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楚離脫離生命危險已經過去了好幾天,程如安每天都會來醫院看楚離醒過來沒有,但可惜的是楚離一直都處在昏睡狀態,好在是醫生給他檢查身體的時候顯示身體狀況良好。


    icu的玻璃窗凝著薄霜,程如安數到第七片融化的冰花時,監護儀突然發出了一陣的蜂鳴。程如安轉頭看過去,楚離纖長的睫毛在氧氣麵罩上投下顫動的影子,潔白的被子下,楚離唿吸的起伏也變快了許多。


    \"他、他醒了!\"老樊一聲驚唿驚飛了窗台上的麻雀。


    程如安和老樊一齊走到窗前,看見楚離皺著眉,他還睜不開眼,沒受傷的右手手指緩慢的顫動著。


    老樊又驚又喜,趕緊去喊醫生。


    醫生和護士幾乎是以最快的速度趕到,他們攔住想衝進去的幾人,按住還沒完全恢複意識的楚離,給他做了全套檢查。


    病房外的幾人都焦急地等待著,直到醫生出來,向他們點了點頭,才鬆了一口氣。


    “各方麵都指標都還不錯,病人身體素質比較好,恢複得快,”醫生緩了一口氣,隨後指著監視器輕輕笑了一下, \"等他完全清醒以後,讓他省點力氣吧。”


    大家向醫生指著的方向望去,看見還沒完全清醒的楚離一副掙紮著想起來的樣子,不禁都笑了起來。


    消毒棉簽落在托盤發出脆響,程如安忽然想起往日在劇組裏的熱鬧日子。如果沒有這次意外的話,楚離此刻應該舉著保溫杯在和大家說說笑笑吧,杯裏照例泡著給嗓子鎮痛的金銀花。


    \"都成木乃伊了還不老實。\"老樊嘴唇都在顫抖,抹著眼睛笑罵。


    得到醫生的許可後,眾人這才進入病房內。老樊隨身攜帶著楚離做了三百多處批注的《錦繡天》終稿,已經變得有些皺巴了。他把劇本放在楚離身旁,說是這樣能讓他早點醒過來。


    程如安看著在病床上慢慢煥發生機的楚離,心也漸漸地落了地。


    第二天,楚離醒了。當他們到醫院時,正好看到主治醫師推門出來,楚離則被扶著半靠著病床,手裏拿著鉛筆寫寫畫畫。


    \"患者腦震蕩後遺症會導致短暫性認知混亂,\"醫生說話時依舊沒什麽波瀾,他撕下心電圖,“不過他的態度很積極,對後續治療會有幫助。”


    \"老樊,楚離,你們來了。”楚離開口跟他們打招唿,平時優雅絲滑的嗓音此時卻變得格外沙啞。他不知何時摘了氧氣麵罩,蒼白的臉陷在藍白條紋枕間,眼睛卻亮得像雪原上的星星。


    老樊衝進去,輕手輕腳地往他後背塞枕頭:“祖宗哎,醫生說要絕對靜臥!”


    \"靜臥不妨礙動嘴啊,\"楚離歪頭躲開體溫計,衝程如安眨眼,“威亞戲改到b組拍了?王副導沒罵道具組偷懶吧?”


    病房突然安靜得能聽見葡萄糖滴落的聲音。


    程如安剛剛才翹起的嘴角此時又凝固了,她看著老樊喉結上下滾動,終於明白那些白發從何而來——原來經紀人最難的,是親手熄滅演員眼裏的光。


    \"劇組…...\"老樊緊緊捏著劇本,像在壓製流血的內髒,“可能要換人。”


    窗外的麻雀隔著玻璃“啾啾”地叫著,楚離手指無意識揪著被角,沒什麽血色的手背上慢慢浮現青筋。


    良久,楚離長出一口氣。


    \"應該的。\"他輕輕一笑,睫毛在眼下投出蝶翅般的影子,\"停機一天燒八十萬,棚租、器材、三百多號人的吃住,樣樣都要燒錢,之前已經拖了一次,這次確實也拖不起了…\"他如數家珍地報著數字,仿佛剛醒來就躺在病床上算賬,“後續還有聯係好的宣發、製作,拖起來就是個無底洞。”


    程如安聽著他語氣沒什麽起伏地說著,心裏一陣酸澀。楚離為這部電影奉獻了很多,雖然隻是第一男主角,但她知道,他還會跟導演和編劇溝通劇本,一起研究素材,檢查道具。


    在劇組的時候,經常能看到楚離裹著軍大衣在監視器前迴放拍攝素材,鼻尖凍得通紅還在笑:“這段打光像不像《龍門客棧》?”


    那時的他意氣風發,比在場的所有人都閃耀。


    \"但你是楚離啊!\"


    程如安脫口而出,看到楚離和老樊都看向自己,才意識到失言,她有些慌亂地找補道:“我的意思是,劇組不能等等…...”


    \"等什麽?等我拄拐杖演輕功?\"楚離指了指自己打著石膏的腿,自嘲地笑了笑。


    病房裏一時無聲,程如安看著楚離雲淡風輕的樣子,鼻間一酸。


    楚離忽然哼起《四郎探母》的調子,這是他在劇組時調整狀態、方便入戲的慣用伎倆,調子哼得很美,此刻卻像鈍刀割著每個人的神經。


    老樊突然起身,他走到窗前拉開窗簾,窗外依然霧蒙蒙的,看的人心情壓抑。


    \"楚離,當年你拍《刀鋒》斷了兩根肋骨,疼得晚上睡不著都要打著封閉針把殺青戲演完;去年肺炎燒到40度,吊著水改劇本…\"他抖開滿是批注的劇本,楚離熟悉在字跡讓他心中無限苦澀,“我不信你就這麽淡然,你還想拍,對不對?”


    監護儀發出急促的警報。


    楚離注視著老樊手中的劇本,恍惚間,他仿佛迴到了十幾年前,他站在後台看著母親最後一次登台前排煙時的場景。秀美溫婉的女人揮起水袖,紅館的追光就像這間病房的燈光一樣刺眼,那時他還小,抱著戲服在後台等母親下班,最終卻等到了訃聞。


    \"老樊,\"他伸手接住一頁寫滿注釋的劇本,仿佛能聞到那一點點的墨香,衝散了刺痛鼻腔的消毒水味,“當年我爸要是肯等威亞檢修完,要是我媽沒親眼看到那個場景,是不是,一切都會不一樣?”


    程如安看見有淚砸在石膏上,暈開一小灘灰色的水漬。


    楚離那讓人捉摸不透的帶著偏執的溫柔,原來是為了每個ng時鼓勵的掌聲,為了獻給再也沒能謝幕的人。


    主治醫師進來給楚離打鎮靜劑時,程如安和老樊看著躺在病床上的楚離麵無表情地接受著這一切,心裏分外不是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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