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他不應該著急變迴人,做一個人的麻煩太多了,遠沒有當隻貓簡單。


    往來的車急著為生活奔走,每個路過的人都會在車窗裏看一眼路邊的白貓,但不會有人為一隻流浪貓停下,原野看了一會兒,等車燈開始亮起來的時候朝著一個方向慢悠悠的走。


    「宿主你不用擔心,還有我呢,變成人後我會給你安排身份的喵,你怎麽把我忘了。」


    「我變迴人,你還在?」


    「當然在,在喵星裝載的動力裝置隻夠支持從喵星到地球的距離,而以當前地球水平不足以生產出同水平的替代物。本係統隻買了來地球的單程票呢~」


    係統完全沒有擔心的意思,在原野茫然的麵對自己不知道從哪冒出來的愁緒時甚至輕快的用上了轉了七八個彎的尾音。


    「……」原野不覺得這是個好消息。


    「那就是說,我變迴人後,你,還在我的腦子裏?我還要做他丫的救貓任務?」那和現在還有什麽區別,他不就是從貓貓世界的超人變成了奧特曼嗎。


    係統察覺到原野的不滿,趕忙解釋,「也可以不在腦子裏,在手機裏怎麽樣,或者手錶?再或者你喜歡帶的什麽小飾品。本係統的存在形式不拘泥於外在,某種意義上來說本喵可以無處不在,隻不過你們人類看不見。」


    如果是在手機裏……原野想了一下樣子,還能接受,變成一個隱藏在人類中的貓貓使者也還蠻酷的。他順著綠化帶向前走去,時不時在腦中和係統拌兩句嘴,吵吵鬧鬧的聲音暫時塞住了心裏的空洞。


    原野不知道為什麽會有這樣的感覺,也不知道從什麽時候起,對變成人這件事他不再是一味的欣喜和期待。期待還是有的,但在期待下麵似乎還有著畏懼,他怕失去作為貓貓的精彩世界。


    變成貓也不過才幾個月,卻像過去了幾年一樣。


    原野腦中閃過一些畫麵,形形色色的貓與人,每個形象還有著自己獨特的味道。寵物醫院裏溫柔的助理、愛管閑事的鄰居阿姨、石開悟、左行舟、金陽……還有顧九。


    在迴憶裏出現最多的就是他了。


    盡管原野不太想承認,但他對離開顧九的小破屋這件事的確很不舍。他不想失去這份吵鬧的溫馨,這在他從福利院離開後就再也沒有體會過了。


    原野眸子半斂,視線向下。他想他可以縱容自己一次。


    但是人還是得變迴去,那變迴人之後有什麽辦法再迴來認識顧九?也搬來西城區住?……東南角的扈大姨似乎最近在找租客。搬過來後或許可以早上等他出門偶遇一下。見麵後第一句話該說什麽?


    你好帥哥加個v?不行,也太唐突了。說你好我是你鄰居?太不亮眼了,後麵的話怎麽接啊?


    那說我看你投緣想認識你?這會被當成神經病吧……煩死了,他到底說什麽好,總不能說老子是你貓主子吧?


    「撲哧」


    在原野看不見的地方,有人輕笑出聲。轉動方向盤駛下車道,繞了個圈兒調轉車頭讓駕駛位在離綠化近的一側,降低車速到和綠化裏的貓平行,降下車窗。


    「你好,貓主子。」


    原野還在向著邊人的後續發展,沒留神周圍變化,聽到聲音抬頭後就看見在他記憶裏囂張的人正在看他,車窗開到最低,一手握著方向盤,另一隻手伸出車窗。


    「該迴家了。」


    第61章


    原野在副駕駛坐著,他想了半天也沒想明白自己是怎麽就鬼迷心竅地跳上了車。


    方才聽見顧九聲音的時候,他還以為是自己腦補太多補出了幻覺,結果一迴頭真的看見了在他腦海裏循環打招唿的隔壁鄰居。


    看見顧九後,原野的第一個反應不是去找他,而是原地轉了一圈,背對著顧九留給他一個帥氣的背影,實則前爪正在地上無意義的瞎劃拉。


    「走不走啊你?怎麽停著不動了?」被堵在後麵的車滴滴的按喇叭,司機探頭出來催。


    顧九正要說話,原野就像踩到了彈簧一樣彈了起來,原地起跳,從顧九這邊的車窗落到了副駕駛的位置上。


    原野迴憶了半天,最後把原因歸到了在後麵按喇叭催的路人身上——他用自己上車換了一場爭執被平息,捨己為人,他可太善良了。


    原野亂糟糟的想著。方才發生的事情像是一場夢,那幾個一直困擾他的問題連帶上顧九又擺在了他麵前,像個找不到頭的毛線團,解不開隻能拿在手裏玩。


    和他不一樣,顧九倒是心情不錯,一路上就算因為晚高峰堵成了個停車場,都沒影響他,不見他有一絲的急躁。車內的氛圍因為他的心情成了一汪溫水,讓身處其中的原野也跟著輕鬆了下來。


    又一次因為堵原地熄火,原野坐累了原地趴下,決定等問題找上他再說。


    本來他還擔心著迴去怎麽麵對金陽,按照這一走一停的狀態,能迴去還早著呢,再說怎麽跟金陽解釋,那不是顧九要解決的問題麽。


    是顧九要他迴來的,他可什麽都沒做,隻是一隻聽話照做的乖巧小貓而已。獅子貓仰頭打了個大大的哈切,眼睛從後視鏡裏盯著後麵車裏一對說說笑笑的小情侶,不動聲色的在心裏想。


    原野不知道,他的這些想法雖然有說出來,但都清晰的響在車上另一個人的心裏,就像真的用耳朵聽見了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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