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玉佩碎掉的那一刻,孩子就預感到了不妙,可她還沒有出生,什麽都做不了。可她不甘心這樣。


    而她本就距離出生沒多久了,所以她幹脆拚命的打破蛋殼想要出來,而鍾離發現了這一情況。


    她本就是早產兒,此時再這麽做無疑是有巨大的危險的,可鍾離阻攔不了,隻能盡力的輸送著神力。


    有了鍾離的幫助,孩子才在如此衝動的行為下安全的降生,反倒是讓鍾離身心俱疲。


    孩子長著一雙青色的小翅膀,此時連羽毛都還沒有舒展開來,看起來像一個奶乎乎的小團子,讓人隻一眼就被萌化了。


    可孩子卻緊緊皺著眉頭,十分焦急開口的第一句話卻是。


    “…娘親…危險…”


    小奶團子連話都還說不清楚,卻努力抖了抖翅膀想要飛著去找娘親,但她還太小了。


    而鍾離見狀抱起了小奶團子便去找魈和霜雪了。


    鍾離一來就已經聞到了血腥味,皺了皺眉,捂住了小奶團子的眼睛才推門進入。


    他終究來晚了。


    霜雪倒在魈的懷裏,已然沒有了任何生息。而魈雙目無神的抱著霜雪,還在喃喃自語。


    “霜雪…你明明答應過…不會再離開我了。為什麽要一次又一次的突然離開…為什麽…”


    “騙子…”


    滾燙的淚水混雜著鮮血一顆顆落下,魈的聲音也啞的不成樣子。


    今天,是他們大婚的日子啊…


    本該是大喜的日子才對,他們好不容易才走到了今天,可為什麽命運要如此戲弄他們呢?


    魈對於鍾離的到來的毫無反應,隻是緊緊的抱著霜雪的身體,似乎想要留住那殘存的體溫。


    鍾離死死捂住懷中小奶團子的眼睛,不願讓她看到這一幕,她掙紮著,但她的力量太小,終究脫不開。


    隨即她哭了起來,孩童的啼哭聲傳入魈的耳中。


    而魈聞聲才望了過來,在他看到在鍾離懷中掙紮的小奶團子時,充滿絕望的眼神在看到她的那一刻出現了一絲茫然。


    他一眼就看出來,那是他和霜雪的孩子。


    孩子終於出生了,可霜雪甚至沒來得及看上一眼,她期盼了那麽久,心心念念的盼望著孩子的出生,可卻至死也沒能和孩子見上一麵。


    她該有多遺憾呢。


    “願安…”


    魈輕聲喚著,這是霜雪對他和孩子的期盼與祝福。


    “願安?這就是孩子的名字麽?”


    魈並沒有迴應,而鍾離並沒有詢問發生了什麽,這已經顯而易見了,而魈眼中的死氣也是如此,此時重要的是喚醒魈的求生意識。


    “願安…這個名字很好。也是霜雪對你們的祝願吧,霜雪想必也不願見到你這般。”而魈聞言也沉默了。


    霜雪定然不願看到他頹廢的樣子吧…


    霜雪臨死前最大的願望,就是希望他和孩子平平安安,他不願辜負了霜雪的期盼,所以他不該如此頹廢下去。


    而魈也終於對鍾離有了迴應。


    “願安…是霜雪為她取的小名…”


    “那,名字想好了嗎?”


    “名字…就叫念雪吧…”


    霜雪希望的是願他們平安,而魈隻是惦念著霜雪,而鍾離無奈的歎了口氣。


    “霜雪已經走了,替她整理好遺容讓她安心的走吧。”


    魈張了張嘴,但未能發出聲音,他緩緩閉上了雙眼,兩行血淚劃過臉龐,他也終於找迴了自己的聲音。


    “帝君大人…請您帶著願安先離開吧…我會處理好的…請給我一點時間吧…”


    一句話,仿佛抽幹了他所有力氣。


    他想最後再陪陪霜雪,最後再陪陪她…


    “…好。”鍾離說完便先帶著願安離開了,他知道,魈此時是想要和霜雪獨處一會,而此時也不能讓孩子看到這一幕。


    次日,魈已經收拾好了霜雪的東西,整理好了霜雪的遺容。


    往生堂幹事當然厲害,霜雪被抹上妝,依稀可見出嫁時的風華絕代。


    魈隻是沉默著一言不發。


    也是,魈上仙在沒遇到少女之前本也性情冷淡。


    但,依帝君幾人所見,魈的氣息都沉寂了不少……難以置信,竟有幾分死亡的影子。


    留雲為社交達人推辭幾番之後,一邊罵著削月,一邊小心翼翼的去安慰。


    平時能說會道的嘴最後幹巴巴的憋說幾句,你別難過。


    魈應一聲,從葬禮的開場到結束,一動不動的。


    看著少女入棺,下土,最後那黑邊的棺材都一點都看不見了。


    隻剩一個小土包。


    不好看的。


    魈靜靜地想。


    霜雪肯定不喜歡她變得這樣不好看。


    而願安在霜雪下葬後始終哭著要找娘親。


    “爹爹…娘親…我要娘親…”


    而魈抱著願安,他也是第一次當父親,卻不知道該如何安撫。


    “願安乖…不哭…你娘親她會迴來的,會迴來的…”


    而願安聞言也停止了哭泣。


    “真的嗎?娘親真的會迴來嗎?”


    “真的…她一定會迴來的…”魈肯定的說著,他的本意隻是想安撫願安,隻是個善意的謊言。


    自那以後,願安每次問起娘親,魈就會如此迴答。


    可說著說著…


    好像連他自己也信了…


    魈總是會在夢裏見到霜雪,起初他也知道這終究隻是夢罷了。


    可即便隻是夢,隻要能見到霜雪他就心滿意足了。


    可漸漸的,他開始分不清夢境與現實了…


    他時常會在現實中看到霜雪,霜雪一如曾經那般溫柔熱情的唿喚著他。


    “魈!魈寶!來這邊,快來呀!”


    他愣愣的看著少女的身影,少女熱情的唿喚著他。而他趕忙衝上前去抱住了霜雪。


    “霜雪…你終於迴來了…我好想你…”


    “願安…快來,你的娘親她迴來了。”


    而願安看著魈身邊並沒有任何身影,沉默了片刻。


    她早已明白,娘親不可能迴來了,也早已不再追問,她早已認清了霜雪離開的事實。


    魈沒有騙過她,可卻騙過了自己,他被自己所編造的謊言困住了。


    但願安並沒有拆穿,卻是笑著上前打招唿。


    魈的狀態越來越差了,他的精神狀態早已經到極限了。


    對他來說,沉溺在自己的幻想中,也未嚐是件壞事。


    (本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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