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下,血戰正酣。


    城樓上,眾人也看得悠閑。


    郭友觀望了一會,便轉頭朝蕭慕喬說道:“待戰後你找個機會跟冬瓜說說,叫他找個良家婦女調戲幾句。”


    “啊?”


    眾人訝異非常!這…哪有這樣的呀?


    蕭慕喬苦著臉道:“老祖,這怎麽行,那可是我親哥呀!再說了,平白無故的幹這事,這不是叫他犯錯嘛?為啥呀?”


    朱元璋幾人也點著頭,暗道:對嘛!誰家好人幹這種事,這不是喪良心嘛!


    郭友卻是給了蕭慕喬一個暴栗,痛得他眼淚汪汪的,又道:“傻呀你!就是要他犯下錯才跟你說的。”說著頓了頓,又重新組織了一下語言才道:“我出發前,皇帝跟我說了,那個誰誰誰說我糜費國力養出了一群虎狼猛獸,還叫上了幾個老頭想進宮倒逼皇帝解除我的武裝。”


    說到此,蕭慕喬顧不上頭痛忙道:“啊?老祖!那,那陛下沒答應吧?”


    郭友白了他一眼,道:“陛下的事幾時要你管了!放心了,我叫皇帝先拖著,既不答應也不拒絕,先和他們曖昧一陣子。”


    一旁的秋秋卻道:“可是老祖,這似乎與冬瓜沒啥關係吧?”


    郭友關愛的目光落在兩人身上,恨鐵不成鋼的道:“咋就沒關係了?他們這麽做的目的無非是想插幾個人手進來,好間接掌管全軍,這還不明白嗎?虧你們兩個做了這麽久的官,這些個政治覺悟都沒有的嗎?”


    既然話說開了,郭友索性說得通透些。


    “如今倭島已除,東邊在百年內再無威脅,而北邊兩國又嚇得不輕,可以說國內江山穩固,接下來便是快速發展的時候了。”


    “在此情景下,對某一撮人來說,這不就是發財升官的好時候了麽?”


    “商者攬財壟斷民生,官者奪權號令不軌,這些都是輕易平常之事。”


    “我讓皇帝態度曖昧,便是為了引那些人出來,到時好一網打盡誅除帝國毒瘤,讓國家在高速發展壯大之時法有擎製攔路。”


    “既然你都喊我老祖了,當知我是不會害你們的了!昔年蘇州與你家老祖一別,卻無再見之期,每每想起尤覺惋惜!你們蕭家這一代人丁稀落,就你跟你哥是出眾的,論起來,我還得叫你家高祖奶奶一聲姨姐,那就更不會不罩著你們了!”


    “朝堂上那些人不是想分權嗎?我幹脆另立軍嘛!而新軍的主將我選了冬瓜,新軍番號我都想好了,就叫背嵬軍!”


    背嵬軍,一個有著特殊含義的番號,在場眾人無不知曉!


    郭友又道:“冬瓜不是還設成親嘛!叫他尋個鍾意的女子行事,完了後我再逐他出門造成我倆有仇的樣子,就不信國內那幾個老家夥不心動!”


    蕭慕喬卻眼巴巴的道:“可是老祖,我哥那人是個直腸子,他能行嗎?”


    郭友氣的又想罵他,旁邊的朱元璋卻先開口教道:“又不須真去猥褻,隻是講幾句輕浮浪蕩之語便可,多簡單!”


    相較於戰場,朱元璋其實對郭友的身份更加好奇,先前已知其身份顯貴,但如今一番話旁聽下來卻更加迷糊了!


    這位郭兄弟太過於神秘!


    “還是老哥明白!”


    郭友先讚了朱元璋一句,又向蕭慕喬說道:“記得叫他事先在身上潑碗酒!”


    ……………………


    ……………………


    街道這邊,冬瓜等人輪番殺敵猶遊刃有餘,眾人甚至喊起了號子來。


    哎嗨喲嗨,


    大刀哪掄起來喲嗨!


    “刷-”


    嗨喲咦哈掄起來,


    喲嗨!


    “嗤-撲!”


    腰馬要嘛喲合了一嗬,


    “不!”


    一了嗬,


    “救命……”


    喲嗨!


    “撲嗵!”


    兩腳要踏穩了嗬,


    穩了嗨!


    “發生了什…啊……”


    喲嗨!


    大刀要落準喲嗬!


    ……


    城樓上,眾人也被這段號子聲所吸引紛紛把目光投向了戰場上,但見街口那邊已屍橫滿地血流成河,街口前方的冬瓜等人長刀掄的飛快,街口內敵眾不斷的湧來,看那情形不似是在戰鬥,倒似是來送人頭才對!


    街道兩旁雖有屋宇擋住了後麵大部分畫麵,朱元璋三人卻明白為何明明前方死路一條而敵軍卻依舊沒停止前進。


    三人都是帶兵之人,自是知道軍令一下,士兵便當向前,無令止步或退後者,即當逃兵處理。


    早前便已聽得郭友布置了射雕手各占高位伺機射殺敵軍的重要人物,再結合如今敵軍的慘狀,三人哪還不知敵方軍官將領十有八九已是被誅,也因此那些敵軍才在得不到上官指揮的情況下前出送死了。


    而也是因為失去了大部分將領,後方的隊伍不知前方的慘狀,隻知道前頭有一小撮敵人來犯,因而爭先恐後的往前擠去,惟恐去得慢了搶不到功勞,便不管前方的人哭天搶地的用力擠上前。


    但前頭的人卻駭得是肝膽俱裂,隻因他們親眼所見對麵的那百十個壯漢是如何一茬又一茬的輕鬆收割人頭的,而前麵的人也已死光,馬上便會輪到自己了。


    後方一股大推來,身子便由不得的踉蹌上前,對麵壯漢們雪亮的長刀高舉。


    那些人都揮了大半時辰的刀子了吧!


    那刀子那麽長!


    都不累的嗎!


    死亡來臨,這些人的第一念頭竟不是“我命休矣”諸如此類的悲唿,而是為冬瓜他們的體力而感到驚奇不已。


    若是被冬瓜他們聽到,少不得要啐一口。


    呸,當本將軍每日揮刀千次是假的!


    是的,沒錯!


    陷陣營每日訓練內容除了步操及長跑以外,還有揮刀千斬,盾禦,土石工事,政治思想,識字練字等眾多課目。


    而每日的慣例修行與鍛煉則是讓他們擁有了一身強大的實力與體魄,造就了他們百折不撓的堅韌意誌。


    本身已如此強大,卻在此之上,他們還另有紀律:


    一切行動聽指揮!


    聽從命令,服從指揮——這八個字早已化作他們的本能。


    是以軍令一下,即以行動。


    充沛的內力遊走在四肢八骸,強壯的軀體力量爆棚,堅韌的意誌無畏無懼。


    莫說是大半時辰,便是日落西山他們也能堅持!


    況且這次的對手是這麽的蠢甚至還有點可愛,乃至於冬瓜他們一邊揮刀一邊喊起號子聊以解悶。


    便連城樓上觀戰的郭友等人都被逗笑。


    朱元璋三人卻震驚兼震撼,在三人眼裏,城下那五百壯漢簡直是不知疲倦為何物的殺戮機器!


    是的,不知疲倦。


    麵對數十倍於己的敵軍,那五百壯漢猶顯得輕輕鬆鬆悠閑愜意,敵人在他們麵前竟毫無反抗之力,如三歲幼兒一刀一個,直如斬瓜切菜一般。


    莫要忘了,這五百壯漢是披甲上陣的,光是他們身上那套全鎧便有百斤重了吧?


    非人哉!


    也不知道這郭兄弟是怎麽訓練的他們,太叫人羨慕了!要是我也有這麽一支軍隊在手,那還築什麽牆積什麽糧呀?元狗的大都都給它搗破了!


    ………………


    ………………


    殺戮足足持續了兩個時辰。


    不是戰鬥結束了,而是因為街道口堆積的屍體太多阻隔了雙方,蜂擁而至的敵軍也終於迴過神來,對麵那些人根本不是他們以為的功勞。


    那些人是索命的魔鬼!


    前方被殺的兄弟屍體堆到了一人高,密密麻麻的少說也有上萬,而自己又幹了什麽?


    除了往前挪動便是努力保持不被後麵的人給擠倒,這麽兩個時辰裏莫說殺敵立功,便連對方的人影都未曾見到。


    那己方折了的上萬兄弟白死了?


    後頭的人在憤憤不平,而屍堆前,僥幸逃命下來的卻大大鬆了口氣。


    此地不宜久留。


    大兇之地!


    走為上著。


    再也不要麵對那群魔鬼了!


    於是,前方的人迫不及待的轉身折返,此時街道內人流已無有先前的逼仄了,畢竟死的人太多了。


    有後方擠過來的人問他們幹甚迴返了,隻是這些人隻管迴返,對別人的問話毫不理會,正走著,驀地一人驚恐的尖叫道:“魔鬼過來了,快跑!”


    “哄-”


    這些轉身折返的人齊齊打了個冷戰,掉轉頭一看,果見那屍堆之上,正有十個壯漢冒出了半個上身。


    一下子,這些人唬的心都停了兩拍,接著尖叫著用力推開身邊擋著的人。


    跑,努力的跑,快!


    隻要我跑的比別人快就好,跑呀!


    一人這麽跑還好,可百人都這麽驚恐萬分的往迴跑可就出事了。


    有靈醒的已猜到前麵一定是死傷無數才會引得這麽多人潰敗逃命,不然也不會這般驚嚇恐懼到連執法隊的刀子都不顧了,心思一到,這種人的腳下也是一轉,抽身便往後瘋狂的跑去。


    這下子倒好,百人帶動千人,千人形成大恐慌,隻是倉促間又哪能順利,後頭的人可不知道前方發生了什麽仍在擠著向前,而前方的人又拚了命的要努力向後。


    一邊要上前,一邊又要向後,兩邊的人便擠作一團難以動彈。


    一方恐懼萬分,一方大惑不解。


    人在萬分驚嚇的時候就隻會專注著一件事,那便是逃命!所以在後方擠來的人問他們話的時候,他們也隻會焦急的喊著“讓開啊”、“讓我走”、“快逃啊”諸如此類的話,而別人卻一頭霧水加上身後推擠,一時難以讓開,雙方形成膠著,直到——


    一名年紀較輕的花青頭終於忍受不住,紅著眼的拔出尖刀猛地向前攮去,刀身插入人體的聲音與鐵鏽似的血腥味仿似一下子打開了他身體裏的兇性,便聽得他怒罵著道:“幹你女良的,給老子死!通通都死逑!啊——”


    接著,猛的拔出刀子又向著身前左右方向的人用力的刺去,拔出,再刺……


    受他的影響,與他一同返身的人也醒悟過來齊齊抽刀向著對麵的人劈斬而去,都是為求活命,別人死總好過自己死,哪還管對麵的人是誰!


    這邊發癲瘋批,那邊的人也不是好相與的,管你是為啥發瘋,既然刀子衝著老子來了,難道老子還乖乖生受不成?


    於是便也抽刀與對方放對,一時刀光血影紛紛閃動,生死兩難間,群魔亂舞。


    於是乎,剛率領著手下爬到屍堆頂上的冬瓜他們,所見到的便是這種人擠人、人殺人的場景,倒是叫他們都納了悶了:


    怎麽的,他們不是一個隊伍的麽?


    他們的對手,不應該是咱的麽?


    誰來講講,這是咋迴事?


    “統領,咱們咋辦?要不要衝上去?”


    有人問冬瓜是留還是衝,冬瓜想了想擺手道:“不用,咱們先留在這,這樣,你速去通知其他隊伍,叫他們一樣操作,然後分出一半人從房頂迅速通過街道到另一頭去,從另一頭一步一步的殺過來。”


    “統領好主意,屬下這便與通知他們,另外,屬下也跟著去再戰一場。”


    冬瓜無所謂的道:“隨你,快去吧!”


    隨後又叫過一人吩咐道:“你去稟報將主這邊的情況,另外通知人來搬運這些屍體,把空地整理出來。”


    “是,屬下這便去!”


    說著,這人向冬瓜行了個軍禮後便快步向城樓跑去。


    城樓這邊,秋秋沏了茶正奉於郭友身前的桌麵上,眾人也在輕鬆愉快的說著話,便見一甲士帶著滿身血腥“咣當咣當”的前來稟報,待郭友了解過後便道:“迴去告訴冬瓜,就按他說的去做,至於人力——重八兄弟,可以讓您的人手出動了。”


    朱元璋在旁聽得分明,聞言便與徐達道:“天德,你去安排吧!”徐達早按捺不住,立時便起身向眾人一抱拳,領命後轉過身子下樓自去安排。


    徐達走後,朱元璋對郭友道:“郭兄弟,城內戰局已是明朗了,隻是仍未見那張賊身影,莫不是那狗東西早逃出城了?”


    郭友輕笑道:“放心,他跑不掉的。”


    “哦!”


    常遇春見他一副煞有介事的樣子,便好奇道:“莫非兄弟你還有後手?”


    郭友搖搖頭,笑道:“常兄弟忘了不成,戰鬥到此時,我那騎兵可是還沒出手呢!現在這個時候,他們應該是在城外轉悠,至於吃人張,若他還留在城內還好,若他真的早逃出城外的話,相信書生會好好招唿他的。”


    “書生那人可最喜歡這種惡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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