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曹寅此時可是管著漕運呢。此事漕運要是牽了大頭,就算曹寅沒有參與,也躲不過監管不嚴之罪。況且,此事牽連甚廣,康熙又曆來寬待老臣,就算報上去也隻能抓大放小。平白無故得罪人,誅不了首惡,還給自己惹一身騷,他曹寅是能臣但不是直臣。此事,他多半不會去管。


    “現如今的漕運總督是?”


    “蘊著。哦,此人你可能不太熟悉,世襲的****。雖然不太想承認……嗬,但此人已經算是清廷宗室中難得的幹臣了。隻不過,漕運之事,涉及眾多宗室子弟,他怕是管不了。”葉天祥說完,呷了口茶。


    徐有桂搖搖頭:“幹臣?這世上,有兩種官最為可惡。一種是有心無力。天天悲天憫人,卻因為能力有限什麽都做不好。另一種便是視而不見的。明明有能力,卻因各種顧及而束手束腳,最後隻能選擇視而不見。曹寅是第一種,這個蘊著便是第二種。”


    葉天祥:“你這想法倒是有趣!”


    徐有桂擺手道:“我還是那句話,你們究竟要讓我做什麽,又能幫我做什麽?”


    “這要看你能做到哪一步了。”


    “此話怎講?”


    “除了先前提到的江浙官場、宗室親貴涉及其中,九阿哥也要插一腳。前兩者不想事情捅出去,後者卻是一定要把折子遞進養心殿的。正巧,我這邊和九阿哥目的相同。隻不過九阿哥要攀扯太子殿下,必然隻會說對太子不利的方麵。我卻沒什麽顧及,想要所有牽扯其中的都曝光。”


    “你不是為了災民!”聽到此處,徐有桂突然覺得有些憤怒。他一直以為此人雖然頗有來頭,但觀之前那忌世憤俗的模樣,該是個為民請命的。卻沒想到他竟然全無此心。


    “何以見得?”聽到徐有桂這麽說,葉天祥更覺得好笑,他憑什麽覺得自己要為民請命?


    “你的目的是為了把水攪渾,不是嗎?如果當真為了百姓,隻要皇帝重視此事便可,沒必要把所有牽扯其中的人都爆出來。這樣不僅幫不了民眾,還會激怒皇上和整個江南官場。適得其反。我不知道你究竟是什麽人,但你若是抱著這種想法,我勸足下還是另請高明吧!不奉陪了。”起身準備離開。


    剛走到門口,聽見身後的葉天祥道:“我可以給你很多錢……你當初答應那全福樓掌櫃,為的不就是他的銀子嗎?”


    徐有桂嘴角鄙夷的一笑,轉身道:“曾經是,現在不是了。既然看到饑民是什麽樣子,我自己心裏就有了杆秤。什麽該做,什麽不該做,不需要別人來教。”


    “好!”葉天祥一拍桌子,站起身來。又怕是坐的久了,腿有些麻,沒站穩。旁便的餘子顏趕緊上前來扶,卻被他擋開。硬要自己走到徐有桂近前,一把抓住他的胳膊,“我葉天祥沒看錯人,有想法,也有骨氣。哈哈哈!”


    “子顏,過來!”葉天祥招唿子顏走到近前,指著徐有桂道:“從今天起,你跟著徐先生。聽他的吩咐。”


    又轉而對徐有桂道:“你做你想做的便可,你要的結果,便是我要的結果。”


    ……


    待他們二人離開,葉天祥迴到了案幾旁。而原本以為隻有他們三人的房間,此時竟有人從光暗處閃現,一臉恭敬道:“軍師。太子之案已結,我等已然群龍無首一盤散沙。軍師又為何要參與到這奪糧案中去,還公然支持一個外人?屬下實在不懂。”


    葉天祥歎了口氣:“是。太子去了。但我不甘心啊!我怎麽能甘心認輸?來,你看看。”邊說邊拉著他看向窗外,一臉悲戚,“你看看這城牆外邊的百姓,他們在韃子的統治下苟延殘喘。你聽!他們在唿喚我們,唿喚我們去救他們,去重振我們大明的江山。我怎麽能辜負他們,嗬嗬,怎麽能辜負……”


    擦了擦莫須有的眼淚,又恢複那雲淡風輕的樣子:“讓你搜集槽幫幫主柯少龍和前兩江總督阿山往來的密函,可有結果?”


    “迴軍師,柯少龍之人十分謹慎,所有的文書都藏匿的很是隱蔽,屬下並未找到。倒是那位現如今革職留用兩江總督是個粗坯,沒什麽戒心。屬下已經將信件按時間順序整理妥帖,不知軍師接下來有何安排?”


    “很好。你辦事我一直很放心。謄錄兩份,一份交給子顏。至於另一份,給蘇州知府遞過去吧!他和阿山積怨已久,送上門的把柄,不怕他不要。”


    “是,軍師。”


    ……


    徐有桂和餘子顏並肩走在一處拱橋上,此橋左右還有兩橋。三橋並行,一洞相貫。本來是因為繁華而疏導行人,如今卻冷冷清清行人稀疏,遠不如往年摩肩擦踵的繁盛景象。河岸兩邊的鋪麵也隻剩下各色的號旗靜靜垂下,沒有招商的吆喝,也沒得客似雲集,連陽光照在石麵上都反射著白光,透著股死氣沉沉。唯一的聲響便是運河上的七桅大船,緩慢前行,拉船的號子聲成了僅有的生機。


    “往常漕運的船幫打這橋下過時不僅號子震天響,兩岸的百姓也會放鞭炮應景,跟著歡唿的。”餘子顏趴在橋欄上,探出半個身子往橋下望去。


    “你是本地人?”


    餘子顏點頭:“我小時候常和爺爺自這橋上過。爺爺挑著扁擔,我跟在後邊。紮著個衝天辮,胡天胡地,也沒個顧及。”像是想起來兒時快樂的時光,笑得一臉燦爛,“你看這欄杆,我就踩在上麵,搖搖晃晃,也不知道危險。嗬嗬,爺爺總是怕我從這上麵摔下去。我就喊‘不怕,這橋下有船哩!’,底下路過的槽幫河工聽見就安慰我爺爺,說讓他別擔心,就算跌下去他們也會接著。”


    徐有桂跟著靠在橋邊,側過臉看她。陽光下白皙通透的麵頰,連細微的絨毛也看得清,清秀的五官,靈動的雙眸,很是漂亮。他甚至可以想得到這張臉在八九歲時紮著衝天辮,調皮可愛的樣子。


    “後來呢?你爺爺呢?為何跟著葉天祥?”


    “後來……誒?你幹嘛問我的私事?難不成,你對我感興趣?”說了一半突然停下,感覺有兩道目光在看自己。餘子顏猛地迴頭,卻沒想到對上了徐有桂溫柔的眼眸。心想,原來這個傻小子還有這樣溫柔的目光。


    還沒等她看一陣,對方便反應了過來,趕緊收了目光後退,麵紅耳赤,眼神閃躲的解釋道,“什麽……幹什麽興趣?不是你剛才自己說的嗎……我就順著一問”。


    “喂!你躲什麽躲!?我又不是老虎。”見他嚇得那樣子,餘子顏又覺得沒趣,“走吧!別躲了,還要辦正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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