久很久。


    難怪之前他問卡萊爾多少歲,卡萊爾說自己不記得了,原來是真的不記得了。


    桑伊的目光看得卡萊爾心底有些難過,他意識到自己剛才說了什麽。


    人類……桑伊的生命隻有數十年。


    他在說出口的那一刻才意識到,想到桑伊的生命,他很難過,或者說他也許無法接受和看到桑伊的死亡。


    在吸血鬼——在卡萊爾的生命中,他會為許多人的逝去難過,他甚至已經習慣了那些人的死亡,但是此刻的他說到這裏的時候,看著桑伊的表情,他有一種想讓桑伊變成他的同類的衝動。


    想要桑伊一直像現在這樣。


    這個衝動一閃而過,卡萊爾為自己的想法感到驚詫和不可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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