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生氣了嗎?


    莫名其妙地,他為什麽要生氣?


    這個小畫家說話,古古怪怪的。


    夏洛克把筆放下,語氣冷淡,「不畫了。」


    桑伊點頭,「那您去睡覺吧,我畫。」


    夏洛克問,「我睡哪裏?」


    桑伊指了指臥室,「您睡房間吧?您有潔癖嗎?」


    夏洛克又沉默了,今天,他和這個小畫家接觸了不止一次,明明和人接觸很容易有細菌交叉傳播,他因此排斥和人接觸。


    但是,他竟然沒有排斥小畫家碰到他,甚至在下午的時候,他主動伸手去按小畫家的頭髮。


    他是瘋了嗎?


    床上的床品看起來有些淩亂,似乎是主人起床之後沒有整理就出門了,這讓夏洛克的手指不自覺地動了動。


    「偵探先生?」桑伊又叫了一聲。


    夏洛克說,「我知道了。」


    頓了頓,他又問,「那你呢?睡哪裏?難道一個晚上不睡覺嗎?」


    「嗯?」桑伊搖了搖頭,「我現在有靈感,靈感是可遇不可求的,您不用擔心我。」


    夏洛克欲言又止,最終還是什麽都沒說。


    小畫家的靈感就跟他遇上案子時一樣,所以夏洛克沒有再說什麽。


    桑伊的床有一股很清淺的香味,這股香味,剛才桑伊距離他很近的時候他也聞到過,夏洛克躺在上麵,目光卻落在桑伊的背影上麵。


    這是一個很討人喜歡的小畫家。


    明處的,還有躲在暗處的覬覦著他的人。


    一直這樣,應該活得很辛苦吧?


    【他在觀察你。】


    桑伊心無旁騖,他並不在意夏洛克有沒有觀察他。


    上天給了這位偵探先生極高的智商,卻給了他個位數的情商,或者說,這位偵探先生不願意走進俗世和俗人交流而已。


    但是這些都不重要。


    【如果他喜歡你的話,你可以留在這裏。】


    飛機的尾翼散落在畫布上,飄在空中的人看著上方,像是在尋找一個不可能的生機。


    壓抑的、悲涼的。


    他可以停留在這裏嗎?


    當然不可能,夏洛克不會喜歡他,因為夏洛克有一雙能看透所有人的眼睛。


    桑伊想,像他這樣虛偽的人,夏洛克早就能看得清清楚楚。


    他停了筆,天邊已經微亮。


    橘紅色太陽升起。


    桑伊看著麵前的畫,慢慢地後退一步坐在沙發上。


    ……


    夏洛克以為自己會睡不著,但是事實上他的睡眠質量前所未有地好。


    他睜開眼在房間裏掃視了一圈後一下子坐起來。


    外麵沒有絲毫聲響。


    夏洛克下了床。


    他看見趴在沙發上睡得很香的青年,柔軟的藍發遮住了青年的臉,唯有蒼白的唇露在外麵,看上去瘦弱可憐。


    夏洛克又抬頭去看桑伊的畫。


    這一看,他怔在那裏。


    死亡與生機。


    這代表著——桑伊。


    這就是桑伊。


    ——在死亡中掙紮著想要活下來的桑伊。


    夏洛克的眼眸逐漸深邃,他似乎現在才明白了什麽一樣。


    第8章 貝克街的租客(8)


    是關於桑伊的事情。


    腦子裏有什麽東西唿之欲出,但是由於太過驚世駭俗讓夏洛克也不免懷疑自己是不是想多了。


    也許這隻是代表著桑伊曾經經歷過飛機失事而已。


    而現在的桑伊。


    夏洛克把視線強行的移到桑伊身上。


    他在青年旁邊蹲下,然後俯下身感受了一下桑伊的唿吸和體溫。


    敲門聲響起。


    桑伊的睫毛顫抖了一下。


    夏洛克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捂住了桑伊的耳朵,等到桑伊重新安穩地睡著後,夏洛克才起身去打開門。


    他有些不爽地看著門外的華生,「大早上的,你做什麽?」


    華生奇怪,「你才是,大早上的,火氣這麽大做什麽?」


    夏洛克:「……」


    他火氣有很大嗎?


    「桑醒了嗎?」華生問。


    「沒醒。」夏洛克說,「畫畫一晚沒睡,所以你別來打擾他。」


    華生:「?」


    夏洛克握著門把就要關門,「沒什麽事就迴你的屋去。」


    「夏洛克。」華生抵著門,皮笑肉不笑,「你是不是忘了?對麵那屋也是你的,你在桑這裏住了一晚,又不是在他這裏長久地住下去,現在你也該出來才對。」


    夏洛克警惕地看著華生,「你果然喜歡他?」


    「這跟你有什麽關係?」華生問道,「你做什麽一副防賊的模樣?」


    夏洛克思量了片刻說,「他現在被滿懷惡意的人盯上,我既然接受了他的委託,當然是要注意一些的。」


    華生疑問,「隻是這樣?」


    「要不然呢?」夏洛克反問。


    「昨天晚上你們怎麽睡的?」華生問。


    「還能怎麽睡?」


    「一起睡的?」


    「我說過了他畫了一晚上的畫。」


    華生問,「那他現在?」


    「沙發上。」


    華生:「……」


    「你睡了人家的床,讓人睡沙發?」華生不可思議極了,「你甚至沒把他抱迴床上去?」


    夏洛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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