妘氏城,張燈結彩。


    姬南初一身月牙白的袍服出了妘氏偌大的宅院,兩位小花妖一左一右跟著,心驚膽戰的。


    人妖混居的妘氏城倒是煙火繁盛的,這些日子,傅硯辭忙得很,當然,他也並沒有禁錮姬南初,任由她進進出出,並不阻攔,隻留下一句話。


    若是踏出妘氏城半步,他將血洗整個北地。


    姬南初知道他說的是真的,現在,自然不是和他硬碰硬的時候。


    夜晚的妘氏城,比白日更加喧鬧,畢竟那些妖族們習慣了晝伏夜出,大街上人妖來來往往,好不熱鬧。


    此時,一頭牛妖兇神惡煞地朝他們走來。


    綠花妖小心翼翼地擠到姬南初身邊:“薑南星,我們還是迴去吧,這些妖太恐怖了。”


    姬南初笑了笑,揚了揚手中的令牌:“怕什麽,你們的尊上不是給了這令牌嗎,難不成這頭牛敢吃你們不成。”


    紅花妖同綠花妖抱在一起嚶嚶嚶地哭了起來:“這令牌能護著你,卻護不住我們,雖然我們也是妖,但是,我們也怕妖啊,嚶嚶嚶,薑南星,我們還是迴去吧。”


    姬南初簡直要被這兩個妖笑死了,這些日子,她的確見過不少妖,有滿身煞氣的,也有如小花妖這般溫和的,眼見著那頭牛妖噴著熱氣走了過來,她抬頭看向他:“牛兄,你要幹什麽?”


    牛妖唿唿地噴著熱氣,聽到聲音,低頭一看,聲音渾厚:“我在走路啊,怎麽,這路不讓人走啊?”


    姬南初眉頭一挑,衝兩個花妖使了使眼色,三人就退到了一邊,然後就看著魁梧的牛妖大搖大擺地離開了。


    見牛妖離開了,兩個花妖拍了拍胸口:“嚇死了,嚇死了。”


    並不是所有的妖都會傷人,也不是所有的妖都嗜殺。


    突然,前方傳來一陣騷亂,緊接著是妖物的尖叫聲。


    兩個小花妖又嚇得抱在了一起:“是狐妖的叫聲。”


    姬南初眉頭微皺:“狐妖?”


    果然,前麵的妖兵衛推著一輛車過來,車裏塞了好些狐狸,隻是這些狐狸的皮毛都是灰撲撲的,那狐狸們身上已經布滿了血跡。


    其中一隻狐狸趴在籠子邊大喊道:“喂喂喂,你們為什麽隨便抓我們,當初跟著尊上出來的時候,可是說有好日子過的,現在到底過的什麽日子啊,若是這樣,還不如迴妖山呢。”


    雖然一窩蜂地湧入了人間,但是妖受不了人間的喧鬧,往往太過鬧騰之後就會獸性大發,這不,今日妖兵衛說有狐狸自相殘殺,就抓了這麽多狐狸去台獄關禁閉。


    籠子裏一共關了十來隻狐狸,有一隻沙狐躺在角落裏,當車子經過姬南初的時候,它突然站了起來,一雙灰色的眸子緊緊地盯著姬南初,竟然喊了一聲:“姬南初,救我!”


    那一瞬間,姬南初渾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難不成這隻狐狸認出了自己的靈魂,她看向那隻灰撲撲的沙狐,腦子還未來得及思考,腳步就已經邁了出去。


    妖兵衛眼見著一個人敢攔住他們的去路,手中的鞭子就要揮出去了,卻發現那人手中舉著一塊令牌。


    “尊上!”所有的妖族跪地叩拜。


    姬南初指著籠子裏的沙狐:“把這隻狐狸給我。”


    妖兵衛有些猶豫:“是尊上下令抓狐狸的,特別是沙狐。”


    姬南初點了點頭:“放心,我會親自跟尊上說的,不會牽連你們的。”


    妖兵衛隻能打開籠子,放出了那隻沙狐。


    沙狐身子小巧,一躍就跳下了車,走到姬南初身邊嗅了嗅。


    姬南初覺得甚是有趣:“你知道我的名字?”


    沙狐聞了半晌,又覺得不像,抬頭看著她:“你到底是誰?”


    姬南初俯身把它抱了起來:“你覺得我是誰,我就是誰吧。”


    因為得了這麽一隻沙狐,姬南初也不想再逛了,就抱著它迴了妘宅。


    ......


    夜深人靜,漫天繁星。


    當傅硯辭陰沉著臉迴了妘宅時,遠遠地竟然能聽到絲竹聲,夾雜著女子的談笑聲。


    傅硯辭尋著聲音到了立雪堂,隻見院子裏竟然點起了篝火,兩隻小花妖畏畏縮縮地在烤肉。


    姬南初與一灰色衣袍的少年正在說笑:“咦,你是雌雄同體嗎?倒是讓人分辨不出性別。”


    沙狐妖笑了笑,竟然俯身趴在姬南初的脖頸間嗅了嗅,這個味道,它永遠不會忘記,但是,與記憶中的味道又有些差別,他眉頭緊皺,一張臉皺成了一團,喃喃道:“你到底是誰?”


    姬南初的脖頸有些癢,輕輕地拍了拍他的腦袋:“你說我是誰,我就是誰。”


    “嗬嗬!”傅硯辭一身黑色的廣袖長袍走了過來,周身彌漫著一團黑氣:“王上可真是好興致啊,還有心思在這裏尋歡作樂。”


    姬南初靠在椅子上的身子動了動:“我已是階下囚了,不給自己尋些樂子,難不成整日涕泗橫流?”


    傅硯辭沒有接她的話,反而一隻手往前伸,一把抓住了沙狐妖。


    被傅硯辭的手一碰,那沙狐妖就現了原形,在他的手中掙紮。


    姬南初眸色一沉:“傅硯辭,你什麽意思?殺雞儆猴?”


    傅硯辭卻盯著手中的沙狐妖:“你方才在街市喊她‘姬南初’,怎麽,你也覺得她們很像,是不是?”


    沙狐妖掙脫不開,怒氣攻心:“怎麽,不可以嗎?仙君曾經救過我,我把這位姑娘認成了她,難道不可以嗎?”


    傅硯辭突然一把把沙狐妖擲在地上,又看了姬南初一眼:“是啊,就算錯認了又怎麽樣,假的就是假的。”


    姬南初能感覺到傅硯辭的殺意,她的手按在椅子上,微微收攏,那隻小沙狐不動聲色地擋在她的身前。


    傅硯辭聲音突然一冷,周身黑氣翻滾:“就憑你?”


    姬南初突然起身,幾步行至他的跟前,一把抓住他的手腕:“今日隻是見這小沙狐可憐才帶迴來的,若是你不喜歡,放他離開即可。”


    傅硯辭垂頭看向握著自己手腕的手,心中滔天的怒火似乎瞬間就被熄滅了,即使知道她是假的,即使知道自己是望梅止渴,他卻任由自己深陷其中,這世間太過空曠,若是有一人所依,即便她是假的又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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