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嫁為君婦(iii)(下)


    近年來,新傑初次在太子身邊正式出現是以太後特派的護衛的身份陪太子出訪突厥,他在途中的機智和在突厥訪問時處理問題的能力極受太子賞識。在後來很多事件的處理上顯得極為老道,在他看來江湖和朝堂,無外乎人心鬥智。在幾次暗中搭救太子和當今皇上之後,雖然表麵仍然隻是太子府幕僚,甚少人知道當今皇上已下旨密封其為平鸞閣玉台將軍,但是明眼人仍然能看出他在太子身邊和將來朝堂的重要性。所以關注他,拉攏他,防範他或者算計他的人很多。若他和當年太後身邊的得力助手晚凝姑娘聯手,給人帶來太多的聯想,使得想巴結的人更想巴結,想算計的人更加加緊算計。而他們無法掩飾的熱戀情愛,很可能就被對方利用來作為攻擊的弱點。與其躲躲藏藏,不如把這可能的弱點放在陽光下,一旦有人接近,就會有陰影顯現,反而更加容易防範。


    既如此,他們決定由新天將這些分析告知太後和太子,無論太子離京的原因是什麽,但是新傑跟蓮兒的婚事已經為政局所擾,已為鬧哄哄即將上場的各方拉開了序幕。


    於是一個以太子情殤而黯然離京,太子與其最相信的助手因女人而生嫌隙的計劃悄悄登場,無論太子是否真的殤,這迴都不得不以黯然登船離京開啟大幕。沂義再次體味人生的荒謬,在他本是真情時,居然要在自己的祖母和唐家兄弟們麵前裝出假意。這樣也正好,不用他花力氣來掩飾心中因失去真愛的真實悲痛。


    而太後則以籠絡唐門,心痛舊婢女的姿態為婚禮賜下厚禮,成箱的古玩字畫,衣料首飾,在外人看來比皇家公主的嫁妝不差。除了先前已經準備好的委任懿旨,還專門派出朝中重臣陪新傑迎親,搞得京城中對此次婚禮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唐門兄弟又故作姿態,不欲高調地高調,不對外發請柬,隻是遍請唐門在京本家親戚,故交好友自願登門祝賀。一時之間,無論是真親友假親近都犯難,在京城貴族,皇族和文武官員之中議論紛紛,不知如何適從。給足人們唐門兄弟一朝得勢傲慢輕視眾人誌大才疏的映像。同時也讓人不斷猜疑太子和新傑之間是否埋下心結,萌生君臣分道揚鑣的可能。


    吉日前三日,太後再次特發懿旨,讓晚凝姑娘從江南溫照侯府在京城的府邸乘八人抬花轎出閣。等同於給沒有娘家的晚凝姑娘以太後娘家人的身份。為了顯得鄭重,新房沒有設在新傑剛剛為蓮兒買下的園子,蓮兒已經將那裏起名為青木園,而是設在唐門老宅新傑小時候住過的屋子。


    雖然這一切的排場一切的喧鬧都是為了做給人看,但是新傑還是很高興,終於能夠名正言順地迎娶自己最心愛的人。而且為他避開了一個不便告諸於人的麻煩,就是太後將蓮兒再變迴凝兒留在宮中。從五年前蘭馨帶給他的那場鬧劇以後,他本來很是玩世不恭地遊戲人生,這麽多年他沒有想到自己會這麽深切地去愛一個女人,最近時常會為她患得患失。今天雖然是為了演戲給眾人看,但是他的喜悅極為真實,就連來陪他迎親的翰林院學士鍾林和工部侍郎張昭漢在給太後的報告和其後跟人的閑談中都不約而同地說道他對新娘的情深意切,喜不自禁。


    從北大街的溫照候府京城別院到南城的唐府,要繞著皇城走小半個京城,迎親隊伍的吹打本來就已經足以吸引眼光,太後賜下的嫁妝浩浩蕩蕩地排在嫁妝的前列,新傑特地為心愛的女人備足了百抬聘禮,此刻也作為嫁妝抬迴來。京中想要結交這位貴不可言,太後近臣的周女官的人家更是遣了女眷想方設法地搭上中間人去送嫁的陳府添妝。連皇家靖安公主都準備了一套上等的海珠頭麵相贈。富足奢華已經羨煞人,何況這騎著高頭大馬的新郎英俊瀟灑氣宇軒昂,而且高官陪同彰顯地位,惹來無數羨慕和嫉妒的目光。


    而當年為這男人動心動情的姑娘無不黯然,對花轎裏的人充滿了好奇和妒忌。蓮兒雖然安坐轎中,鳳冠霞帔,蓋頭遮麵,但是她有種直覺,在這些人中有兩雙盯著他們的眼睛,充滿了仇恨。


    這其中一雙,來自於她和新傑的老熟人蘭馨。在重迴遼東之初,由於父親看管得緊,她便每日與王勇沉迷於肉體之歡。無論是王勇還是她父兄都以為能夠牽絆住她一段時間。但是,有一天她在跟王勇通宵達旦的宣泄之後,覺得極為無聊,便拋下他和自己的孩子,再次偷偷地跑出來,先到京城想試一試運氣,看看新傑會不會進京述職辦事。沒想到她剛剛來到京城的第二天,就目睹了這場婚禮。她原本隻是隨著眾人看熱鬧,絕沒想到在這上京城中,喧鬧的迎親隊伍是屬於新傑的。這個原本應該是她的新郎,仍然英俊瀟灑優雅如仙,且更加成熟誘人。今天的排場,顯赫和奢華又遠甚於當年在鹹陽的那場婚禮數十倍。這種榮華富貴奢侈的炫耀又豈是王勇那種亡命天涯的小小細作能夠給予她的。她雖然不明白為什麽新傑會在京城有這場婚禮,但是如果轎中之人是那個妖女的話,那麽她將終有一日要食之肉寢之皮。蘭馨其實相貌本是妖媚的,此事一雙丹鳳眼中的狠絕和怒火讓對麵街上的某些人感覺頗有意思。轉頭吩咐身後的屬下,很快在婚禮隊伍的嫁妝剛剛過了一半的時候,一個相貌平庸的男人已經站在了離她不到十步的地方觀察著她。


    在隊伍行經玉蘭街時,新傑覺得在人群中看到了一雙似曾相識的眼睛,這雙眼睛充滿了妖冶和魅惑。這雙眼睛的主人,雖然以麵紗擋住了大半張臉,但是她妖冶的打扮和風騷的身材,讓他想起了這個曾在南疆追逐過自己和大哥,後來又在去突厥途中跟他屢屢交手的妖人九尾狐。在這動蕩之際,這個妖也來到了京城,不知道她將掀起何種風浪。原本充滿喜氣的新郎官不自覺地皺了一下眉。不過自小征戰,他早已習慣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他除了傳信給屬下讓他們加強防範後,便將此事暫時擱在一邊。


    永和巷口,榮國公府的馬車在這裏迅速通過,朝著唐家老宅疾馳而去。車裏是榮國公府的夫人和三房的少奶奶邱氏。因為邱氏從別院迴來晚了,榮國公夫人不得不晚點出發。此時匆匆忙忙趕去,希望能趕在吉時行禮之前到。要不然就太失禮了。榮國公夫人厭棄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娘家侄女。老三本是庶出過繼給她,她雖然表麵上慈善,心裏還是不喜那孩子的。也不知道呂才動了什麽心思,勾引上了邱氏,非要娶過來。讓她想冷落他們夫婦倆都不忍心。畢竟邱氏是自己娘家兄弟唯一的嫡女。安定侯府這幾年雖然在朝堂寂寂無聞,但是邱峻還是一個頗有天份的人才。這些年將東路的海貨生意經營得有聲有色。邱峻也時不時讓邱氏給她捎帶一些難尋的好貨,讓她拿去送人,掙了不少麵子,她才沒有給老三倆人臉色看。


    隻是這邱氏今天看著極為懶散,榮國公夫人忍了很久,終於還是開口:“我早幾天就讓人去知會你了,今兒唐家的婚禮咱們得早點去,你怎麽昨晚不早點迴來?非要今天才從南山別院迴來。今天迴來也就罷了,就不興早點出門?”


    邱氏看著蔫蔫的,平時從來都不頂撞她,今天還是順從地說:“三少說讓我昨天留在別院,不讓我走。”


    榮國公夫人一聽就來氣了:“三少,三少,我真不知道你當初為什麽選了呂才,他哪樣值得你非嫁進來?一天到晚不務正業,屋裏沒個通房,就累啃你一個。你傻不傻啊?!”


    邱氏隻是笑笑低了頭沒說什麽,她當初也不想啊。若不是呂才設計她,她怎麽會乖乖地嫁過來,何況那時候大哥生意確實需要周轉,沒有呂家的聘禮,估計那時生意就垮了。當然若是沒有姑母從中斡旋,聘禮也不會那麽豐厚,故而邱氏嫁過來,對這姑母還是孝順的。畢竟呂才不是她生的,呂才那些歪門邪道的事,姑母並不知曉。隻要呂才是去外麵謀出路,不會傷害兩位表哥的利益,邱氏也不想告訴姑母呂才的事。


    “你年輕,不懂事,以為男人隻有你一個女人好,男人都是喂不飽的,將來身體會吃虧的。”


    邱氏苦澀一笑:“侄女知道了,我會跟三爺說。”


    她心中苦悶得很,呂才哪裏是喂不飽,那就是一個不餓的惡魔。他盡是招一些餓鬼上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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