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寂!”


    楚慕眼睜睜看著人往後倒去,疲累的身體突然爆發出剩餘的力量。


    他從躂尨懷裏跳出來,一躍到樊寂的背後,原意是想撐住暈倒的男人。


    結果他太高估了自己,不但沒能撐住人,還被樊寂的重量往後帶了過去。


    最終,兩人摔成了一團。


    躂尨看著相繼暈倒的兩人,忽然感覺到了巨大的挫敗。


    但驕傲如他,是絕對不會就此承認自己的失敗的。


    ……


    這一仗打得實在慘烈,奇陣門損失了三名長老,巫門中傷勢最重的一位也沒能熬過去,就連兩個領頭人都齊齊昏迷不醒。


    楚慕的身體素質到底不如樊寂,明明傷得更重,樊寂卻比楚慕要醒得早。


    等到楚慕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樊寂已經能下地走來走去了。


    楚慕就是被屋外的說話聲給吵醒的。


    吵架的對象是樊寂和韃尨。


    為什麽而吵楚慕沒聽清,隱隱約約聽見幾聲自己的名字,等要再去細聽,屋外的爭吵已經結束。


    一串腳步聲踩著節奏遠去。


    底盤不穩,腳步虛浮,是樊寂沒跑了。


    吱呀——


    留在門口的人推開了半掩的木門。


    “醒了?”韃尨抱著一盆冒寒氣的冰塊進來,黑沉的眼中湧上喜悅。


    他把冰塊放在床邊,動作輕柔地扶著楚慕坐起來。


    喝了一杯水潤喉後,楚慕總算感覺自己活了過來。


    “……這是哪裏?”


    聲音還有點啞,幹澀的嗓子癢癢的,楚慕忍不住咳了幾聲。


    “諸華都城。”韃尨重新給他倒了一杯水。


    楚慕驚了:“我昏迷多久了?”


    “七天,”韃尨的臉上有些後怕,“那隻蛇詭的能量根源就在兩隻眼睛裏,你正麵對上了它的能量本源,沒死都算你命大。”


    蛇詭的存在完全超出了韃尨的認知,包括後來被召喚出來的異世蛇怪,都是韃尨所不能理解的。


    他有心想問個明白,卻不知道從哪裏開口。


    楚慕順勢轉移了話題:“我昏迷的這十天發生了什麽?怎麽這麽快就進都城了?這次鬧得這麽大,神殿那邊怎麽說?”


    韃尨思索片刻,盡量挑簡單直白的講:


    “看你們暈了,樊家那老頭兒又想使壞點子,被我打暈綁起來了。”


    “之後,我們從詭物嘴下救了一支前往都城的商隊,他們有車有馬,自然走得快。”


    “至於神殿——”韃尨的表情出現了一絲困惑,“他們根本就沒有接收到蛇詭的畫麵,我試探過,不管是神殿上的那幾位,還是來自其他異星的客人,一致認為你傷成這樣是為了對付其他的什麽詭。”


    “他們甚至都不知道蛇詭的存在,就像有人在幫忙隱瞞一樣……”


    楚慕深深地看了韃尨一眼:“不管你怎麽想的,看在朋友一場的份上,我還是要提醒你,我與神殿之間的戰鬥,其實是公平的。”


    “朋友一場?”韃尨的注意力全部被這四個字吸引走了,“你果然隻把我當朋友。”


    “是朋友,”楚慕意味深長道,“總比是仇人好。”


    躂尨捏緊了拳頭,手背上的青筋都跳了出來:“楚慕,我是你的朋友,那樊寂呢?”


    “他啊,”楚慕歎了口氣,“冤種。”


    “楚慕,我——”躂尨上前一步,意圖將楚慕困在自己的臂膀間。


    恰在此時,門外響起了腳步聲,對方正在快速向這邊靠近。


    楚慕扭頭看過去,下一秒,樊寂推門而入。


    “楚楚!”樊寂麵露驚喜,接著就不客氣地瞪了躂尨一眼,“輪到你了。”


    被打斷了表白的躂尨眼神簡直要吃人。


    然而樊寂並不讓步:“你想違約?”


    咚——躂尨甩上門,走了。


    房間裏隻剩下楚慕和樊寂。


    “你們在搞什麽?”楚慕看著樊寂被汗濕的上衣,蹙起了眉,“你的傷還沒好,又去幹什麽了?”


    “我們在輪流製冰。”樊寂指指床邊的那盆冰塊,“溫度太高了,如果沒有冰塊,誰也扛不住。”


    楚慕感受著冰塊帶來的涼氣,身上挺清爽:“硝石弄得?”


    “對,這宅子背靠的後山就有個天然的硝石洞,之前並未被發掘。”


    楚慕打量了屋中擺設一眼:“這是哪裏?”


    樊寂麵色有些古怪:“你家。”


    “?”


    “準確來說,是小阿楚的家,氣門總壇。”


    楚慕心裏撲通一跳:“你怎麽那麽篤定小阿楚就是我?”


    “他的這裏,”樊寂指了指後腰腰窩,“有一個跟你一模一樣的胎記。”


    不知道為什麽,楚慕竟覺得有點羞惱:“哇,你是禽獸嗎?那麽小的小孩你都不放過?”


    “冤枉!”樊寂趕忙解釋,“氣門門主害怕有人冒充,當著我的麵檢查了小阿楚的胎記,我這才瞧見的。”


    “……連自己的孩子都認不出來,看來也不是個好東西。”楚慕壓下心中那隱約的期待,麵色沉寂如水。


    樊寂撥開楚慕的發絲:“不,他們很愛你。”


    楚慕別扭地轉開臉:“你怎麽知道他們就一定是我……根本說不通好吧。”


    “因為我曾經曆這個時代,”樊寂笑了,“當年站出來對抗神殿的強者裏麵,並不存在氣門,但是——”


    楚慕安靜地聽著,他的心跳都隨著樊寂的講述而加快了。


    “氣門存在於更早的時代,與龍神幾乎同期。那時是諸華遭遇的第一個動亂期。


    當時神殿暫未成形,世間妖魔當道。


    氣門為了天下蒼生,同樣獻祭了自己的親子,從而喚醒了庇佑諸華的龍神。


    你身上帶著諸華龍神的祝願,才能在神殿之中占了審判一位。”


    楚慕揪住手下的薄毯:“原來是這樣……”


    洪流將過去的故事情節放到了如今,兩個楚慕就此相遇。


    如果他不能阻止小阿楚的獻祭,那不管是過去的他還是現在的他,都將被洪流抹除。


    楚慕苦笑,洪流這位無形的最大掌控,在給予他可能性的同時,又步步都是殺機。


    當真是半點都不能疏忽呢。


    “要去看看他們嗎?”


    楚慕知道,樊寂說的他們,就是他的親生父母。


    “暫時不去,”楚慕咬咬嘴唇,“我得好好整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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