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泊風從虛幻之境化身成黑色霧氣到到林中打斷了夜凝派對賀霖的偷襲,叫陸泊風的師傅大怒,“孽障!我教與你法術是要你用在派係長老身上的嗎?”


    寒風蕭瑟吹來,衣襟被風吹打波動,冷意讓他手無半點暖意,眸色也如同冰霜,“師傅,時候還不到,不能夠讓夜寧派輕易動手。”


    黑暗中發色蒼白的老人徐徐走來,嗤笑一聲,“時候不到?我看你是還未死心,你難道就不想知道自己為什麽會被打入夜寧派嗎?派你去殺掉那個體弱多病的皇後,你遲遲因為某些原因不肯去,看來現在是必須讓你知道你為何會被打進千罪塔被萬般折磨了。”


    “……”


    老人眸色微暗,掌心暗動,兩人眼底的湖麵便出現了幾人的身影,陸泊風墨色瞳孔聚焦在湖麵上時,肉眼可見地縮起。


    原來是雲青竹與他在清萊樓相遇之後,雲青竹的母親發現了這一切,推下雲青竹到湖水的人,正是此前在先帝身邊侍奉的小太監。


    那個小太監……


    先前還對他誣陷下套,讓他成了替罪羔羊進了千罪塔。


    老人看到陸泊風緊皺的眉頭,繼續道:“若是你還認為這個師傅,就該好好看清楚到底該站在哪一邊,洛明軒那個皇後是他命好能活到現在,若是你清楚自己該做什麽,現在就去將洛明軒除掉。”


    月色照在陸泊風的身上,將他的身影刻畫的悲哀清冷,像是將他融進了黑不見底的湖中一般。


    在牢獄之中能遇到陸泊風已是稀奇的一件事,也全然是命數所致,看他這副魂不守舍的樣子,是該告訴他一切了,老人輕歎一口氣道:“你可知道為何我在牢裏發現了你的能力和靈根嗎?”


    陸泊風偏過頭,神色泯然:“徒兒不知。”


    先前他從未想過淩氏一族會有如此出頭之日,當年與雲朝雲夢戀皇帝敵對的就是他們淩氏,戰火綿延了數日都沒能平息兩族之間的仇恨,淩氏原本是洛安一帶有名的商賈和富貴權勢之氏,可就是因為雲夢戀能力出眾,是百年難得一見的慧根和大誌之人,賀然那個老頭竟然選擇了背叛淩氏……


    投奔了雲夢戀,原本以為除掉雲夢戀就像是踩死一隻螞蟻一樣簡單,可竟然讓她開發了靈根,還得到了賀氏和洛家的幫助,那些賤人們沆瀣一氣,除掉了發展壯大的夜寧派老派係。


    “你姓淩,應該叫做淩泊風,可淩氏被雲家屠戮殺虐完全之前,幸好你母親將你托付與我,那時……都怪我沒在洛安待著,我到了南疆隱居修煉,沒成想這天災會突然發生。”


    陸泊風瞳孔猛縮,神色微微變動,“師傅這是什麽意思?”


    淩氏是之前出了名的夜寧派主要根係,民間都傳說他們是燒殺搶掠無惡不作的地痞流氓之輩,他隻不過是一個小小的乞丐,怎麽會和這樣的人扯上關係?


    老人飽經風霜的胳膊搭上陸泊風的背,語重心長地揭露這一切:“你身上的那塊胎記就是淩氏遺孤的最好證明,你身上流淌的正是我姐姐的血,你是我姐姐的孩子……”


    胎記?陸泊風確實在地牢裏見到過這個胎記,確實因為這個胎記,老人對他格外注重,也是突然對他進行培養,教給他很多關於秘術的本領,還讓他帶領了一些夜寧派的分支。


    不過,陸泊風先前隻知道是因為看中了他的靈根。


    “成為我們淩氏的孩子是你一生的福氣,你不該像現在這樣震驚,你該接受他並且好好地想清楚自己到底要不要替淩氏複仇,奪迴原本屬於你母親的江山,那個女人最該死在你手裏,若不是為了讓她死在你的手裏,我是不會留她到現在的。”


    陸泊風原來在客棧的時候,就曾聽說過淩氏……


    *


    “聽說那夜寧派的開山鼻祖是淩氏的一個女人!好像叫什麽淩楓楠,據說淩氏當初與雲朝現在的皇帝打了好久才奪下的江山,淩氏的全部人都死在了雲朝皇帝的手下,好像隻剩下了一個孩子。”


    “什麽孩子?絕對不會剩下孩子吧!剩下孩子的話不就是給雲朝添麻煩嗎?萬一夜寧派死灰複燃了,那雲朝豈不就陷入了風雨飄搖之中?”


    “誰說不是呢,說不定呢那個男孩兒就藏在哪個角落呢,或許去那些販賣乞丐的商販手裏挑一挑,沒準就能找到那個淩氏的小孩兒了。”


    那二人是常來清萊樓吃飯的常客,見到他們聊天,休憩在一旁的陸泊風就沒忍住聽了具體他們交談的內容,先前顧老板不會管這些客人在店裏討論什麽,但這一次顧老板居然開口打斷了兩個人的交流:“你們還是別瞎聊了,小心惹禍上身,到時候讓我的清萊樓扯上麻煩就不好了。”


    他們二人哈哈一笑,然後就接著吃酒了,陸泊風當時不過六七歲,隻當是聽了一場書,他隻覺得那兩個女人是格外厲害的人物,與他這種普通又平凡的店小二沒什麽牽扯,他將會一直平凡下去。


    誰知命運捉弄,如今他不光和雲朝的後代有牽扯,更可惡的是……那個人是雲朝先帝的女兒,雲青竹,雖然現在雲青竹並不是雲青竹,但他也不忍得將一切罪過歸咎到她的身上,畢竟她是無辜的。


    *


    風唿嘯著吹過陸泊風的鬢發,他眼中的迷惘隨著月色慢慢濃重,化不開的濃墨盛滿了他的眼眶。


    “該殺掉她嗎?”


    輕飄飄的一句話,像是在捫心自問,又像是在問這平靜的湖水。


    “可她已經死了……”


    陸泊風認識的那個雲青竹與現在根本不是一個人,他知道的,從出了千罪塔之後,他就已經知道了那個人並不是雲青竹。


    雲青竹從來不會放低自己的身份,也從來不會主動求饒。


    現在的雲青竹怕是早就沒了那一身靈力,隻是個平凡,想開化都無法開化的草包。


    她已經死了,仇恨不該被帶到她身上,可母親呢?陸泊風從未見到過的母親又該如何麵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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