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以幫你這個忙,但我並不能向你透露什麽。”伊莫森平靜地說。


    哈裏森愣住了,呆呆地看著他。“你為什麽拒絕幫我?難道你就不想弄清楚那些黑巫師是怎麽迴事嗎?”


    “我知道他們很可怕,甚至不敢相信他們存在。但是……我並不喜歡你說的黑魔法。”


    哈裏森怔怔地看著伊莫森。“為什麽?”


    伊莫森沉默地搖了搖頭,沒有再繼續這個話題,而是問起別的事:“對了,你是哪一屆的畢業生?”哈裏森恍然醒悟,立刻說道:“你看我!我差點忘記了。我叫哈裏森·韋爾奇,今天18歲,高三a班。這是我的畢業證。這是我的入學申請,你拿去登記一下。”


    哈裏森遞上一份資料,然後坐迴了桌前。


    伊莫森掃視著哈裏森遞來的材料。


    他姓氏是赫敏家族的姓氏——哈裏森·韋爾奇,而且他在入學時填寫的入學信息上顯示他父母的職務也跟他自己的姓氏類似,他的父親是英國某個小貴族。


    伊莫森收起了資料,站起身朝哈裏森鞠躬:“我會把資料送去魔法部。”


    “哦哦,謝謝你,我就知道你肯定行!”哈裏森激動地拍了拍伊莫森的肩膀,“我非常期待你的報告!”他站起來,熱烈地鼓掌,“歡迎加入我們!”


    伊莫森含蓄地微笑。


    “好了好了。”哈裏森擺手說,“我們該離開餐館了,這裏實在太吵了,我都快睡著了。”


    他率先推門離開,伊莫森緊隨其後。走進街道,哈裏森掏出鑰匙,解除鎖扣,開門。這時,伊莫森感覺到有人從後麵追上來。他猛然迴頭,發現一個陌生女孩正站在自己的背後。


    女孩長相普通,衣服穿得簡陋樸素,她看起來像是一個貧窮的姑娘。伊莫森注意到她的左臂空蕩蕩的,似乎是少了條胳膊。


    她臉色蒼白,雙眼紅腫,嘴唇哆嗦著。


    伊莫森心裏忽然升起一股不祥的預感。


    下一秒,一陣淒厲的尖叫聲響徹整個小巷,震耳欲聾,幾乎掀翻屋頂。


    伊莫森急忙扶住牆壁,才勉強穩住身形,沒有摔倒。他皺眉看著女孩,不知道她究竟發生了什麽狀況。哈裏森也嚇壞了,茫然四顧,尋找著尖叫聲的來源。


    伊莫森伸手抓住女孩的胳膊,想要把她拉到自己的懷抱,免得她跌倒。然而他抓空了,女孩仿佛受到了極大的刺激般拚命掙紮。


    “救救我……”她痛苦地哭泣道。


    “怎麽了?”哈裏森顫抖地問。


    “他……他……”女孩抽噎著,斷斷續續地說道,“他殺了她,殺了她……”


    哈裏森瞪圓了眼睛,驚愕道:“誰死了?”他順勢抬起右手,指著遠處一扇敞開的窗戶。


    一具屍體正躺在樓上。


    哈裏森驚唿道:“梅洛瓦夫人!”他跑到窗邊往樓下張望,卻已經看不見梅洛瓦夫人了。


    哈裏森轉頭衝伊莫森吼道:“你看見了吧!她就是被黑巫師殺害的!”


    伊莫森皺了皺眉,他隱約猜到是怎麽迴事了,他低聲詢問道:“你……”


    哈裏森突然捂住肚子蹲下來,渾身顫抖:“疼……啊……我肚子疼……”


    伊莫森一咬牙,將女孩塞進哈裏森的懷裏,飛速奔下樓梯。


    哈裏森吃痛地慘嚎,他的雙腿不停痙攣抽搐著,幾乎站立不住。他用力按壓肚子,卻依舊止不住劇痛,鮮血汩汩流淌而出。


    “啊——啊……”哈裏森發出痛苦的嘶喊。


    伊莫森一路狂奔,終於看到了樓底的梅洛瓦夫人,她已經死掉了。她睜著雙眼,直挺挺地趴在地板上,她身邊放著一把水晶匕首。她的脖頸上插著一根銀色箭矢,箭矢的尾端仍然閃爍著冰冷幽藍的光芒。


    伊莫森迅速跳下樓,把哈裏森拖出來,放到草坪上。他摸了摸哈裏森的腹腔,腸胃內髒都破裂成塊。


    “你忍耐一下,我馬上給你治療,千萬撐住!”伊莫森焦急地說。


    “嗯……我、我恐怕堅持不住了……”哈裏森虛弱地喘息著,眼球泛白,眼神渙散。他的嘴巴不停地吐血,口水混雜著血沫噴濺出來。


    “閉嘴!”伊莫森怒喝道。“我會盡量讓傷勢變輕。你必須活下去,否則那個殺人兇手就逍遙法外了。”


    聽到這句話,哈裏森努力提起精神,艱難地擠出一絲笑容。


    他的手緩慢無力地抬起來,指了指樓上:“那個……我爸爸媽媽、妹妹和弟弟都在樓上,我希望你幫我照顧一下他們,他們很需要人保護……拜托了……”


    “你說過你會保護我的!”


    哈裏森咧開嘴,露出一抹笑容。


    伊莫森咬了咬牙,點頭答應。


    哈裏森滿足地歎了一口氣,昏迷了過去。伊莫森握住哈裏森垂落的左手腕,輸入一縷靈魂之力。


    片刻後,哈裏森的身軀逐漸恢複溫度,伊莫森又取出兩粒藥丸喂給他吞咽,幫助他吸收藥性。


    “哈裏森同學!哈裏森同學!”哈裏森的室友們慌慌張張地跑了過來。


    “我沒事……”哈裏森艱難地抬起手,“我隻是有點累,睡一會兒。”


    “噢,謝天謝地。”室友們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


    哈裏森疲倦地靠在床上,閉上了眼睛。伊莫森把女孩安頓在哈裏森旁邊的單人床上。


    他打算離開這棟居民區,前往城堡去找艾瑞克·菲茲。哈裏森的家屬還在等待他們的消息,如果哈裏森死亡,他們會失去最親愛的朋友。所以,哈裏森的父母、妹妹和叔叔嬸嬸一定非常擔憂哈裏森的安危。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煩,哈裏森的同伴們也許可以暫時代替他留下來陪伴女孩。


    但他剛剛跨出臥室的房門,突然感到胸膛傳來一陣撕心裂肺的疼痛。伊莫森悶哼一聲,踉蹌著撞到了牆壁上。


    他的肋骨斷了三根,內髒受損,五髒六腑猶如攪拌機一般瘋狂絞動。


    伊莫森痛得彎腰跪倒在地上,他咬住舌尖,試圖控製住自己。


    一種難以言喻的饑餓感襲遍全身。他的喉嚨幹渴得像火燒一樣。他想到了那杯香醇的咖啡,但是它早已化作烏有。


    “哈裏森,哈裏森!”哈裏森的舍友在樓下大叫。


    伊莫森忍受著鑽心蝕骨般的疼痛,費勁地爬到客廳的電視櫃前,從裏麵拿出了那瓶酒和兩個高腳杯。


    他倒了些許香醇的紅葡萄酒,然後仰頭咕咚咕咚喝完。他感到渾身燥熱,皮膚滾燙滾燙的,連血液都沸騰起來。


    伊莫森癱軟在地板上,蜷縮成一團,竭力控製自己躁動的*,以及越來越清晰的饑餓感。


    “別……別再喝了……我快受不了了……”


    伊莫森強迫自己忘記腦袋裏的各種欲念,努力維持著理智和清醒。然而,酒精和*的雙重作用讓他的意識越來越模糊,他的思緒仿佛被困在一個漆黑狹窄的空間裏,四周靜悄悄的。他什麽都抓不到。他的思緒漸漸飄向另一個方向,他看見一群黑影聚集在街邊,似乎在商討什麽事情。他們圍繞著一座華美巍峨的建築,那座建築散發出耀眼刺目的金色光芒。


    伊莫森想衝過去,但是他邁不動步伐。那座建築的光芒實在太盛了,刺得他的眼睛生疼。


    他的視線模糊,耳朵嗡嗡作響,仿佛被灌了鉛一般沉重。他看不清那群黑影的臉龐,卻能看到他們的衣服和背後那一對寬大的羽翼。


    “啊!”


    哈裏森發出一聲淒厲的叫喊。


    他猛地從昏沉中清醒過來。他坐起身,茫然地環視四周。屋內亮著燈,伊莫森正在他身旁守候著。


    “哈裏森,你沒事吧?”伊莫森關切地問,“有沒有哪裏覺得不舒服?”


    “沒有,我感到身體好多了,就像做了一場噩夢。”哈裏森搖了搖頭,“抱歉,我竟然睡著了。”他想起了那個可怕的夢境,忍不住瑟瑟發抖。


    “別……別走……”伊莫森勉強坐起來,跌跌撞撞地跑向餐桌。


    哈裏森的舍友看到伊莫森臉頰通紅,衣服淩亂,眼神茫然,他嚇壞了。


    “你快醒醒,哈裏森!你怎麽了?我帶醫生來,你再等一等好嗎?”他抱起哈裏森,朝門外跑去。


    “別走……別丟下我……我、我求求你,別扔下我。我知道,這件事是我做錯了,你原諒我……”哈裏森掙紮著哭泣道,他的嗓音沙啞,充斥著痛楚的絕望。


    他舍友停住腳步,淚水盈眶,鼻翼微微煽動著。


    “不,你沒有做錯什麽,哈裏森,我知道……”他哽咽道,“我會救你的,相信我……”


    伊莫森的意識愈加模糊,他伸出胳膊緊抓著男人的襯衫。


    伊莫森的腦海裏浮現出他曾經看到過的一幅畫麵。


    在一座古老的宮殿裏,一名穿著華貴長袍的女人跪倒在地,匍匐在那名英俊男士腳下。


    他們都是西弗勒斯的仆人,他的主人正坐在椅子上,俯視著他們。


    伊莫森猛然記起來了,那是一副他在某本小說中見過的場景,他曾經在那本書裏寫過。那個女仆似乎在乞求男主人赦免她的罪行,而男主人卻冷漠地告訴他們,女仆必須受懲罰。


    伊莫森的心底湧上一股怒氣和悲憤的情緒。


    他的心髒劇烈跳動起來,整個世界都變成了血紅色。他的眼球布滿了血絲,瞳孔急速收縮。他的牙齒咯吱作響,指甲深深嵌進掌肉裏,鮮血順著指縫流淌。


    伊莫森無法抑製住內心的激憤,他低吼一聲,狠狠推開自己的舍友。他站了起來,赤著腳朝那名英俊的白袍男子走去。伊莫森的表情猙獰恐怖,他的眼珠子幾乎要爆裂開來。他的嘴巴不停抽搐著,臉部肌肉扭曲得可怕。


    哈裏森的舍友呆愣在當場。


    “我……不是惡魔……我才不是惡魔……我不要變成惡魔……哈裏森——哈裏森——”


    “伊莫森!”哈裏森的舍友驚唿道。


    伊莫森轉過身來瞪著他。他的臉龐布滿血絲,青筋暴露,他的表情可怕至極。


    伊莫森咧開嘴笑了,他的聲音嘶啞而冰涼。


    “你是誰?”他盯著那名舍友問道。


    “你認識我?”舍友吃驚地看著伊莫森。


    伊莫森不答反問,語氣中透露著一絲興奮:“你知道‘伊莫森’的來曆嗎?”他突然撲向舍友,抓住舍友的領口,“我是誰,你給我說!”


    伊莫森用盡全身力量,把舍友按在桌子上,死死摁住。他的手腕處發出嘎嘣的骨骼摩擦聲。他的手臂上青筋直冒,仿佛即將爆炸的炸藥桶,隨時都會失去控製。


    “伊莫森,放手,哈裏森!你瘋了,伊莫森,你想殺了他嗎?”哈裏森試圖阻止伊莫森,“你聽我說……快放手。”


    然而伊莫森恍若未聞,他拚命壓榨自己身體裏僅存的力量。他的手指如同鐵鉗一般死死扣著那名舍友的喉嚨。


    舍友隻覺得自己的脖子要斷掉了。他感到唿吸困難,眼前陣陣發黑,他的胸腔裏像有一塊石頭在壓著。他的舌頭開始變得麻木,他張大了嘴巴也無法唿吸。窒息令他瀕臨死亡。


    “放手,伊莫森,求求你放手!你想死嗎,快點鬆開手,不然我報警了!”


    哈裏森使勁兒拍打著伊莫森的肩膀,試圖喚醒他的理性,卻根本毫無作用。


    最終,伊莫森鬆開了手,舍友摔倒在地板上,劇烈咳嗽著。他捂著胸膛,大汗淋漓。哈裏森趕忙扶起他,兩人離開宿舍。


    他倆很快找到了校工,請求幫助。校工把哈裏森送往學院醫務室,並聯係家長。


    伊莫森獨自留在宿舍裏。他躺在床鋪上,閉著眼睛,額頭的青筋依舊暴露在空氣中。他的身體還在隱隱顫抖著,剛才發生的那些事情仍舊在他的腦海中徘徊。他從未想過,他居然也有變成一隻惡魔的可能。但是,他的身體為什麽會出現這種變化呢?


    他努力思考。


    他的身體裏似乎潛伏著另一個人格,一個他所不熟悉的人格。這個人格擁有他所有的感官,甚至連他的喜怒哀樂都一清二楚。而這個人格的主導者就是他本身。


    這究竟是一個怎樣的人格啊?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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