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蘊秋成年後搬出家後,便鮮少再聽到這些玄妙的事情,簡單詢問了一下張大師後,父親隻說這是一位高人,裴家那位養子的事情,就是他來操辦的。


    “這件事,還是別摻和更好。”孟蘊秋的母親說,“張大師原先也想要按照裴衡的意思,找到裴樂筠的靈魂,想問問那場意外怎麽迴事。”


    “沒找到?”孟蘊秋問,他是知道有些高人是可以開口讓死人說話的。


    “張大師不肯說。”他母親這麽對他說,“隻說這件事他辦不了。”


    “隻能替裴先生讓亡靈安息。”意思就是讓裴衡把裴樂筠安穩下葬就行,其他的事情還是別多問了。


    “難不成真有問題?”孟父倒是不知道這段,他也知道自己妻子家族的營生,之前並未知道裴家的葬禮還是讓張大師幫忙看過的。


    “誰知道。”孟蘊秋的母親說,“張大師不肯說,誰都不能逼他開口。”


    “但有件事,當時所有人都覺得奇怪。”


    “什麽?”


    “裴家當時突然收養了一個孩子。”孟父道,“所有人都沒想明白的事情,裴衡年紀輕輕,怎麽突然就去收養了一個孩子?”


    “當時還有人說,這是專門給裴家擋禍用的。”他咂摸了一下,“年紀輕輕,可惜了。”


    孟蘊秋沒想到岑鬱結婚還能扯出這麽多的事情來……他從未見過岑鬱傳說中的對象,他坐在客廳裏,第一次仔細端詳起了裴樂筠的照片。


    看了一會兒後,他也不免有了一些……不舒服的感覺。


    因為他總覺得,無論他從什麽方向看過去,照片裏的裴樂筠好像都在看著他。


    無論是合照裏的,還是單人照片裏的,裴樂筠都在注視著他們這些進入他家的人。


    岑鬱看孟蘊秋在看照片,心底頓時冒出一個想法——


    妥了!


    孟蘊秋肯定想起裴樂筠就是他要找的人了,雖然小說裏壓根就沒提,孟蘊秋找他是幹嘛的。


    但是這種小說,炮灰攻之一找主角受那是再正常不過的事!


    “你認識他?”岑鬱不問,不代表文景曜會不問。


    他看著孟蘊秋盯著裴樂筠的照片不說話,便直接開口,“這麽看人家已經死去的對象……不好吧?”


    孟蘊秋:“?”


    莫名其妙的這人!


    “難不成,你認識小樂?”岑鬱幹脆順勢問出劇情。


    孟蘊秋原先想說不認識,可在仔細看了一會兒裴樂筠的照片之後,他卻隱約覺得有些眼熟。


    隻是他記憶裏的男孩,更加陰鬱,鬼氣森森的。


    準確來說,他根本就沒記住那個人的臉……那年孟蘊秋年紀還不大,小學的年紀,暑假的時候在鄉野裏亂逛,不知道為什麽突然迷路。


    到了夜晚的時候,那座山也突然變得詭異陰森起來。


    那地方距離他母親家族的本家很近,每年暑假的時候,母親都會帶著他前往本家,那次也是為了解決陰陽眼的問題。


    當年孟蘊秋是貪玩的年紀,悄悄地就跑遠了。


    等他意識到不好的時候,就發現自己出不去了,此時林子裏簌簌作響的,按理說鄉村的夜晚不該是那麽黑暗的,可那天晚上,在孟蘊秋的記憶裏,卻是一點光都沒有。


    他蹲在草叢裏不敢說話,生怕看見什麽不該看的。


    可越是害怕什麽,越是來什麽……他能聽到身後的腳步聲,還有小孩子聊天的聲音。


    “我說了不想玩捉迷藏。”一個聲音有些大聲地表示。


    “……那你想做什麽?”另外一個聲音問。


    “我想賺錢。”第一個聲音說。


    “……我長大了會給你很多很多錢的。”第二個聲音又說。


    “我現在就要。”第一個聲音說。


    孟蘊秋就算知道自己現在應該裝聾作啞,但他還是忍不住抬頭,他想也許這是附近村民的孩子,他們能告訴自己怎麽離開這個奇怪的樹林。


    於是他悄悄抬頭,就看見了,兩個身影。


    其中一個離他遠一些,個子也高一些,另外一個則是一團黑霧。


    準確來說,那個人的五官他完全看不清,隻能看見一團濃鬱的黑氣,甚至在這黑氣之中,他看見了張牙舞爪的臉。


    他被嚇得立即低頭,卻還是引起了那兩個人的注意。


    “有人。”第一個聲音又說。


    孟蘊秋這會兒已經認定對方是來樹林裏玩鬧的小鬼了,自然什麽都不敢說話。


    直到那兩個人走到他的身邊,其中一個人用力戳了他一下,“還活著嗎?”


    “應該活著。”這是第二個孩子說的話。


    孟蘊秋不敢抬頭,他低著頭的時候,就看見那黑氣慢慢順著地麵蔓延,他感覺有人靠近自己,最後他的腦袋被人強硬地掰了起來——


    “你在低頭看什麽?”


    孟蘊秋猝不及防,就看見了掰他腦袋的那個人。


    他什麽都沒看清,濃鬱的黑霧把這個人的五官全部都遮了起來。


    他身旁另外一個小孩走了過來,是之前那個稍微矮一些男孩——對方臉上的黑霧淡去,露出了五官,陰鬱的不善的臉,似乎十分不滿孟蘊秋吸引了那個人的注意力。


    他開口說了一些什麽,聲音很小,孟蘊秋聽不清。


    他心底想,個子高一些的男孩,就沒發現自己臉上的黑霧嗎?


    但很快他又意識到,對方應該看不見黑霧,那是自己體質特殊才看見的東西……


    “要把他送走吧?”


    “好麻煩?”


    “他穿著不錯,是不是有錢人?”個子高的男孩還在說些什麽,最後一隻手伸到了孟蘊秋的跟前,“你把零用錢給我,我就送你出去,我知道這裏的路怎麽走。”


    孟蘊秋此時已經聽到了樹林裏尖利的笑聲,仿佛那些東西已經發現了,這裏有個人類男孩,能看見他們。


    他不敢猶豫,直接把口袋裏的零用錢全部塞到了男孩手中。


    “我們帶他迴去……”他對旁邊那氣質陰鬱的男孩說,“我來問問他是哪兒的。”


    “不用。”那個男孩道,“我知道他是哪裏的。”


    “我送他迴去。”


    之後的事情孟蘊秋就不記得了……等他醒來的時候,就發現自己已經迴到了母親本家的老宅,家裏的長輩隻說他衝撞了東西,最後在母親的要求下,幫他解決了陰陽眼的問題。


    此時,孟蘊秋坐在岑鬱家裏的沙發上,突然背後發涼。


    他看著裴樂筠,卻發現對方的模樣與他記憶裏那個陰鬱的男孩漸漸重疊。


    可他那年已經8歲了,那個時候裴樂筠不是應該在裴家才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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